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301500000186

第186章

“我喜欢你的任性,我的尘儿不需要太懂事,那样会令我心疼的。你是我的女人,理应由我来守护。”归海莫烬轻牵唇角宠溺道。

“你是见到哥哥才知道这里出事的吗?哥哥还好吗?”他难得的甜言蜜语让觅尘的面颊微微泛起红晕来,轻轻将头靠近他的怀中问着。

“你哥哥……他受了点伤……”归海莫烬微微蹙眉担忧地望了一眼怀中的觅尘。

果然他的话尚未说完,觅尘一惊便直直坐了起来:“我哥怎么了?受伤?是不是很严重,一定很严重我都没有见他回来咸阳,他……”

本以为援兵既然来了那定是大哥成功回到了雒阳,却不想他竟受了伤,倘若是轻伤大哥定会不顾辛苦回到咸阳救城,可……

觅尘的话因为惊慌而带着丝颤音,归海莫烬不欲让她多想,也知道此事瞒不住,倒不如一五一十地跟她讲清楚。果断打断她的话:“他不会有事的,中了几箭,但你放心都不是要害,可能有些失血,现在在函谷关医治。我留了商飞捷照顾他,那商飞捷是飞寰的哥哥,医术了得,你就放心吧。”

听他说的肯定从容,觅尘微微放下了心,随即又是一急:“对了,云诺!云诺好吗?那日城破她没有进得了宫,她……”

“她还好,只受了些轻伤,听到你哥哥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已经快马赶往函谷关了,我派了一队人跟着呢,你就放心吧。不准再想别人!再想我要生气了!”归海莫烬的话带着几丝无奈和显而易见的不快,闷闷的惹得觅尘轻轻笑了起来。

他竟然吃醋了吗?

“这样便能让海天翰王生气真是我的荣幸呢。”

“是啊,普天之下唯你有此等能耐了。饿吗?”

归海莫烬的话刚说完,但听屋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眉心微蹙,眸中闪过不悦,定定看向觅尘。

“王爷,皇上宣您,您看……”

觅尘自然也听到了那脚步声,现在一听竟是高锡的声音,看向归海莫烬抬手将他蹙起的眉舒展开,轻轻一笑:“你快去吧,一定好多事要忙,替我好好收拾那帮北纥人,我恨他们!”

如果说以前她尚不将自己当海天人,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度量评价北纥和海天长年的对峙。那么现在经过这一战,她已不可避免得对北纥产生了根深蒂固的恨意,她深刻意识到在这里她不是一个旁观者,这里的一切和她息息相关,她不是过客!

“去吧,我一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保证!”见归海莫烬面色犹豫,眸中担忧,觅尘举起右手保证道。

见她面色和精神已经好了不少,高锡又在外面轻声催促,归海莫烬轻抿唇角起身在觅尘唇边印下一吻这才转身出了房。

没有食欲,觅尘随意用了些汤粥,等了一会归海莫烬,不见他回来心中又记挂着小莫睿,便起身向宫女交代了几句向景垄宫走去。

夜色下的景垄宫冷冷清清,只有宫灯明亮地闪烁着光华,却更衬托了宫阁的静寂。想到海清帝竟在小莫睿受伤后不曾来看过一眼,觅尘心中闪过疼惜和酸涩。怕是小莫睿没有归海莫湛这个慕王哥哥,这宫中还不知会如何呢。世态炎凉似乎在这高墙红瓦的皇宫更加凸显。

轻轻一叹,快步迈进莫睿住的景蓝院,脚步微凝。

殿门洞开着,殿中只依稀闪了一盏纱灯,归海莫湛坐在略显空荡的大殿,淡蓝的衣衫随风微微起伏,显得身影单薄。桌上放着酒壶,他喝酒了吗?为什么单是一个朦胧的身影便让她感到浓浓的伤痛和沉重,他低垂的头竟让她心口一窒,生生顿住了脚步。

夜幕下的正坤殿沉寂在辽旷的乾元广场高阶之上,宫灯将漆黑的大理石台阶打的亮晃晃泛着一层银光,月光下却显出几分沉重和冷萧来。

归海莫烬跟在高锡身后缓缓向高高的大殿走去,大殿内流光溢彩,夜色灯光下高高在上的宫阁便如同天阙,战争一点都没有使它遭受洗劫,屋宇在光和影的辉映下壮阔铺展。

战争远去而这里又是庄严权威的顶端,执掌人间生死悲欢。

正坤殿前紫袍绯服黑压压跪了几排的官员,个个低垂着头,战战兢兢。他知道这些都是咸阳供职的官员,此次咸阳之耻海清帝定会大怒,天子一怒往往伴随而来的是杀伐,血腥,这些官员无疑会是第一批倒霉鬼。

咸阳虽说圣驾少临,可是却有一套和雒阳一般的政府机构。除了三省衙署之外,一应的机构,如宗人府、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詹事府、国子监、太常寺、钦天监、太医院等等,凡雒阳有的,这咸阳倒是一样不缺。差别在于,雒阳政府管的是实事儿,而这里的官位,都形同虚设。

咸阳的官员常年尽情享受闲情逸致,整日对月弹琴,扫雪烹茶。如今北纥是撤军了,城是保住了,可是这些人顶上的乌纱甚至是那项上人头怕是要不稳当了。

归海莫烬走近,他们更是个个将腰弯的更低,几乎贴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他能清晰看到他们朝帽上的瑛苏不断抖动着,显示着此刻无比的心惊。

归海莫烬将目光从地上跪着的官员身上移开,缓缓看向灯光明亮的正坤宫,眉心微动。这里马上将会上演另一场战争,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太子谋逆,通敌叛国,咸阳国耻,这海天王朝的天也变了。

“逆子!可恨!”

果然他尚未进殿便听到海清帝的一声暴喝,伴随着物器碎裂的声音。归海莫烬眸中带过几分漠然的笃定,迈着沉稳的步子跨进了正坤殿高高的门槛。

殿中灯火繁盛,亮如白昼,紫檀香案上熏笼轻烟缭绕,凝神香四散殿内,却依旧压不住此刻殿中的紧张凝滞。金殿明烛,一只四碎的九云盘龙瓷杯散裂一地,可见那执出的力道又多大。

淡眸扫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君王,归海莫烬看向跪在殿中的几人,归海莫啸,归海莫凌,左相戴世矩。

此时的海天左相诚惶诚恐地跪着地上,这位平日以沉稳精炼知名的丞相此时已是一头大汗,面无血色。一身朝服略带风尘,想来是刚从雒阳赶来。两鬓的白发从官帽中散落了一些出来,明灯下颤颤巍巍。

归海莫烬冷眸轻扫,便从容步上殿中拂袍行礼,眉眼低垂。

海清帝微微敛目扫了一眼背脊挺直单膝跪地的归海莫烬,眸光再次移到了戴世矩的身上。

“你不是说太子谦恭吗?不是说他定能协理好朝政,定能为朕分忧吗?他这是分忧?是协理吗?他是要朕死,要谋逆!他要取而代之!戴世矩,你跟朕老实交待,你有没有跟那畜生合谋潜谋大事?”

海清帝越说越激动,面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潮来,恨得咬牙切齿,最后竟从龙椅上拍案而起,直直便向地上跪着的戴世矩走来,一脚便踹了上去。

戴世矩被海清帝一脚踹上身子一倾便就势倒在了地上,手覆在散碎的瓷茬上鲜血涌出,他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手上的疼痛,慌忙直起身重重便磕了几个响头。

“皇上,臣万死也不敢做这等不臣之事啊!不,这等忤逆之事就是借臣几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去想。何况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次皇上没有让臣伴君前往咸阳,令臣留守雒阳,臣知道是皇上对臣委以重任,半分也不敢怠慢朝政。臣虽不能陪驾身旁但也总嘱咐叮咛郇翔和尘儿要为皇上分忧,太子的事臣真的不知情啊。”

戴世矩声泪俱下,这也是他匆匆赶来咸阳的原因。人人都知道这一年多来左相与太子交好,当初也是他力荐太子留京主政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众臣怎么想?皇上又怎么想?他只能第一时间跑来咸阳请罪,好在这次郇翔出城报信,总算是也有些功劳。

海清帝回到龙椅上端坐,利目紧盯戴世矩,堂高殿深,殿中一时陷入了死寂,只听烛芯噼啪一声轻响,更显殿中沉闷。

归海莫烬眸光轻扫冷寒森森的戴世矩,暗叹这位老谋深算的丞相竟也有如此失算之时。他倒是不信戴世矩会行此谋逆之事。

此事风险太大,就算是海清帝驾崩咸阳,怕是这般混乱的局势也不是一个左相便能稳住的。左相手中可是半点兵权都没有,太子未必能顺利登基,这般危险的事这只朝堂老狐狸岂会陪太子冒险?

“父皇,儿臣愿为戴相担保,他定无谋逆之心。他岂会陷唯一的儿子与危险之中,何况此次戴郇翔只身出城深受重伤,父皇理应赏赐才是。”

“父皇,戴相也算儿臣的长辈,此事儿臣本该避讳的。儿臣也确实不知戴相有没有谋逆之心,不过儿臣所不明白的是,既然戴相知道咸阳有难,又何必让儿子和女儿都陷入险境呢。”归海莫啸有些漫不经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