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蓝柏唯脱口,宋知璇才迟疑地明白,原来那渺小的金钱,竟是蓝柏唯最大的付出。
宋知璇用力搂住矫健的身躯,埋头在熟悉的胸膛上,用力压抑着激动,回归温柔,“原来是误会……原来是一个误会与爸爸的阴谋……当时他们知道我逃走了,肯定是爸爸教唆二姐这么说的。既然只是误会,既然我们都为了对方付出了灵魂,那么我们更不该放弃!”宋知璇抽身,抬头凝视着蓝柏唯。
突然而来的巨变顿时让人难以适应,男子的脑海已混乱不堪,糟糕得无法挤出一丝想象,只能下意识地低头,目光不受控制地游移到尊贵而纯洁的戒指上。
见状,宋知璇立刻脱下了蓝柏唯的束缚,二话不说地将它丢进鱼池里!
“知璇!”蓝柏唯豁然回神,惊呼一声。
宋知璇没有给他冷静的余地,立刻握住大手,要求道:“从我离家出走的一刻,我便决定跟你走,无论天涯海角,无论有多艰难我都愿意!唯,我们一起去别的城市,忘记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好吗?”
蓝柏唯猛地后退了一步,紊乱不堪的脑海根本无法思考。矛盾而不安的灵魂用力松束缚,挤出最后一丝力量:“你把你现在的住址给我,今晚我还是得回去,明天再去找你。”
“唯……”宋知璇无法安抚这份恐惧,但蓝柏唯的目光十分坚定,卷发女子就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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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梁雕栋,唯美尊贵,庞大的屋子却如空无一人般,阒然无声。
角落的角落,月光无法照射进来,黑暗让吊形吊影的灵魂变得更孤寂不安。
在酒店里找不到季以晴,蓝柏唯立刻回到季家大宅。
激动的碰撞声突然轰动了整间屋子,躲在角落的灵魂不禁颤抖了一下,悲哀的灵魂却沉重如山,让人无法逃避。
担忧如焚的男子猛地跑进熟悉的长廊,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尊贵的木门。
黑暗的房间顿时让蓝柏唯失望得宛如从悬崖坠落一样。悲哀的灵魂虚弱低头,目光却隐约扫过一个影子。蓝柏唯再次望向角落,只见季以晴独自蹲在地上,便慌忙地跑上前!
“以晴!”蓝柏唯猛地抱了抱女子的肩膀,再轻轻捧起瘦削而忧愁的俏脸,“以晴……”
他拼命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却又无法说出一句解释。
季以晴的视线缓缓游移到修长的手指上,空荡荡的画面顿时让女子坦然失色!努力捍卫的外墙霍然破碎,无法按捺的泪水猛地堤而出!
“以晴……”蓝柏唯担忧地抚摸着湿润的泪水,呼喊的声音却沙哑而虚弱。
季以晴用力抬头,隔着模糊的视线,紧紧凝视着熟悉的俊脸。半晌,酝酿已久的勇气才缓缓挤出,让人一字一字地颤抖道:“刚才……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你要跟她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戒指……不见了……”
一个又一个痛心切骨的“为什么”让人加倍沉重,他并非罪人,却在承受着无辜的悲哀,而且让人难过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何去洗脱这个不该属于自己的罪名。
等待了很久很久,四目交接,蓝柏唯只有一脸惘然。季以晴的耐性仿佛已经到了尽头,女子用力地拉下冰冷的大手,摇了摇头,狠心却虚弱道:“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为我抹眼泪。”
蓝柏唯一闻,坦然失色,惊骇地摇着头。骇人听闻的震撼让人沙哑了一阵,男子才能挤出一丝力气,紧握着季以晴的纤手,“如果我不爱你……就不会吻你……”
季以晴不禁再次望向迷人的瞳孔,可是此刻的气息越是诱惑,季以晴却越感到不安。
“我不想知道那个女生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季以晴用力吐出冷漠如霜的话语,“你说你爱我,或许我不推翻,但……如果你不打算留下来,就不要再给我希望。”
“以晴!”心如刀锉的灵魂加倍恐惧,蓝柏唯无法再保留一丝冷静,失控的双手不禁将可人搂入怀里,放肆地埋头在柔软的肩膀上。
季以晴用力地推撑着蓝柏唯,虚弱的双手却无法移动坚定不屈的身躯。格外冷静的思绪却让女子加倍难堪,柔肠百转。脑海再次浮现那幅背叛的画面时,季以晴不禁再次推开蓝柏唯,狠心地怒喝道:“你走!你走啊--”
“我不走!”蓝柏唯猛地捉住季以晴激动的双手,摇了摇拖,含着喉咙的酸涩,压抑着眼眶的荡漾,“我不走!以晴,不要这样……我不要离开你!”
“反正你连戒指都脱掉了,我们还有什么感情可言?走吧,像刚才一样丢下我,像刚才一样狠心地走吧!不要再给我任何希望!”
“对不起!我真的……”蓝柏唯虚弱地凝视着季以晴,明明柔肠百转,恻切的灵魂却不懂得该如何解释,只能随着混乱的思绪脱口:“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刚才我也感到很突然,突然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不起,以晴,我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你不要再说这些话好吗?就算多少误会,我们也不能轻易分开……绝不能分开……”蓝柏唯无力地低下头,矫健的身躯却虚弱仿佛已气歇声嘶。
眼前的悲哀让季以晴迟疑地感受到他的苦涩,心软的灵魂不禁张开双臂,将深爱的男子拥入怀里,极力温暖冰冷的灵魂,亦极力安抚自己忐忑的心脏。
十二、心,降下帷幕
完成了“艰巨”的宴席后,季彦满怀疑惑,但见女儿选择原谅,忐忑不安的灵魂便沉默了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却暗中派人调查蓝柏唯的过去。
本来以为工作将会暂停的蓝柏唯,清晨一早,却被季静儿命令到公司,为一份突然接到的任务而加班。
单纯的男子拼命赶工,却无法完成陆续有来的任务。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守在旅馆等候了整天的宋知璇,缓缓感到忐忑不安的猜疑。
她再次感觉到,她无法信任深爱的男子。
她不知道该到哪里寻找蓝柏唯,但他们的重逢是由季静儿一手安排的,于是宋知璇再次联系上这个黑白难辨的女子。
季静儿再次来到简陋却洁净的旅馆,这一次,却有一位带着相机的记者陪同而来。
宋知璇先是打量了记者一下,只见他们二话不说便为房间拍照,卷发女子霍然感到一阵怪异,不禁向季静儿发问:“静姐,这是怎么回事?”
季静儿轻轻抱着宋知璇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再道:“知璇呀,其实我到昨天才让你见蓝柏唯,是担心你们没有办法复合。”
“为什么?”宋知璇一闻,坦然失色。
季静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再道:“我那个妹妹太野蛮和奸诈了,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放手的。昨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装委屈地留下蓝柏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而蓝柏唯的心底那么善良,又比较容易心软。我想了一整晚,还是觉得得把事情闹大,让她感到没面子了,才会厌倦蓝柏唯。”
“但我跟唯的感情是刻骨铭心的……”宋知璇下意识反驳,但声音竟越来越微弱。脑海不适时地浮现了蓝柏唯犹豫的神情。宋知璇无奈地看了看门口,失望的心脏,不禁沉沉下坠。
季静儿让宋知璇坐在沙发上,再向记者打了打眼色。
女记者见状,立刻心急地发问:“宋小姐,季小姐与蓝先生的订婚礼备受关注,被各界祝福,但你为什么突然出现,破坏订婚礼呢?难道你是第三者?”
尖锐而敏感的问题刺进耳朵,还在犹豫的宋知璇立刻绷紧神经,被煽动的怒火让她不禁激昂反驳:“我不是第三者!季以晴才是第三者!”
“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呢?”
“当然有!”宋知璇从口袋抽出手机,再打开了相册内容,递给了记者,“这是我与唯近期合拍的照片。还有很多照片在我的电脑里,但我没有办法拿出来。”
“为什么呢?”
简单的问题却让宋知璇脆弱的心脏再次被狠狠一击,女子紧握着拳头,咬了咬下唇,再呼出沙哑的声音:“我和唯已经交往四年了,可是唯的家境不好,我爸爸一直都不太赞成我们交往。直到上两个月,爸爸的公司欠债,爸爸希望我跟一个好友的儿子结婚,但我当然是拒绝了。唯为了我,把屋子也卖掉,却只能筹到十九万,但十九万对于一间公司来说算不了什么,于是爸爸没有改变心意。最后,我别无选择之下,惟有离家出走,我去找唯,打算一起离开那个城市,可惜他竟然失踪了……我到处寻找,直到前一阵子,我在海报上发现他,我才知道他就在这个城市。”
“所以昨天你发现他订婚,就这么激动地去破坏订婚礼?”
宋知璇切齿地咬了咬下唇,愤然道:“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一路担惊受怕,找了他整整一个多月,突然发现深爱的男人去跟别人订婚,我怎能冷静?”
“那昨晚你把蓝先生带出去后,他的选择是怎样呢?”
“唯说当时他以为我答应嫁给别人,所以才难过地来了这个城市,但我知道他依然很爱我,我知道他会回头的!他跟季以晴才认识了两个月,怎么可能跟我的感情相比?”
记者点了点头,没有再发出尖锐的问题。
记者将宋知璇手机的照片导出后,便与二人礼貌地道别,再离开了房间。
季静儿轻轻拍了拍宋知璇的肩膀,“知璇,静姐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抢回蓝柏唯的!不过你一定要跟我合作,相信我的话,不然我也会很吃力的。”
宋知璇用力扬起欣慰的嘴角。无法冷静下来的灵魂,只能任由惟一的希望去控制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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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傍晚,太阳渐渐下山,空气阴霾寒冷,仿佛快要下雨了。
心情与天气同样阴霾的季彦,一回到家,便气冲冲地跑到季以晴的房间。
当女子愕然打开木门之际,竟发现了嗔目切齿的父亲。季彦将手中杂志狠狠丢在桌子上,如此愤怒与粗鲁的父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惊讶的季以晴立刻拿起让父亲如此激动的杂志,谁知一张熟悉而美丽的脸颊,竟然登在杂志封面上。
“原来那个是蓝柏唯的女朋友,他们交往了四年,那小子居然脚踏两船,你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你知道吗?那个女生为了蓝柏唯,丢弃了家庭,丢弃了未来,你知道吗?”
震撼的新闻顿时让季以晴浑身一振,女子立刻翻开杂志,仔细阅读个中内容。
一句句凄厉的说话逐渐刺破了季以晴的防卫,颤抖的双手无力捉紧杂志,只能任由它沉沉下坠。
巨大的响声仿佛传进了敏感的耳朵,正走在长廊上的蓝柏唯,立刻跑到熟悉的房间里。
一见房内的女子色若死灰,担忧的灵魂便立刻跑到季以晴身边,轻扶着女子的手臂,“以晴,怎么了?为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啊?”
季彦见状,一把拉开蓝柏唯,压抑的愤怒顿时充溢而出:“不要碰我的女儿,你赶快收拾包袱离开这里!”
蓝柏唯惊讶地望向季彦,欲解释之际,却又变得哑口无言。
“你已经有你的女朋友,又何必与晴丫头开始呢?”季彦愤然盯着蓝柏唯,不解地摇了摇头,再道:“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提了!我不想再让你继续伤害我女儿,你赶快离开季家,我们不欢迎你!”
蓝柏唯惊骇地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灵魂立刻望向季以晴,下意识拉住女子的纤手,解释道:“以晴,我说过那是我的过去,我会处理这件事,而且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啊!”
季以晴虚弱地摇了摇头,费尽毕生的力气抽出纤手,别过脸去,挤出冷若冰霜的话语:“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那个女生跟你交往了四年,但我只是跟你认识了两个月。我们算得上什么……你回去吧……回到她的身边……”
“以晴……”
季以晴绷紧颤抖的神经,费尽毕生的力气,吐出最后的倔强:“走,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说话,请你走!”
闻到女儿的坚决,季彦立刻将蓝柏唯拉到房间外,季以晴亦同时狠心地关上了木门。
门外传来悲痛欲绝的呼喊。他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他不停寻找着解释的机会,但冷漠的一家,狠心地将无辜的灵魂赶到屋外。
落拓的男子却没有离开,只是用力走到季以晴的窗外。
他知道,只要一离开,这段感情真的很可能会完结,就宛如他跟宋知璇一样。爱情,仿佛经不起痛苦的风浪。
思念如狂的情丝仿佛也传染到女子心脏,冷静下来的季以晴不禁走到落地玻璃,偷偷寻找熟悉的身影。
她发现了,与心里所想一样,发现了那个正在等待的灵魂。
不知不觉,阴霾的天空再次下雨了,俊美的男子依旧站在树下。悱恻的心脏一直柔肠百转,她找不到勇气,却又无法压抑胸口的悲哀。
眼见雨势越来越大,无法按捺的灵魂终于跑出了房间。可惜打开木门之际,一个令人愤恨不安的女子竟然就站在门外。
“要去哪里?”冷冷地问道。
“我有事要出去。”季以晴没有理会姐姐的阻拦,欲越过她往前行,却依旧被敏捷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我知道蓝柏唯就在门外等,你要去找他对吗?”季静儿冷冷地打破了季以晴的希望,“这种把戏我也做得出来,他只是希望你心软,然后继续留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而已!不要忘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再去见他,你就摆脱不了第三者的罪名!你不止为自己蒙羞,还会把季家的名声也破坏!”
尖锐却符合现实的说话让季以晴无言可驳。脆弱的心脏再次被击破,季以晴已没有办法去辨认是非黑白,在冷漠的阻拦下,惟有死气沉沉地走回房间。
当姐姐狠狠地关上门的瞬间,她仿佛感受到宋知璇那颗孤寂的心脏。
这一刻,愧疚充溢了心脏。
她没有犹豫,冲动地为爱情拉下了帷幕。
十三、冤孽
听说,大雨下了一整夜,蓝柏唯也呆了一整夜;听说,季彦命人把他赶走了,彻底地赶走了。
听说,有一颗心殒殁了……
雨过天青,但季以晴没有上班,一个人呆呆地愣在沙发上。她凝视着前方,却看不到电视里的画面。
大家都以为,她将会就这样失神地过一整天,但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不知道是哪位神灵,竟让她灵魂回归,带着一丝期待的色彩离开了屋子。
季以晴按着短信内容,来到一间咖啡厅里面。
女子迎狭窄的空间扫了一眼,一个长着清爽短发,身材高挺,相貌带点成熟美的男子迅速落入季以晴视线。
“学长!”季以晴脱口呼喊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靠近一看,昔日温柔的男子,已添上几分凛然的气息,嘴角若隐若现的胡子,仿佛令此刻严肃的神情变得有点恐怖。
“坐。”学长冷冷地说了一声,当季以晴坐在正对面之际,薄唇便再次呼出更阴沉的声音:“我是来找知璇的。”
一个让人不知所措的名字狠狠打击了单纯的心脏,叙旧的丝毫兴奋破灭,季以晴只剩下一脸呆滞。
“你听到吗?”等待了良久,不太耐烦的学长再次发问,“我看到昨天的杂志,你们搞什么三角恋我不管,我现在只想要找到知璇!”
季以晴沉沉低头,讽刺地冷笑一声,“呵呵,你找她关我什么事?”
“她一个人离家出走,电话又换了,我怎么找?而且是你把她害成这样,你当然知道她在哪里了!”学长的神情依旧冷淡,但声音已变得有点粗暴。
季以晴用力吸了一口气,抬头凝视着曾经熟悉的俊脸,眼前的愤怒竟让女子感到一股无奈的痛楚,“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除了订婚宴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所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学长埋头靠近季以晴,凝视了她一阵,再呼出诱惑却猜度的声音:“你该不会……还喜欢着我吧?”
季以晴眉头一皱,不解地盯着学长,坦然道:“我承认以前是喜欢过你,但那是读大学时候的事情了。”
“承认吧!”学长坐回位置上,懒懒地盯着季以晴,“如果不是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害知璇,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我从来都没有打算把事情搞大,我也不知道事情内幕!”季以晴咬牙切齿地反驳道,“那篇报道也是她弄出来的,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什么,说起来最无辜的人应该是我吧!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不知道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去害她?你凭什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