金峰又来到当初自己被卦阵所困的那栋民房下面。几个光头党或站或坐在楼梯口。洪大同一定就在上面。金峰这样想着。这次,他不打算像上次那样等空子再闯上去,而是直接与光头党徒对话。
“我要见洪大同。”金峰走到楼梯口,对守楼梯口的几个光头党说。
“你算哪根葱啊?”一个光头党轻蔑地说。
一个似乎领头的走了过来,斜着眼睛看了看金峰,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说:“我当时谁啊,原来是你小子,上次的打还没挨够?”
金峰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当天追着自己用铁根将自己打得半死的恶徒,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对一都不是人家对手,更何况对方人多势众。
“我要见洪大同,是他让我来的,如果误了事,你负担不起。”
领头的光头党似乎犯难了。楼上那个小子连自己老大都恭恭敬敬地对待,倘若真误了事自己真的担待不起。但是这小子要是说谎,让这小子上去岂不是更坏事了?老大叮嘱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上楼。这件事真是让他头疼了。
“你小子说是洪先生叫你过来的,你有什么证明?”
“你不信,就上去问问。”金峰自从上次就看出来了,这些光头党徒不敢上楼。
“即使是洪先生叫你过来的,你现在也不能上去,等洪先生办完事再说。”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姓洪的在上面办什么事,只是老大交代过,很重要,比任何事都重要。这似乎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办法。
“是么?洪先生说过,超过十二点,就会坏事,你看看,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你真的想要坏洪先生的事。”
领头的光头党已经可以百分之九十的肯定金峰是在故意撒谎,但是此刻即使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他也不敢随便下断定。姓洪的形式诡秘,老大又说最近是非常时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要是换做往日,他早就动手打得金峰皮青脸肿了。但是现在他反而心里有底了,反正姓洪的十二点就会办完事。
领头的光头党点了根烟,不慢不紧地抽起来。金峰反而急了,看来这招狐假虎威不管用。对方不肯让路,自己也没办法硬闯,只得干巴巴地站子那里,脑子不停运转,搜索解决问题的办法。
金峰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问题自己解决了。
十二点还没到,楼梯上响起了沉重的皮鞋叩响水泥板地面的声音。洪大同下楼了?又不像,这声音听上去那么老态龙钟,似乎不像是洪大同的声音。
但确实是洪大同,只是和前天金峰所见的不一样。
洪大同脸白如纸,满脸虚汗,更为重要的事,本来年轻的脸庞突然老了十多岁,隐约可见皱纹的痕迹。
洪大同走到三楼,看到了底下站着的金峰。
“让他上来。”洪大同的声音很虚弱。
光头党徒只得让路。金峰一路直上,突然悔恨自己没有带把匕首。这是洪大同最虚弱的时候,如果现在下手,洪大同一定无力反抗。楼下的光头党徒也必然来不及救援。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为了父亲,为了这个世界,也值了。
但是自己没有带足以让洪大同丢命的武器。
“我是来下战书的。”但是看到这么虚弱的洪大同,金峰突然觉得这个战书下得底气十足。
“哦,你们做好准备了?”洪大同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本熏黄而略有破损的书,“我想到你们这两天会来找我,这本书给小方,能不能领悟就看他的造化了。后天中午十二点我会去找你们。”
说完,巍颤颤地下了楼,在几个光头党的搀扶下,钻进了一辆黑色汽车,不久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峰看了看手中这本薄薄而古朴的书,只见封面隐约写着四个大字:“天残地缺”。
“天残地缺?!”
第二天一清早,方鸿英就把慕容师叫到金峰家里,当慕容师一看到摆放在方鸿英面前的薄薄熏黄的书,失色惊叹道。
金峰和方鸿英异口同声地问:“你见过这本书?”
慕容师表情凝重地说:“这本书是师父的?”
“万通师父的?”方鸿英惊奇地问:“怎么会落到洪大同手上?”
“这个只有洪大同知道。”慕容师恨恨地说,“当年师父去的时候没有来得及交代这本书的下落。我在师父走了之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本书的踪影。”
“这本书上记载的似乎是歪门邪道的东西,万通师父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本书?”方鸿英疑惑地问。
慕容师脸上稍有些不自然,但立即又恢复了常态:“正与邪都是相对的,就好比枪,都是用来杀人的,正与邪关键是看枪落在警察手上还是歹徒手上。这本书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洪大同怎么会把这本书给你?”
“我也不知道。”方鸿英猜不透洪大同的心思。如果这本书真的歪门邪道的东西,洪大同把它给自己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让自己也落入魔道,成为他的同伙。但是如果真像慕容师所说,这本书本来万通师父的东西,那么应该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邪恶,难道洪大同真的想自己变得强大,再和自己对阵?
“这本书里写的东西真的可信吗?”金峰表示怀疑。
“我也不知道,但是师父曾经试过,似乎管用。如果你要想能在阵法上与洪大同对抗,这本书或许是你最好的凭仗。”慕容师认真地说。
“那我也只能试试了。”方鸿英从来没有想用用这样伤残自己的方法去获得力量,倘若自己真的入了魔,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我已经把洪大同住处的地形摸清楚了,洪大同一来,你要想办法和他对抗三个小时,这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
“三个小时?其实每天晚上洪大同都会在八点到十二点操作阵法,为什么不在那个时间去偷《太华经》呢?”金峰突然想到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那个时候不行。”慕容师脸上又显出很不自然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间,“洪大同离开自己的住所,一定会布下卦阵。晚上是阳气最弱的时候,容易被卦阵迷惑。无论谁去,都会落入陷阱。只有白天,才不容易落入卦阵。”
这个理由似乎可信,但是金峰和方鸿英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快,似乎眼前的慕容师不是那么可靠。
“这样吧,到时候偷书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如果只有鸿英一人在,洪大同就会怀疑,我们就会失败。”
“洪大同那边我会应付的。我也同意金峰和你一起去。”方鸿英越发觉得对方不可信。
“你们是不相信我。”慕容师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和我一起去,不过,万事得听我的。”
金峰和方鸿英两人将慕容师送走之后,便致力于《天残地缺》的研究上。按照这本书上所言,只要能够在适当的时间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和一根脚趾头割下,把手指头埋在先天乾位,把脚趾头埋在先天坤位,然后取少阳之气于天灵,埋少阴之气于丹田,各运行一小周天,便能够获取意想不到的力量。
“真的要试吗?”金峰很是担心。
“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方鸿英同样是皱着眉头。
其实具体做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少阳之气和少阴之气只能在晚上十一点和上午十一点才能获得,就算成功了,自己对于体内的力量还不能熟练运用,能够对抗洪大同吗?想也是多余,方鸿英内心暗暗下了决心,反正要好和洪大同鱼死网破,少一两个手指头或脚趾头又有什么可惜和可怕的。
“我要先洗个澡。”古人占卜前必须焚香沐浴,自从专心研究易学之后,方鸿英也不知觉地有了这样一个习惯。何况真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祭祀仪式,必须得焚香沐浴。
方鸿英让金峰在正南和正北找个位置,正南的位置要朝阳,正北的位置要荫蔽。金峰找好位置之后,顺道买回了纱布、消毒酒精和麻醉剂。想着方鸿英即将割下的手指头和脚趾头,内心总是一种被什么蜇了一下的感觉。
但是方鸿英拒绝用麻醉剂。既然是要给天地献上牺牲,就得诚信感受天地赐予的疼痛感。当方鸿英咬牙切下自己的左手小手指时,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直冲头顶,差点让他昏了过去。鲜血洒满了茶几,手提急救箱揪心守候在一旁的金峰立马给方鸿英止血包扎。刚包扎好,方鸿英又切掉了右脚的小脚趾,刚才的疼痛还没完全过去,这反而使第二次疼痛减轻了许多,但是即使这样,还是让方鸿英痛得眼泪直流,疼痛的叫喊声差点震蹋了天花板。
当脚趾头也切下来之后,方鸿英的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看着塑料盘子里盛着的两根血淋淋的东西,金峰心里一阵作呕。金峰只要,要自己切下自己手指头,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他心里顿时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比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