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云帆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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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科学家失踪案

“见鬼,这就是火炉住的地方?”过天靖狐疑地嗯哼了一声,眼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铁门后面发出一阵阵隆隆扑哧的怪响声,矮人八宝伸手在大铁门边的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过了没多久,铁门嘎吱嘎吱地向旁边移了开来。

从门外猜测和进入门后所见有天壤差别,这里是机械和电器的世界,是动力与新事物衍生发展的天地,门外所闻听到的那些怪响声就是这些钢铁机动发出的嘈嚣声,这是间高大宽敞的工场,八宝顾自钻进这些机械堆里,留下目瞪口呆的过天靖和千鹤站在那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钢铁怪物外。

人类和矮人的发展已经迈入工业时代,相比寿命短暂的人类和性格鲁直的矮人,这个星球最古老的生物精灵对科学的应用就滞后了许多代,这些镇日沉浸在往昔辉煌的文化和更先进的魔法技巧发展的傲慢生物们,对人类和矮人倚靠自身以外的其它资源发展文化和提高生活质量的做法嗤之以鼻。千鹤站在这堆乱吼的机械怪物前露出鄙夷神情,对过天靖道:“我看不出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实际意义,这个世界现在就是被这些隆隆作响、吐着烟圈的怪物给弄得乌烟瘴气,满目疮痍。”

“你的论点肯定错了!”过天靖对她的说法持反对态度,他指着一部庞大而怪异、带有四条机械臂机械说道:“你看这些机械,能做比人更繁重更复杂的工序,而且速度和效益比人更高,这就是科技给人类带来的便利,让人类可以从手工劳作中解脱出来,创造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千鹤忽然道:“告别以往的生活方式!你觉得这是在进步还是在倒退?”

“人类的文明只有不断发展才算进步,我觉得这样应该算是进步,你可以过得越来越舒适便利。”过天靖的想法与千鹤是南辕北辙,人类的生活目标是不断追求享受与舒适,因为人类的寿命很短,及时行乐方为大道,与精灵们追求精神境界上的升华截然不同。这两人正自辩论着,八宝带着一名与他同样身高,戴着高帽的矮人走了过来,千鹤和过天靖从他光秃秃的下颌和少须的体肤上辨认出这并不是矮人,而是侏儒。

“这位是比比,他是火炉的学生。”八宝指着这名年轻的侏儒介绍道。

过天靖和千鹤依次弯腰和比比握了握手,因为现场噪声太大,比比引着三人来到了一间比较狭窄的房间里,他顺手把身后的房门关上,千鹤立时感觉心静了不少。

“说说看,你是怎么确定你师父是失踪而不是出门办事呢?”过天靖看着忙动忙西招待他们的侏儒比比的背影问道,侏儒的动作比矮人要灵活一些,因为矮人的体型多半是方方正正的,力量大,行动的灵活性就稍稍欠缺了一些。

这名侏儒显然属于那种书呆子型的呆板个性,他停下手中的事情,搔着头皮考虑该怎么回答过天靖的问题,千鹤见他的头皮屑如雪花般四处飞扬,柳眉微蹙,暗忖这家伙多久没洗头了?兴许满身都是虱子也说不定。比比想了一会儿,回答道:“火炉老师平时是不会离开这间实验工场的,他在外面的一切活动事宜都是由我来安排。”

过天靖和千鹤等了半天没见下文,这就算回答他们的问题了?这个侏儒还算是个科学家?连点逻辑连贯性都没有!

“你就凭这个理由推断他失踪了?”过天靖发问道。

比比继续搔着头道:“他平时不会离开这里,既然现在不见了那就肯定是失踪了。”

过天靖发觉自己很难有耐心与他交流,眼睛瞄了一眼千鹤,改作千鹤来发问。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千鹤问道。

“是前天下午,他让我去五金行购买一些齿轮等零件,待我晚上回来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比比回答道。

“你离开和回来的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下午三时二十四分离开的,回来时是晚上七时五十三分。”这个侏儒的时间观念十分精准,就差没把秒给记下了。

“你回来时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没有?”千鹤问道,她见比比露出不解神色,解释道:“比如说现场有没有打斗的痕迹,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惹眼的与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比比回答道:“就是火炉老师不见了。”

千鹤算服了他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八宝突然问道:“火炉失踪前与什么人接触过没有?”

“有的。”比比说道。

“谁?”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我。”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过天靖烦躁地站起身来绕着房间里转圈子,“和他根本就无法正常地交流。难道侏儒都像你这样死脑筋吗?”

比比无辜地看看八宝和千鹤,低下头去,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八宝也以惊讶的眼神望向过天靖,以前的他一直善与人交往,而且待人接物一直温文尔雅,风趣自然,只是最近却变得易燥不安,时常一个人干坐着发愣。

千鹤隐隐知道是什么引得过天靖如此反常,自从黄蓉蓉的师父修罗王来过出云舫后,他就仿佛意识到一些什么,脾性开始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房中四人同时陷入沉默状态,过天靖长吸了一口气,令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回过身正待继续提问,突然眼光微闪,千鹤也同时感应到一丝不妥,抬起臻首望向过天靖,过天靖对八宝打了个手势,八宝会意,不紧不慢地拉着比比聊起家常来。

千鹤和过天靖毫无声息地掩近房门,两人贴墙屏息向门外倾听了一番,过天靖做了个手势,紧守门户,千鹤伸出素指拉住门栓,猝然开门,过天靖身形如电般闪出房门,健腿侧旋,一记扫堂腿已经出势,站在门外的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哎哟”一声被他扫翻在地,过天靖跨步蹲膝,以膝盖顶住黑影的背心,健腕娴熟地把那人的双手背剪在身后,令其丝毫动弹不得。

这两人配合精妙,从开门到制服门外偷听之人,只用了两秒钟不到的时间。

“你是谁?到此所为何事?”过天靖用低沉的声音问那被自己压在膝盖下之人。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们。”那声音道,过天靖和千鹤闻声一怔,声音细柔甜美,是个女人,过天靖脚下不由得松了一些。八宝和比比也来到了门前,比比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制服的女人,忽然讶异道:“这不是郝探长嘛!你怎么会在这里?”

“侦缉执法队的!”过天靖和千鹤心中微震,暗道不妙,碰到白道上的人了。过天靖赶忙松开那女子的双手,站起身来。

那女子悻悻不悦地从地上爬起来,此女一头男人式的超短发,圆脸大眼,姿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十分健美,她使劲揉着酸麻的双臂,用不满的眼神打量了过天靖一眼,目中突然暴出异芒,微咦道:“这位先生好眼熟,咱们曾经见过吗?”

过天靖微笑道:“怎么每个初次与我见面的女子都有此感?我又不是大明星,成天被登在海报上满城挂。”千鹤听他如此应对心里暗急,你虽然不是大明星却也是个大盗,通缉令满天飞,此人身为探长说觉得他眼熟那就是危险的信号了,偏要与她贫嘴,说不定就让她想起来眼前之人就是闻名大陆的“出云舫大盗”。想到这里她十分不满地看向比比,既然已经通知叹息城的执法队了还来把他们牵进来,这不,给撞个正着。

“你虽然不是个大明星却也是个万人迷。”那姓郝的探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唐突的话来,反倒把过天靖弄了个大花脸。千鹤和八宝心中微定,看来此女还没想到过天靖是谁。三人此时都是一般的心思,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先生的手底下功夫不错,想必是个会家子。”那女子突然主动伸出手来,作出个握手的姿势道:“郝江秀,叹息城侦缉执法队的探长。”

过天靖伸出大手与她相握,自我介绍道“林生,”他又指了指矮人八宝道:“他是七宝,是火炉的朋友。我们初来叹息城就得到火炉兄弟失踪的消息,过来打探打探情况,既然已经有执法队的朋友在侦破此案,那我们就不打搅了。”说罢,向八宝和千鹤使了个眼色,三人正待离去,侏儒比比忽然冒声道:“不是说你们帮我查火炉老师失踪的事情吗?怎么就要走了?”

八宝赶紧说道:“现在有郝探长在管这件案子,我们这些外人就没必要再插手了,否则就有干预公务之嫌。”

郝江秀展颜笑道:“我可没这方面的忌讳,诸位如果真心想帮助朋友的话,不妨留下来陪我一起勘察这件案子,因为此间兴许牵涉到江湖高手和魔法师在作祟,像我一个纤弱女子身边如果能有象你们这种身手的高手相助,查起来就更安全和方便一点,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这句话骗小孩还可以,过天靖等三人都是老江湖了,怎么看不出此女说话间的破绽,你若是个纤弱女子,怎会成个探长?侦缉执法队里高手如云,要人保护岂又会想到籍外人之手?

“呵呵,郝探长说哪里话来。”过天靖笑道:“像我们这些庄稼把式怎敢在探长面前班门弄斧,再说侦查案子这些事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陌生事物,实在是帮不上忙……”

“其实这件案子已经有点眉目了,”郝江秀好像已经预知到他们会推却,索性亮出底子来,“再说,冲着‘星斗会社’那一大笔赏金,诸位这么好的身手难道也想放弃。”

“这件案子跟‘星斗会社’有何干系?”从郝江秀出现始从未发一言的千鹤突然沉声问道。

郝江秀看着她,问过天靖道:“这位是?”

“我叫斐飞,”千鹤应道,她用了个人类的姓氏,同样不希望这位女探长从她的种族上推测出她的来历。除了出云舫众人,没人知道她精灵咏者的身份,当然黄蓉蓉的师父修罗王除外。

郝江秀用深沉的目光探察了千鹤一眼,虽然摸不透这对金童玉女的来历,但却能揣测出这对男女和那名矮人绝非平凡人,仅凭那身考究的礼服和那名英俊男子矫健的身手就可以看出来。她顿了顿,素指捋发道:“诸位该知道‘星斗会社’的总部就在叹息城这件事吧,‘星斗会社’旗下有一医药研究室名为‘蓝图药斋’,三天前‘蓝图药斋’有四名研究员离奇失踪,接下来‘星斗会社’的火车设计师之一廖方和此间的矮人发明家方火炉也跟着失踪,所以我们推断这些失踪事件必有牵连,绝非偶发事件。”

过天靖不耐道:“你告诉我们这些事有何用呢?我们初来乍到,根本就无法为你们提供线索。”

“现在你们已经是知情人了,”郝江秀探长忽然娇容严肃,打着手势道,“就不能脱身事外,必须配合我们执法队进行侦破此案的工作。”

矮人八宝不悦道:“你这不是明摆着讹诈我们嘛!”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郝江秀惬意地坐到一张椅子上,“如果诸位不愿配合我们执法队的工作,在叹息城里恐怕不会好过多少,每天说不定就会有执法队队员来查你们的身份,盯你们的梢。”

“她这话是事实。”过天靖阻止住正要发火的矮人八宝,扬目看向郝江秀,露出他那著名的促狭笑容道:“我们愿意合作,但你现在也得把底价亮给我们。”

“‘星斗会社’的开价是侦破此案一百万的奖金。”

过天靖嗤道:“以‘星斗会社’的身价不可能开得这么低,何况失踪的人是几名重要人物。”

郝江秀笑道:“林先生看上去是个生意上的老手,深通此中的关节,好吧,我说老实话,五百万,条件是这五名‘星斗会社’的要员必须都活着,少一人减一百万。如果是咱们四人侦破此案的话,赏金大家平分。”

千鹤突然幽声道:“郝探长真会算计,五百万如果撒在侦缉执法队里只怕是天女撒花,以侦缉队的众多人口来算,得手的恐怕没几个钱,所以就想私自侦破此案,独吞这笔钱,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实力强横之徒,所以想拖我们三人做联盟,这样既能保证破案的成功率,又能分到更多的钱。”

郝江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想到这三人如此厉害,没谈几句话居然把自己的老底给兜底掏了出来,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凉丝丝的感觉直冲脑际,暗忖既然他们已经看穿自己想私自侦破此案,就会发现自己是独身而来,根本没带手下,更不会向执法队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下落,万一他们要杀了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过天靖显然已经看出她的顾虑,嘿嘿笑道:“我们同意与你合作,但也得请探长开诚布公,把所有已掌握的资源共享,这样可以保证破此案的速度和成功率。”

郝江秀点头道:“行,我没问题。”

过天靖、千鹤和八宝互望了一眼,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千鹤对郝江秀道:“既然大家现在已经成了联盟,在此也不用说什么客套话了,咱们直接切入主题。矮人发明家火炉是从前天下午三时二十分至七时五十分之间失踪的……”

“是下午三时二十四分至七时五十三分。”侏儒比比纠正道,过天靖向他瞪了瞪眼睛,比比赶紧缩到八宝身后去,不敢再插嘴,他对过天靖着实有点忌惮,这家伙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千鹤继续分析道:“现场没有争斗的痕迹,说明火炉失踪时有三种状态:一是猝然遇袭,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制服;二是意志被药物或魔法控制,自动走出此间;三是他被胁迫,自动放弃抵抗而离开此间。”千鹤说到这里转问比比道:“这个地下实验室还有多少人知道具体进来的方法?”

侏儒比比傻愣在那里没有回答,过天靖不耐地低声催促道:“喂,问你话呢?”

比比赶紧摇摇头道:“除了我们师徒,还有几个老师的好友。”

过天靖突然问道:“我们来到下水道时你知道我们进来了吗?”

比比点头道:“知道的,你们打开窨井盖时比比就已经知道你们进来了。”

屋中四人互望了一眼,显然这个地下实验工场的机关设置得很精巧,对方想接近这里,除非他是一个拆除机关的老手和隐匿行踪的高手。

“如此一来,”过天靖说道:“猝然遇袭这一项就可以排除了,除非是跟方程非常亲密之人才能让他毫无防备地接近他,而这个人只有报警的比比。”

“如果说胁迫也得有谈条件的筹码,”八宝说道:“据我所知火炉在叹息城里没有任何亲戚,而他的本家又是在远离此地上万里的暹罗洲,所以胁迫这一项也可以排除。”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项,意志被药物或魔法控制。”千鹤最终作了结论,她对郝江秀道:“现在说说你们执法队所掌握的资料,‘蓝图药斋’的四名研究员和火车的设计师失踪案与此案有共同点吗?”

“有,”郝江秀呷了一口茶道:“‘蓝图药斋’的四名研究员是在同一个房间里搞研究时突然一起走出实验室的,据最后看见他们的药斋门卫说,当时他与其中一人打招呼,而那人对他表露出爱理不理的神态,四人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显出失魂落魄的样子。”

“既然有目击证人,”千鹤沉吟道:“这就完全可以排除遇袭和遭人胁迫这些可能性,从他们失踪前的神态看,很像意志受控。”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问郝江秀道:“火车设计师失踪案和这五人的失踪案有什么共同点没有?”

郝江秀摇头道:“这件案子是三宗失踪案发生最早的一宗,时间是在五天前的午夜时分,失踪人廖方当时正在书房里整理文件,他的书房有一扇窗户被砸碎,据他的家人回忆,当他们听到杂乱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赶到书房时,廖方已经不见踪影,现场很干净,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如此说来,这个廖方是完全被挟持的,”过天靖说道:“从手法来看,该是江湖上的高手,还点了他的穴道。”

“六个人全是搞科技研究的,”千鹤总结道:“只有一种可能,绑架他们的人在搞某项实验,必须要专业人才。”

“在这里几乎找不到什么线索,”过天靖问郝江秀道:“另外两个现场现在还保护着吗?”

“现在还被执法队保护着。”郝江秀道:“你们想去看看吗?”

“那当然,如果没甚么难处的话,最好到现场去看看,兴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千鹤说道。

“怎么可能有难处呢?”郝江秀站起身来道:“别忘了我可是一名探长,有勘察现场的特权。”

过天靖、千鹤和八宝与侏儒比比作别,比比道:“你们去找我师父,比比也得出去找找阿黑。”

“阿黑?”八宝奇道:“是什么东西?”

“比比一周前拣的一只受伤的小黑猫,师父失踪那天阿黑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比比很爱阿黑,要把它找回来。”侏儒说道。

八宝对比比做了个鬼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侏儒居然还在为一只小猫操心,这家伙,真是主次不分哪。

黄蓉蓉十分不耐地趴在这间三层楼面的老式建筑二楼的一扇窗前,东边天际一轮弯月挂上树梢,她的身形用墙上那些爬山虎给盖得严严实实,此时已入五月,气候渐趋炎热起来,草丛里细蚊嗡嗡乱咬,扰得黄蓉蓉心烦意燥,几欲产生放弃的念头。此时她不敢贸然进入那间屋子,毕竟对手有三人,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贸然闯入无异于自杀行为。她还在等待时机,在最好的时机出手,一击而逸是做贼的最基本要领。

在离开“听松坊拍卖会”后,这位女妙贼首先远远地跟踪那名光头竞拍者和他的两名跟随,这三人可以说是反跟踪的老手,时而挑拣那些曲径回纬的小巷穿进去,时而又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钻来穿去,黄蓉蓉若是没有自己施展的那符魔法烙记的指引,早被这三人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黄蓉蓉看着他们走进这间从外表上看起来颓废而破败的老式建筑,待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她方才从隐身的巷子里穿出来打量这间房子的大门口——“皇家大酒店”。她哑然失笑,这种年久失修的破屋子还敢妄称皇家酒店,叫破落贵族酒店还差不多。

既然已经确定这些人下榻的酒店,接下来她所要做的就是为自己换一身行头,现在她所穿的是一件杏黄色的裙衫,如此亮眼的服装显然不适于夜行,好在叹息城是个时尚之都,到处都有时髦的衣饰店,她现在所处的“三桅帆区”就更别说了,琳琅满目的漂亮衣饰店铺鳞次栉比,黄蓉蓉挑了一家离酒店最近的店铺钻了进去,待她出来时,已是一身全黑的紧身装束。

在“皇家大酒店”对面有家露天的茶室,黄蓉蓉挑了一张正对着酒店大堂位置的茶座坐了下来,点了一杯茶,顺便要了一张报纸佯作观看,这个时代报纸这种时新玩意儿在大陆上刚刚时兴起来,也只有象叹息城、十幻城、泊瓷城这些大都市方才看得见,象东海城这些比较闭塞的城市若要问报纸是什么玩意儿,多半人回答不出来。

“来了!”黄蓉蓉的潜意识告诉她,在茫茫人海里,能机巧地预感到自己的目标出现,这几乎可以说盗贼的最高境界了,黄蓉蓉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与其说是盗贼的最高境界,还不如说是那枚神秘的金戒指所蕴有的神奇魔法力量触动了黄蓉蓉心里那根魔法神经来得更贴切一点。

一辆轿车在“皇家大酒店”的门前停下,黄蓉蓉放下报纸,款步走进酒店大门,此女娇姿天纵,兼之跟随千鹤多月,耳濡目染,已把千鹤那一身静娴典雅的气质学得八九不离十。在叹息城里名媛多如牛毛,但象黄蓉蓉这般姿色的却并不多见,酒店侍者及保安多被她那气质所倾倒,哪敢怀疑此女竟是名盗贼。

黄蓉蓉走进酒店大堂,见此酒店内饰与外面所见截然相反,极尽奢侈之欲,原来“皇家大酒店”名副其实。酒店楼梯旁正有四名壮汉方形之势站立着,这些汉子每人手里都拎着一只黑色皮箱,在酒店招待处尚有另外二名壮汉在询问着什么。

过天靖曾经教授过黄蓉蓉一些酒店客栈的基本常识,故而她知道这种酒店第一层楼面多是餐厅、咖啡馆,真正供人住宿的要从二楼开始,于是她从容不迫地越过那四名壮汉走上二楼,二楼楼梯口有间大堂,堂间灯火辉煌,墙上挂着数幅精美的画作,有一名衣着考究,胡须修剪得十分完美的中年绅士正柱着一根拐杖站在那几幅画作前欣赏,黄蓉蓉也凑近前去佯作观赏画作,耳朵和眼角却关注着楼梯口。

那名中年绅士突见一名秀丽绝伦之女子站在自己身边看着墙上画作,心中微动,暗想此女莫非是名高级妓女,想存心找自己搭讪?他被黄蓉蓉那姿容所迷,心动不已,见黄蓉蓉始终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便主动搭讪道:“这幅是上个世纪遗忘之都著名画家于同景的遗作,这位小姐对此作有何高见?”

黄蓉蓉对画画一窍不通,在此场合偏要冒充内行,她暗道这个画家的名字真怪,于痛经,诸神保佑他在地狱里得到安息!心里想着口里说道:“画得象子宫。”

中年绅士闻言一怔,暗道果然是个妓女,粗俗不堪,这样也好,估计价钱不会贵到哪里去。他心中做此污秽想法,手指间果真行动起来,伸出手臂搂住她的纤腰。

黄蓉蓉形容微緼,换作平日里这位绅士只怕逃不了一番皮肉之苦,只是今日算他命好,怀中这位女修罗正巧另有打算,她经过天靖调教半年,那副火霹雳性子收敛不少,她强奈住上涌的爆性子,任由这名道貌岸然的绅士那只咸猪手在她腰肋间摩挲,耳际传来众人上楼的声音,黄蓉蓉佯作把头倚入那名绅士的怀间,斜眼睨视那些上楼之人,正是那些手提黑皮箱的拍卖会保安,而他们的目的地也正巧是二楼西侧走廊第三个房间。黄蓉蓉侧换姿势,笑意嫣然地把嘴凑近那名中年绅士,用娇慵的声音问道:“你房间在哪儿?”说话间,已把这些保安所进房间的方位默记了下来。

“噢嗬,小丫丫真够性急的。”那中年绅士淫笑道,拉住黄蓉蓉的手向东侧走廊走去,在走廊第二间房前停下身子,从兜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间,手臂间用力把她推入房。

黄蓉蓉走进房间后,还未待有所行动,那名中年绅士突然把她给拦腰抱起,口中左一个“乖亲亲”右一个“乖亲亲”地乱叫,霍然把她掼在厚实的床上,自己的身躯跟着压了上来,黄蓉蓉从未曾与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心中暗急,一个侧身翻开躲过那男人的身体,口中怪叫道:“慢着,你这样碰我怀上你的孩子该怎么办?”

中年绅士闻言一怔,怪道你这丫头是真痴还是假疯,你干这一行的还不知该怎么办反倒来问我?再说我就这样碰碰你会怀上孩子么?他哪知黄蓉蓉是个性白痴,根本不懂这一关节,只当男女搂搂抱抱上了床就会怀上小孩那般幼稚可笑。黄蓉蓉心里害怕,口中便喃喃念起咒语来,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妙姿,那名欲火中烧的中年绅士立时倒在床上昏昏睡着了。

黄蓉蓉撩起玉腿踹了那名中年绅士一脚,伸手打开这间客房的阳台门,向西侧看去,这个房间与那几名拍卖会保安所进的房间正好在同一侧,虽然距离远了点,但这难不倒身怀绝技的女法师,黄蓉蓉跑进房间,施展隐身术,身形倏然消逝,然后她回到阳台上,从这间房到那间目的地之间隔了六个阳台,其中有一个阳台上坐着一名正在喝茶的女士。

黄蓉蓉施展轻功挨个阳台跳跃过去,在经过那名喝茶的女士时身形从她头顶上翻腾而过,那名女士也仅感到头顶上有微风掠过,只当是外面吹来的南风而已。

女盗贼贴墙翻到那几名保安进的房间,施展吸附术,整个身体贴在酒店外墙上,沿墙爬近窗户,探首向窗内望去,窗户却被大红色天鹅绒窗帘给遮住了。“妈的,这些家伙的保安措施还做得够足。”黄蓉蓉心中嘀咕道,爬到窗户上端,身体倒挂在窗户前,腾出双手连打法印,双手手指圈成圆形放在右眼前,心中默念道:“开!”

这是魔法“透视眼”,可以透过窗帘看见屋内的情形:屋内果然有那名光头和他那二名跟随,六名拍卖会保安正把一叠叠的钞票放进一只黑色皮箱中,而那皮箱前的一张桌子上,则放着一只天蓝色的精美首饰盒,黄蓉蓉心中微动,暗忖如此高级的首饰盒里面肯定是那枚价值一百多万的金戒指。

六名拍卖会保安收足钞票后起身告辞。屋内三人将他们送出门后,光头拿起那只天蓝色的首饰盒,打开看了一眼,接着走向房屋西墙的一幅油画,黄蓉蓉暗道这个关键时刻终于来临了,按照过天靖的教导,高级酒店多半会在那些贵宾级的高级房间里为客人准备一个存藏私物的保险柜,而每个人通常的习惯是:如果手中有件自己所珍爱的东西时会把神经崩得很紧,这个时候往往就是他警戒最严密的时候,但一旦把这件珍爱的东西藏在一个自认为是隐秘的地方后,他的警戒就会相应地放松很多,这个时候也往往是盗贼出手的最佳时机。

果如她所料,这副油画后面有只小保险柜,黄蓉蓉妙目紧紧盯紧光头的一举一动,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密码盘:先是向左旋转两圈,密码5;接着向左三圈,密码8;向右一圈,密码7;再向右五圈,密码0。小保险柜打开,密码5870。

黄蓉蓉直待光头把那只首饰盒放进保险柜关上箱门后,方才收起极为耗神的“透视眼”,现在她所要等待的就是找准机会下手。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一大串盗技发挥,她不能长时间地使用魔法,这样很耗精力,按照常例,下手的最佳时机一是吃饭的时间,二是午夜人最困乏的时机。

黄蓉蓉依原路回到那名中年绅士的房间阳台上,正待回房间,心中忽然微跳,眼角仿佛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依着这个感觉向阳台下望去,神哪!就在酒店大门对面,她曾带过的那个露天茶室前,也就是她曾坐过的那个椅子边上,赫然坐着金丝雀姐妹之一——露丝。

“怎么回事儿?”黄蓉蓉心惊肉跳地回到房间里,卸去身上的隐身术,柳眉拧成了一个结,难道那对姐妹也把目标改成了这枚金戒指了不成?不,不大可能,那么就是另一种巧合,她们的目标正巧也在这家大酒店里。

但愿如此,否则就有得热闹好看了。

这位新晋盗贼手脚麻利地将那名熟睡中的中年绅士摆正卧姿,从他兜里掏出这间房间的钥匙,拿起被褥把他盖紧,她这个“睡眠术”可保这位色欲熏心的绅士睡上足足半天时间。

接下来黄蓉蓉所要确定的是:金丝雀所盯紧的目标在这个酒店中的具体方位。她思绪飞快的旋转着,这名平日里不太爱多想的女法师这次却出奇地勤快,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想得面面俱到。她必须在那对金丝雀惊动这个酒店保安前得手,否则就是个不了了之的局面。

“拍卖行共来了六个人,其中四人手里拎有黑色皮包。”她低声嘀咕道,“上楼时他们先去的是光头那一家,那么现在应该还在另一家那里交易那幅名画。”想到这里她呼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顺手扯起茶几上的一幅白色针织薄纱披蒙在头上,加上她那一身纯黑色打扮,像极了一名刚出殡的寡妇。

黄蓉蓉迅速走出房间,来到楼道当中,倾耳静听,如此豪华的酒店隔音设施当然亦是一流的,仅凭听觉已经失效,现在也只有赌上一赌,她举步走上三楼。与二楼结构微有不同,三楼的大堂有个宽敞的阳台,大堂里还有一个大理石接待台,二名衣着笔挺的女侍守在接待台前。在接待台前的一排沙发上,正襟危坐着金丝雀之一——芬达。

黄蓉蓉暗嘘一口气,现在可以确定她们的目标是在三楼。她娴静地走到大理石接待台前,以优雅的声音轻声询问着一些有关于酒店服务的问题,看见她手指间挂着一把酒店的钥匙,两名女侍和那名用探询的眼光打量着她的芬达只以为她是酒店的客人,没做他想。

西侧走廊最后一间房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六名手提黑色皮箱的壮汉,黄蓉蓉心中暗暗惊剔,不好,居然和她的目标是同一侧墙,如果大家都从窗户下手的话,撞头的机率就很高了,虽然各自为政,影响多少还是有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