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高圣明早就认识王思伟,只是没有王思伟那么浑。那天王思伟找到高圣明是想和他做一笔交易,王思伟要他故意接近胡丽珍,目的是要高圣明设法将胡丽珍身上的存折骗到手,然后他们三七分成。
高圣明起初并没有答应,还骂王思伟没有人情,对自己的嫂子这么残酷绝情,但王思伟咬牙切齿地说:“我哥都没了,还他妈嫂子呢,她那钱是我哥的,我能不管么?”
高圣明说:“那人家也有份了,你那样做只怕你哥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你的。”
王思伟说::“她有个屁份,不把它弄到手我决不罢手。”
高圣明说:“你以为去抢啊!那么容易?”
王思伟说:“你他妈甭管那么多,真要弄到了,对你也有好处!你不去也行,我有的是办法。”那天说了很久,高圣明还是没有答应。后来王思伟见他与胡丽珍的关系处得不错,又反复找了他几次。高圣明想想反正不是自己的钱,真要是成了,那好可观的分成只怕是自己干几年都赚不到的,才算答应试试。
高圣明打小就喜欢音乐,吹拉弹唱他样样都会,也是厂里的文艺骨干。他原想辞职到南方去,有几个哥们在那边混得不错,结果因厂里有事他没有去成。他就想自己拉几个人成立一个乐队什么的,也好利用业余时间消遣消遣,但是他没有这么多的资金和精力。
来到康复医院后,居然与胡丽珍等不谋而合,他从心眼里高兴,更令他兴奋不已的是,就在他为钱发愁的时候,胡丽珍居然非常大方地将自己置办家妆的五万元存折交给他,他拿到钱后彻夜未眠,他思前想后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没有告诉王思伟,也不打算将钱交给那个混蛋。
他也不想将钱还给胡丽珍,更不想买什么乐器,他那天说自己没钱是骗她的,想要她尽早把钱取出来给他。他决定还是自己先留着用,他只身来到广州,他四处寻找以前要好的哥们。可是到广州后找了一个多星期,结果却是一个也没找着,要么是不在,要么就是搬走了。
他一个人整天呆在旅社里无所事事,想找份工作,又处处碰壁,大的歌舞厅都有专门的演出队伍,人家根本就不要他,一般的工厂他又瞧不起,压根就不想找那份苦工吃。他就象是一只无头苍蝇,天天在街头巷尾转悠。
胡丽珍没魂也似地整天寻找高圣明,起初她她还一直相信他,并坚持他一定会回来见她,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圣明在她心里的印象已是越来越深不可测,越来越可怕。她想只要找到了他本人,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是他到底躲到哪里呢。
胡丽珍在音乐室一边拉小提琴,一边想着心事。
袁小毛拿着唢喇问:“高圣明还没有消息?”
胡丽珍有气无力地说:“没有,鬼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李冬平说:“你真傻,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他肯定是个骗子,拿到你的钱跑了。”
袁小毛说:“就是,你还不去找那个王八蛋,找到了跟我们说一声,非揍扁了他不可。”
李冬平说:“看他人模狗样的,还真******不是好人,是得好好扁他一吨。”
袁小毛催道:“****,这么多钱,你还不抓紧时间去找他,等他跑远了,你想找也找不到了。”
胡丽珍听得心烦,抢白道:“这么大一个地方,我去哪儿找呀。”
李冬平说:“估计还没走远,还在这个城市,你应该清楚他会去呀里。”
胡丽珍阴着脸,不快地说:“我怎么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你去帮我找。”
袁小毛说:“****,你们俩不是经常到外面谈情说爱么,说不定他现在正和别的女人花天酒地了。”
李冬平说:“是啊,你想想,他经常会去什么地方?”
胡丽珍现在想起和他在一起时就恶心,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她已无心再练,将小提琴一丢,兴冲冲地出去了。袁小毛怕她出事,就拉着李冬平也拔腿追出来。胡丽珍急匆匆在前,她早丢掉了拐棍。两个老拐在后,他们三人一路逛一路走。
胡丽珍心烦意乱,转了几个弯,就将俩个拐子甩得远远的,她忽然想起要去看一个朋友,独自来到荒郊野岭。她走得香汗淋漓,来到一个山坡上,山上有一片茂密的林子,穿过林子不远,就可以到朋友的家,她刚坐在树下乘凉。
忽地从背后窜出几个蒙面人来,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拐子,拿着一支铁拐杖,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那个人不就是黄队长说的杀人不眨眼的持枪歹徒马东吗,他怎么在这里,站在马东身边的那个人正朝她走过来。
那人揭开面罩,原来是王思伟。
胡丽珍赶紧站起来,惊慌地问:“你不是被公安局抓去了,怎么又出来了?”
王思伟一脸的恶毒,狞笑着说:“是呀,老子又出来了,怎么样,怕了吧。”
胡丽珍还真是怕了,但她怕的不是王思伟,而是黄队长所说的马东,只见马东撑着一支短铁拐杖,身边围着几个打手,正紧紧地盯着她,她不敢多看。
胡丽珍质问:“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他是个杀人犯呀。”
王思伟说:“和谁在一起你管不着,只要我高兴,爱跟谁就跟谁。”王思伟说着,一步步逼近来。
胡丽珍好言劝道:“我是怕你不学好的话,迟早还会抓进去。”
王思伟呸了一口,歪着嘴说:“猢狸精,你******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要不是你,我会进去吗。”
胡丽珍辩解道:“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偷了家里的钱还污赖我。”
王思伟凶恶地说:“你说不关你的事,你******拿我哥的钱去偷男人,你还好意思说。”
胡丽珍说:“那是我和你哥的钱,关你屁事。”
王思伟大喝:“你给我闭嘴,老子正要找你,你终于送上门来了。”
胡丽珍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王思伟一脚向她腹部踢去,胡丽珍惨叫一声,捂着小腹向后倒,被后面两个人死死抓着头发不放。
王思伟指着她的脸,说:“识相点,你给我乖乖交出来,要不,老子今天对你不客气。”
胡丽珍狠狠地骂道:“王八蛋,你休想。”
王思伟左右开弓,照准她的脸猛抽,又迫着问:“我就知道,你是把钱交给了高圣明那个狗杂种,快说,那姓高的在哪里?”
胡丽珍被打得脸肿脖子粗,喘息着说:“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王思伟怒不可竭,转身又是一脚,将胡丽珍踢飞老远,胡丽珍大声哭叫,在地上打滚。王思伟还不肯罢休,冲过去,抓起她的头往地下撞。很快胡丽珍就没有声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马东抽出一支手枪,啪啦一声顶上子弹,说:“老规矩,先奸后杀,谁先上?”几个人立即争先上来,王思伟赶紧制止,说:“大哥,别,留着她还有用。”马东听了,一手抓住王思伟的衣领,说:“你******对她还有情是吧,给我上。”
有人骑在胡丽珍身上要解衣服,王思伟冲过去将那人推开,用手摸摸胡丽珍的鼻子,说:“大歌,她都死了。”马东走过来,拿拐杖戳戳胡丽珍,见确实没有动弹,就说:“快,把她扔了,走人。”
王思伟正准备来拖胡丽珍。这时,听到远处有说话声,象是有人过来了。他愤愤地往胡丽珍胸部上踩几脚,搜尽她身上所有钱,并取下她的手表和戒指,才和几个人抄小路扬长而去。
袁小毛和李冬平没有追上胡丽珍后,俩人无所事事,走走停停,热得汗流浃背,正想到对面的林子里歇息。又望望周围一片荒凉,禁不住有点害怕。李冬平说:“听说那个马东还没抓到,万一此人来了怎么办?”
袁小毛壮着胆子说:“怕什么,我们都是拐子,身上又没钱,要杀也不会杀我们。”
李冬平说:“也不一定,听说那个人很厉害,见人就杀,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袁小毛说:“不用怕,我说不会就不会。”
李冬平问:“你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见过他们?”
袁小毛争辩道:“没有的事,你又乱说,我是担心胡丽珍。”他又想起那天的事,不由得打冷战。
李冬平看着他说:“我不相信,袁拐,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袁小毛正要说,这时远远听到有人在哭喊,听声音象是胡丽珍。俩人不敢怠慢,加快了步子,上到山坡上,他们四处寻找,不见有人。
却见远处有一群人走得飞快,李冬平看清了,其中有个走路一瘸一拐,象是个拐子,李冬平指给袁小毛看:“袁拐,你看,那个人象是警察说的通缉犯。”
袁小毛顺着手指的方面,果然看到一个拐子,看他走路的姿势,正是胡子马东,他心里一惊,两腿发软,只见那拐子一伙人很快就消失了。
袁小毛说:“不错,就是那个胡子马东,我认识他。”
李冬平瞪大了眼睛,说:“好呀,袁拐,我就说你心里有鬼,快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袁小毛见露了马脚,只得把情况如实说了。
李冬平说:“我说你袁拐有问题,原来如此,为什么不早说?”
袁小毛说:“是黄队长要我不要乱讲的,我怎么敢说。”
李冬平举起拐杖要打他,嘴里骂道:“你这个家伙,有事还瞒着我。”
袁小毛闪身躲过,说:“你别乱来呀,我是有原因的。”他站着发了一会呆,拐过一边想撒尿,突然吓了一跳,一眼看到胡丽珍斜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象是死了。
袁小毛连呼李冬平,说快过来,胡丽珍被人打死了。李冬平也给唬住了,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李冬平用手试了试,说:“还有气,没死!”袁小毛听了,这才翻过胡丽珍的脸,只见她满脸青紫,眼睛浮肿,嘴里还在流血,已是奄奄一息。
袁小毛怒发冲冠,说:“这肯定是王思伟和马东那群王八蛋打的,铁拐李,咱们要不要去找他们算帐。”
李冬平看得心里发酸,摇着头说:“你别傻了,那些没有人性的王八蛋早跑了,咱们还是先救人要紧。”
袁小毛说:“你把她抱到我肩上,我来背她回去。”说完,两手撑着拐杖,弯下腰,突起屁股,作马步状。
李冬平冷静地说:“不行,你快去报警,叫救护车来。”
袁小毛说:“叫个鸟,这里哪有电话。”
李冬平说:“就在前面一家小卖部有电话,快去吧。”
袁小毛收起屁股,点着拐杖,飞快地走了,边走边骂:“****他妈的王思伟,****他妈的马东,下次让老子碰到,非扁他死他不可。”走不多远,又风急火燎地折回来,气喘喘地问:“铁拐李,是不是打119?”
李冬平哭笑不得,大声喊:“打110呀,死老拐!”袁小毛哦了一声,转身就走,嘴里还在骂:“****他妈的王八蛋,****他妈的马东,下次让老子碰到了,不扁死他难解这心头之恨。”
一会儿,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长空,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