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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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觅尘望向天空棉絮般漂浮的白云轻声叹息,他已经走了近一个月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归还……

此时临近萧关的瓦亭峡,山势险峻,景色秀丽。山峦上野花盛开,天夭灼灼。

归海莫烬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并没有穿铠甲,一身玄金蟒袍,广袖翻飞,俯望着眼前的狭长山谷眸中深沉幽然,锐利如剑。暗叹,明日的这里将会成为人间炼狱,会成为八万北纥军的葬身之所,真是可惜了这风景如画。

身后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归海莫烬微微侧目望了一眼,正是慕扬一身戎装脚步轻快跑了上来,见他望过去,更是一脸喜色:“王爷,北纥人上钩了!”

归海莫烬听到他的话,薄锐的唇边轻轻挑起,回头望向脚下的峡谷神色冷然,清风拂过面颊,柔和了坚硬的脸侧。

尘儿,我马上就可以回到你身边了!

“王爷,这回咱们定要那北纥的什么狗屁右贤王有来无回!”望着归海莫烬难得一见的柔和面容,慕扬神色兴奋地说道。

“逸王爷呢?”归海莫烬轻点头,回望慕扬。

“副帅在三关口候着呢。三关口到这瓦亭峡虽非绝壁,却险峻雄奇,这瓦亭地处六盘山东麓边缘,雄峰环拱,深谷险阻,如今袋子已经张开,只要北纥人进来末将就定让他们全军覆灭在这瓦亭。”慕扬说着上前一步站在归海莫烬身后也望向眼底狭长的谷道,意气风发的样子惹得归海莫烬轻笑了出来。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长志气了啊。”归海莫烬斜扫了慕扬一眼轻笑道。

慕扬听着他略带调侃的语气倒是一愣,暗自纳闷王爷今日心情倒是极好。一个傻笑,抬手挠了挠头:“这不是王爷已经布局好了嘛,末将就趁着夸夸口。”

“去吧,万事谨慎!”

“这场仗也该结束了,一个月了……”归海莫烬轻叹,望向咸阳的方向,满山的桃红融入他一双明眸深处,是一片清湛的柔光,浮光微亮。

他就快要回去了!

慕扬听到归海莫烬的吩咐,铿锵跪地应声,转身跨步。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叹息,慕扬心中微讶,回头去看,但见他的主帅遥望着咸阳的方向面上带笑,分明就是归心似箭。

慕扬挑眉,眸中闪过不解。暗道真是奇了,王爷的沉稳他可是领会至深,最能耐得住性子,怎么这次这仗才打不到一个月王爷就急了!

不过,他自己也急了,眼看猎物就要自己撞上利剑了呢,黑翊军将士手中的剑已经太久没有喝血了,这些日子大家可都吆喝着手中的剑都要生锈了,这次非要拿北纥人好好磨磨剑。

永封二年五月二十三日,海天逸王归海莫凌率军诱引北纥右贤王一部进入瓦亭峡谷,遭遇翰王率领的黑翊军伏击,北纥军疏于戒备,尚未反应过来,左右两边悬崖上骤然冒出许多弓箭,阴森森的箭头全部朝下,万箭齐下。

海天军见其全部进入伏击地域,立即封锁峡谷两头,埋伏于隘道两侧的黑翊军突然发起猛攻,翰王亲上燕风崖督战,将士个个奋勇杀敌。北纥军身陷隘道,进退不能,惊恐大乱,敌上我下,胜负立分。

小道中北纥人哗然惊恐,不少人匆匆纵马要逃出峡谷,慌做一片,弓箭齐下如雨,大量北纥人被穿透心窝摔下马背。

火球带着浓烟滚滚而下,石块砧木铺天盖地,一时之间山谷中连声惨叫,骏马嘶叫,鲜血飞溅。

归海莫烬站在高高的山崖之上,崖中的火光刺到脸上他的视线锋利如剑扫向崖下,唇角冷痕划过。

伤害尘儿的人,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望了一眼崖下垂死挣扎的北纥残兵,大局已定,归海莫烬披风一扬,转身举步下了山崖,远远便见归海莫凌黑甲怒马疾驰而来。

“四哥,这一仗打的舒服。我看今晚咱们就可以点兵回都了,右贤王带着逃兵往溪水涧跑了,贺露带人已经追去了,我也去凑个热闹。”归海莫凌说着一甩马鞭就要向远处急奔,马缰却被归海莫烬一把扯了过来。

“你留在这里!右贤王交给贺露就行了。明日点将回朝,你带军回都复命,我要走一趟库木神山。”

归海莫凌一愣,前日四哥还说这仗打的时间太长是时候该结束了,他还取笑四哥是儿女情长想尘儿了,怎么今日反倒要去那什么破神山。

一个翻身利落下马,诧异道:“库木神山?四哥去哪里做什么?”

“找一味药。这里就交给你了,回去帮我给尘儿带个话,我十五日之内必归!”归海莫烬说完,见归海莫凌仍是一脸茫然轻拍他的肩膀,也不再多说转身大步而去。

库木神山山势高峻,是漠北北纥人敬奉的神山,主峰被他们称为拉姆达勒山。顶部常年冰川极寒,却不晓得四哥到哪里找什么灵药,难道和昨日商飞寰送来的信有关?归海莫凌撇撇嘴,翻身上马也不再多想绝尘向大帐方向快马而去。

十日后海天逸王归海莫凌率军得胜归朝,咸阳欢腾,街道人满为患,人们比肩接踵。自外城承天门始直至内城皇门一早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咸阳百姓群情激愤,翘首以盼,直待大军归来,因为这次逸王的大军将会押送兵败被擒的北纥右贤王一起归来。

海清帝大喜,亲往承天门迎接大军,宫中出动数千禁军清出开阔大道,沿途设明黄华盖,宝扇羽幡,红毯铺路。被炸毁的城门早已被修缮完好,焕然一新,咸阳在短暂的消沉后因着这次战争的胜利又欢腾了起来。

此时依着一侧假山的静波亭中,清雅的白色轻纱重重,随着微风荡漾,点点枝叶在阳光下斑驳的光影投向纱幕,清凉而幽静。

觅尘这日并没有去迎军,反倒独自一人呆在这清雅的小亭中,亭中摆着一张银杏古树雕花茶案,一套紫砂雕兰的茶具在暖阳下隐有光泽,旁边放着个精巧的封口白玉瓷坛,保存着新茶。

小案几上摆着个小火炉,觅尘从身旁的白石浅潭中用绿翡翠的小壶取水缓缓注入水壶中烹茶,一缕微微的白色水气盈绕开来,觅尘拿过桌上的白玉瓷坛,开罐茶香扑鼻,轻轻一笑将那茶用茶勺取了稍许倾倒在旁边同样质地的白玉瓷盘上,绿绿的茶叶在她纤细的玉指波动下更显赏心悦目。

最近她迷上了煮茶,常常在这里一呆便是一个时辰。自从经历了战乱,总觉得心中沉甸甸,浮躁的很。突然便喜欢上了这种宁静的氛围,淡淡茶香将心中的烦闷驱散而去,徒留下一片清宁。

将细分好的茶放入茶瓯,提起一旁小火炉上烧着的执壶,唇角扬起轻笑,抬手悬壶高冲,水流如注滑过优美的弧度落入茶瓯,茶香四溢。

觅尘正欲转身拿过青花瓷的茶盖,却听到远远传来一阵喧闹声。眸中闪过轻讶,难道他回来了?不会这般快啊!

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身快走几步来到亭口轻轻掀起了蒙纱,没一会那喧哗声渐渐清晰,觅尘双手蓦然紧握。

那分明是青黛和红研的声音!怎么可能?难道是这几日照顾莫睿没有休息好,听错了?凝神静听,又是几声呼唤远远传来。

觅尘眸中猝然染起了水色,她没有听错,那绝对是青黛和红研的声音,绝对是!

挥开纱幔觅尘匆匆就往外跑,刚过曲廊远处一黑一绿两个消瘦的身影自院门处转了过来,正是青黛和红研二人。

觅尘脚下生生一顿,扬起了头。止住将要滑过眼眶的泪水,眨眨眼睛再看过去时,青黛和红研已经哭着奔了过来。

“小姐,小姐,想死我了。”

“小姐,我们可算见着你了,小姐怎么瘦了!”

红研和青黛哭哭啼啼地围着觅尘诉说着她们的欣喜,觅尘伸手将两个丫头一边一个紧紧揽进怀中,仰头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灿烂。

她真的没有想过她们会完好无损的回来,这一个月来她逼使自己不去多想,心中祈求她们一定要平安,可是却知道希望渺茫,如今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她恍若置身梦境。

“小姐,青黛好想你……”

“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啊,小姐,红研是不是在做梦啊?”

两个丫头尚还带着哽咽的声音恍然唤醒了觅尘,她伸手便在红研粉粉的小脸上狠狠拧了一下,惹得她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是不是做梦啊?傻丫头!”

“不是,不是,见到小姐可真好。小姐这几日没有我们在身旁怎么都消瘦了?”红研虽是面上痛疼,可却高兴地蹦跳了起来,一脸开怀,望着觅尘单薄的身子,眸中却有着些微的担忧。

“好了,瞧你们两个,怎么还穿着男装!走,跟我回宫,好好休息下,然后好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回来的!”觅尘说着一手拉过一个丫头便往里走,脚步轻松,心情好得直想高呼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