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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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寡妇刘的细崽俚不就是斜眼三的野种,那崽俚说话眼睛就一斜一扯的,跟斜眼三一个样。

可变种杨木就不一样了。

杨木会画画。

杨木画蛋就是蛋,画猪就是猪,画狗就是狗。

杨木画么俚就像么俚。

八爷很喜欢杨木的画。

八爷说,这崽俚的蛋比鸡窝里的蛋要大,猪比圈里的猪要壮,狗也比巷子里的狗要肥。

八爷还说,赶明儿叫这崽俚画张瓷像哩。

不只八爷喜欢杨木的画,水门的崽俚姑俚也喜欢。

比如梳子。

但梳子不像八爷,喜欢杨木的画就想杨木给自己画瓷像。梳子是个嫩姑俚,画瓷像干么俚。再说一个崽俚给一个姑俚画瓷像,是不是真有点那个了。

梳子想来想去,想叫杨木就画她家里的那只猫。

猫是不害羞的。梳子便用木脚盆盛了一盆水,将猫赤身裸体地洗了一遍。那猫本是一只白猫,这回更白得像个雪团。

梳子抱着猫儿去了老杨树下。

那时候,杨木正在老杨树下画画儿。

杨木的前面立了个半人高的木架子,木架子上端钉了一块木板,木板上贴了一张白纸。杨木手里横握了支铅笔,在纸上勾勾勒勒。那白纸上先落了层茸茸的毛,接着便现出了滚圆的身子,横卧在白纸中央。

梳子一咂嘴,吐出了舌头。

就在梳子咂嘴的瞬间,杨木画上的物儿也张开了嘴,溜出了长长的舌头。

这回梳子看清楚了,原来杨木画的是一条狗。那条狗正卧在墙脚下,懒洋洋地眯缝着眼。

梳子看看狗,又看看画,感觉那画上的狗就不是一条狗了。那是一件可爱的玩具呢。梳子想那画要是贴在床头,那狗就更可爱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梳子轻舒了口气。

梳子的气吐到杨木的脖子上,杨木的脖子就痒痒了。

那痒痒就像是一只手,不停地在杨木的脖子上摩挲着。那是一只顽皮的小手,摩挲了脖子,又想摩挲身子,结果杨木的胸口也痒痒了,肚皮也痒痒了,大腿也痒痒了。那痒痒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在往全身扩散,该痒痒的地方都痒痒了,甚至不只是痒痒了,还有些地方不由自主地坚硬起来。

杨木的脸红了。

杨木脸红的时候就去看画,他左瞧瞧画儿,右瞧瞧画儿,想在画上添点么俚。那支握铅笔的手动了动,但终究没添进去。

梳子见着了杨木的窘态,想笑又没笑,只说,木哥,画画么。

杨木说,呃。

梳子说,木哥,给我画张画儿,好么?

杨木说,我画得不好哩。

梳子说,你画得比活的还好看哪,就画猫好不?

杨木往木板上贴了张纸。再看,那猫慵懒地卧在梳子怀里,两只圆眼似睡非睡,极像个女人。这姿势杨木是熟悉的,那丝瓜家的狗崽卧在墙根的时候多是这种媚态。

杨木不说话,只盯着那猫反反复复地看,感觉猫好像在他心头卧着。那猫似乎被看得不好意思,喵地叫一了声。

梳子说,木哥,你画呀。

梳子脸上早已飞上了两朵红云。

那猫似乎也红了脸。

杨木抖抖手,那笔便在纸上走走画画。一只猫羞羞涩涩地现了出来,蜷着身子,偏又扬起头,睁着一对明亮的眸子。那猫的神情就不像是一只猫了,倒像是一个人。

梳子的娘说,这哪是猫,这本来就是我的女呀。

看来,杨木是把猫当做姑俚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