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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五代纪(6)

刘崇看到人数较少的北周军队,后悔召来契丹军队,对众将说:“我只用自己的军队就可破敌,完全不必叫契丹!今天这个机会,不但可以战胜周,而且还可以让契丹心悦诚服。”众将都认同。杨兖驱马向前,去观察北周军队,回来以后,对刘崇说:“真是劲敌啊,不可轻易冒进!”刘崇扬起两颊长须说:“机不可失,请你不要再说,试看我指挥战斗!”杨兖虽然沉默,但心里很高兴。

东北风刮得正猛,忽然又转成南风。北汉枢密副使王廷嗣派司天监李义禀报刘崇说:“可以开战了。”刘崇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枢密直学士王得中牵住马劝谏说:“风刮成这样,哪里是帮助我军啊!李义应该斩首!”刘崇说:“我的主意已定,再说就杀你的头!”于是指挥东面军队首先推进,张元徽率领一千骑兵攻击周军右翼。

交战不久,后周右翼军队溃败,樊爱能、何徽带着骑兵逃跑,一千多步兵脱下盔甲向北汉投降。看到形势危急,柴荣便亲自带着贴身亲兵冒着弓箭石块督战。赵匡胤当时是担任后周负责警卫的将领,对同伴说:“主上如此危险,我们怎么能不拼命死战?”又对张永德说:“敌人骄傲轻敌,只要我们尽力作战就一定能打败他们!您手下有许多能左手射箭的士兵,请领兵登上高处,作为左翼,我领兵作为右翼攻击敌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了。”于是,各自率领二千人随周世宗出击。

赵匡胤身先士卒,迎敌血战,主将奋勇,士卒更是拼死力战,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兵抵挡不住。内殿直马仁禹也激励同伴进击,他自己跃马猛射,连毙数十敌军,后周军的士气更加高涨。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义也率领部下几百骑兵向前猛攻。北汉主知道周世宗亲自出战,命人嘉奖张元徽,催促张元徽乘胜进攻。张元徽前进,战马被射倒,被后周军斩杀。北汉骁将张元徽被阵斩,汉军士气低落,后周军乘着越来越大的南风,猛烈进攻,北汉军大败。

高平战后,周世宗将樊爱能、何徽及其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名将校斩首,以整肃军纪;重赏高平大战中的功臣。张永德向周世宗推荐赵匡胤,极力称赞他的智勇。周世宗将赵匡胤提升为殿前散员都虞侯,领严州刺史。自高平一战,周世宗洞悉禁军的弊端和虚弱,于是着手整顿禁军,拣选精锐,淘汰老弱,招募天下的壮士,充实禁军。经过这次整顿,大大的提高了禁军的战斗力。

高平之战是后周和北汉、契丹联军之间进行的一次关键性战役。也是五代十国时期最为重要的一次决战。它最终以周世宗大获全胜而告终。高平大战,直接关系了后周的存亡兴衰。在右军已经被击溃的危机情况下,周世宗亲自出阵,极大地鼓舞了周军的士气,从而扭转了岌岌可危的战局。

赵匡胤威名初震

赵匡胤出身军人家庭,高祖赵朓,祖父赵敬,父赵弘殷。948年,投后汉枢密使郭威幕下,屡立战功。951年,郭威称帝,建立后周,赵匡胤任禁军军官,周世宗时官至殿前都点检。

956年,世宗柴荣命令赵匡胤突袭清流关。南唐守将皇甫晖等人在山下列阵,正与后周前锋部队交战,赵匡胤领兵突然从山后出击,这大大出乎皇甫晖等人的意料,遂向滁州城逃去,打算弄断护城河桥坚守。赵匡胤骑马指挥军队涉水而过,一直开赴至滁州城下。

皇甫晖说:“我们各为其主,希望能够等我摆好队列再交战。”赵匡胤答应了。皇甫晖整顿部众出城,赵匡胤抱住马脖子冲入敌阵,大声喊道:“我要的是皇甫晖的脑袋,别的人都不是我的敌人!”于是手持长剑攻击皇甫晖,刺中其头部,活捉了皇甫晖,于是取得滁州大捷。赵匡胤的父亲担任马军副都指挥使,半夜率军抵达滁州城下,请求开门。赵匡胤说:“虽然是父子,但城门关乎国家安危,因此不敢听命。”

柴荣派遣翰林学士窦仪清点滁州库存的物资,赵匡胤派心腹官吏领取库藏绢帛。窦仪说:“您在刚刚攻克州城的时候,就算把库里的东西取光,也不要紧。然而现在既然已经登记在册,变成官府的物资了,因此没有诏书命令,是不可以随便领取的。”通过这件事赵匡胤开始器重窦仪。

当初,永兴节度使刘词送上奏表,荐举他的幕僚蓟州人赵普,认为他有才干,能够委以重任。恰逢滁州平定,范质推荐赵普担任滁州军事判官,赵匡胤与赵普交谈,对他十分满意,赏识有加。当时捕获了一百多名强盗,都应该处死,赵普请求先审讯然后处决,结果发现很多人是被冤枉的,因而最后十分之七八的人存活下来了。赵匡胤愈发认为赵普是个奇才。

赵匡胤威名渐渐树立起来了,每次到前线去,一定用精美的绳带装饰坐骑,把铠甲兵器擦得锃亮。有人说:“这样很容易被敌人认出来。”赵匡胤回答道:“我本来就是想让敌人认出我!”

在我国历史上有两次名副其实的大分裂,一次是南北朝,另外一次就是五代十国,作为五代十国的终结者和大宋王朝的开拓者,赵匡胤是我国历史上一位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

节度使周行逢

956年七月,周行逢被后周世宗柴荣任命为武平节度使,统辖处置武安、静江等地的军务。周行逢废除前人的弊端,关心百姓疾苦,废除楚马氏政权的横征暴敛,除去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选择廉洁公正的人担任地方官。

朗州地区华夷杂居,楚国旧将大多骄横霸道,周行逢采用法制管理,决不宽容姑息,众人是既怨恨又畏惧。有位大将与其党羽十几人谋划发动叛乱。周行逢得知这件事情以后,就设宴招待众将,在酒席上擒获了那个主谋,列举他的罪状,义正词言地说:“我穿布衣,吃粗粮,充实国库,正是为了将士。你为什么要辜负我,想要谋反?今天的宴会,要与你诀别了!”当场把那个人打死。在座的其他将领都吓得两腿发抖,周行逢说:“各位没有罪过,都该自己心安才是。”大家才又接着喝酒,直到散席。

周行逢足智多谋,但他生性多疑、残忍,经常派人到处秘密探察各州的情况。一次他派到邵州的人回来,没有情况可报,只好说刺史刘光委经常设宴饮酒。周行逢说:“刘光委聚众宴饮,一定是想算计我!”立即把刘光委召回,处死。

亲卫指挥使、衡州刺史张文表担心获罪,请求解除兵权回归治所,周行逢批准了。张文表一年四季贡奉丰厚的礼物,同时小心侍奉着周行逢的亲信,因此才得以幸免。

周行逢的妻子郧国夫人邓氏,相貌丑陋但刚强果断,善于操持生计。邓氏曾经规劝周行逢,说他用法太严,这样就没有亲附的人了。周行逢发怒说:“你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过是提个建议,却遭到这样的呵斥,邓氏心里很不高兴,便请求到乡村草舍去看管田园,不再回归府舍。周行逢屡次派人接她,她都不肯回来。

一天早晨,邓氏亲自带领家僮仆人前来缴纳赋税,周行逢上前见她,说:“我身为节度使,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自找苦吃?”邓氏说:“赋税,是国家的财富,你身为节度使,不带头交纳赋税,怎样才能做下面百姓的表率!再说你难道忘了当里正时替人交纳赋税,来免除笞打的日子了吗?”周行逢想和邓氏一起回家,邓氏不答应,说:“你杀人太过分,我担心有一天会发生变故。如果是那样的话,乡村草舍反而更容易躲藏。”周行逢又惭愧又生气。

周行逢的女婿唐德要求补缺做官吏,周行逢说:“你的才能做不了官吏,我私下照顾你倒是可以的。但倘若你当官当得不成样子,我不会枉法来包容你,那样亲戚间的情谊就断绝了。”于是给唐德耕牛、农具,把他遣送回家。周行逢年轻的时候曾经获罪,在脸上刺字,然后被发配辰州。有人劝说周行逢:“您脸上刺有字,也许会被朝廷的使者耻笑,我用药可以帮您除去。”周行逢说:“汉代有个黥布,脸上也刺过字,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英雄,我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

在周行逢管辖的地区里,有功的将领官吏,或者受到优待的蛮夷部落首领,经考核后,数以千计的人被加封得到司徒、司马、司空三公头衔。以前的天策府学士徐仲雅,自从楚王马希广被废黜以后,就闭门不出。

周行逢非常仰慕他,让他代理节度判官。徐仲雅说:“想当年,周行逢在我手下做事,如今我怎么可以做他幕下的官吏!”于是借口有病不接受任命。周行逢强迫征召,当面授予任职文书,徐仲雅还是坚决推辞不接受。周行逢恼羞成怒,把他流放到邵州,不久以后又把他召了回来。

一次,正好碰上周行逢的生日,各州镇分别派遣使者前去表示祝贺。周行逢神色骄傲,对徐仲雅说:“自从我兼管武平、武安、静江三镇,四方邻居也都害怕我吧?”徐仲雅说:“您所统辖的区域,太保满天,司空遍地,四方邻居怎么会不害怕呢?”于是,周行逢又把他流放到邵州,但是最终也没能让徐仲雅屈服。

历史上不乏貌丑心美的女子,如三国时大名鼎鼎的诸葛亮的妻子黄氏就很丑,据传说,诸葛亮就得到过黄氏的不少帮助。人的外表美丑不由自己,但做个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道路却尽在自己,正因为这样,《宋史》《资治通鉴》等史书,都给周邓氏留下了应有的位置。

五朝元老冯道

冯道,瀛州景城人,字可道,五代时期,他历事五朝,侍奉过十一位皇帝,高居相位二十多年,晚年自号“长乐老”。

冯道为人勤奋、俭仆,严于律己,他曾经在晋王李存勖手下做掌书记。一次,后晋、后梁军队夹河对峙,冯道在自己军中搭一个草棚,用草料堆作床。领到的薪俸,与手下人一起分享,与他们共用器皿,一同吃喝,这一切均做得自然得体。

有一次,有人虏掠到一名美女送给冯道,冯道推辞不掉,无奈就把女子安置在另外的房间,查访到女子的家人后,就派人将其送回。

其父去世后,冯道在景城离职居丧。那时正值荒年,他拿出家中的全部资财尽一己之力周济乡里百姓,并亲自耕田砍柴。看见有未耕的荒田,或人家无力耕种的,冯道就在晚上悄悄替人耕种,后来别人知道后,前来感谢他,冯道却不把这些看成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守丧期满,他又被征召为翰林学士。

后唐明宗即位后,早就耳闻冯道的人品与才学,便问安重诲:“先帝时的那个冯道现在在哪里?”安重诲回答:“还是任学士。”明宗说:“此人正是我要选任的宰相人选。”于是明宗授予冯道端明殿学士,升迁做管理军队事务的兵部侍郎,一年后又授予他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职权和宰相一样。

明宗在位初期,几年的收成都比较好,中原也相对安定没有战事。冯道建议明宗道:“臣在河东做文书官的时候,奉命到中山去,当时由于道路崎岖不平,我唯恐马有踏失,便紧紧握住马嚼头,缰绳不敢有半点松懈。等到了平地,我以为无须多虑,思想便放松了,结果就堕马受伤。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身处艰难危险境地时,人都会深思熟虑,谨慎而行,因此不会有什么差错,而身居安逸则祸患常随思想松懈而至,这是人之常情啊!”

明宗问:“如果国家收成比较好,会对百姓生活有帮助吗?”冯道说:“粮食若涨价,老百姓就要挨饿;粮食如果不值钱,农民的收入就会受损。”

还有一次,明宗得到一个玉杯,玉杯上刻着“传国宝万岁杯”。这十分投合明宗的心理,他很珍爱这个玉杯,常常放在手中把玩。一天,明宗把玉杯拿给冯道看,说道:“这可是朕的宝贝。”冯道看后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不上宝贝,做帝王的应该有一种无形之宝。”明宗很奇怪地问:“什么是无形之宝?”冯道说:“无形之宝就是仁义。”明宗听后心中暗自认为很有道理。在冯道的辅助下,明宗在位期间出现了五代十国时期最好的政治局面。

明宗死后,冯道又做闵帝的宰相。潞王在凤翔反叛,闵帝出奔到卫州(治今河南汲县),冯道率百官迎接潞王入朝,拥戴潞王为帝,冯道又做了宰相。末帝即位时,闵帝还在卫州,过了三天,闵帝才遭杀害。不久末帝调冯道做同州节度使,掌管一方军政大权。过了一年,赐授司空高职,这是辅佐末帝治国安邦的重要职位。

后来,后唐被后晋所灭,冯道又仕后晋。后晋高祖石敬瑭授任冯道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授司徒,职权范围大致上与司空一样,又兼为侍中,进封为鲁国公。石敬瑭死后,冯道任出任宰相,加授太尉衔职,并且被封为燕国公。契丹灭后晋,冯道又为契丹效力,官居太傅,掌管训导事务。后汉高祖继位,冯道又归附后汉王朝,并以太师身份入朝参政。后周灭后汉后,冯道又侍奉后周,周太祖郭威任命冯道为太师,掌管训导事务。郭威十分尊敬他,每次召他进宫来听取意见时,都不直呼其名。

冯道所生活的时代,形势极不安定。唐朝灭亡后,中国北部先后经历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朝代,共历时五十四年。最长的梁延续了十七年,最短的汉只存在五年。这中间,后晋被契丹人所建立的辽国所灭,辽国也曾对中原实行过短暂的统治。在这种动荡混乱的局面下,冯道却凭着老谋深算、圆滑多变的政治权术,稳稳地做了五朝元老。冯道最大的本事就是分析形势,观察风向,作出正确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