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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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春期,我遇见了一头“熊”(4)

每天晚上我都会去村头搬那些运进来的蔬菜,这条路上能看见妇女们在小溪边洗衣服。她们从不用肥皂,而是拿个水桶把衣服和溪水混在里面用脚踩,或是用木棒不停地敲打。调皮的孩子们在小溪里戏水,有时会把水花溅到女人们的脸上,有时候她们会带着一脸笑容擦去水珠子,有时候会拎过孩子啪啪扇两巴掌,孩子也不哭,眼看要挨揍就赶紧跑到远处去玩,玩着玩着又忘记了似的跑回来了。

空闲时间我也会爬到姜姐家对面的山头上,那里有一座名叫东引的小亭。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看云与夕阳争风吃醋。

哦,对了,在贵州旅行你可千万别一路戴着耳机,苗寨原生态的歌声更是难得几回听!

某次路过田间,有一位农人正挥汗如雨地锄着杂草,等我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他坐在田埂上休息,抽着烟,神情自若。他喘着粗气,而我似乎闻到由拔杂草而带出来的泥土的气味,对于我来说这是大地的味道,对于他,这似乎是春天来临时万物发芽的气息,一切浑然天成,他是自然这幅水墨画中必须出现的特定场景。他是一个创造者。

我在想,如果我旅行了几年,走遍了世界,再回到像这里一样的乡村,做个闲人,我和他——真正的农夫的生活相比,会有什么不一样呢?我们都在简单、清净地生活。我很好奇,看遍了山山水水,人的心境会有几分不同?

是什么让你有层出不穷的欲望?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想明白人的欲望是怎么一回事。小时候总是予求予取,不劳而获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但现在我学会了简单学会了满足,在这个提早到来的春天,我学着去抛开无谓的沉思,只以双手的劳动去换取生活里需要的最基本的一些东西。

旅店时常有些住客。打扫完卫生,姜姐叫我下山去讨些蔬菜。可恶昨晚下了一场雨,山路又滑又粘。走这样的山路肯定会弄得满脚泥,所以只能在讨完菜后,走小溪那条路回去,这样可以顺便在木桥下调戏调戏被拴着的矮脚马,这样瞬间就开心了!

姜姐一家吃得很清淡,好肉的我一开始实在很难受,慢慢也就习惯了。今天和住宿的客人们一起吃,伙食更不错了,炒几个小菜,用砂锅把清水煮沸,将刚讨回来的新鲜蔬菜洗净放好,一烫即食,不蘸任何调料,入口清脆甘甜。乡野生活,如此素食,让人静心。

夜晚,一群游客在房外围着火炉大声聊天,我则钻进被窝,在我那个“豪华”的房间里看着苗寨的夜晚,那盏煤油灯带着微光在屋檐下一晃一晃……

小蓓发来短信说已经到凤凰了。祝她好运!

黔!驴技穷去搭船

苗寨的生活显得很古朴,短短11 天的劳动,换来好心的姜姐给的500 元钱。这是对我意义非凡的一笔工资。这次独立旅行,所有一切得靠自己。我想证明自己在做着一件有价值的事。

我得继续上路了,收拾收拾行李,也收拾收拾心情。

千万不要认为带着少量的钱或者分文不花地旅行是件了不起的事,其实这一切靠的是别人的善心。搭车也是如此,有人搭不到车便谩骂,有人拦到了便拍拍屁股上车、拍拍屁股走人,显得理所当然,这些是很多中国背包客的陋习,我们不该忘记别人的给予。

在贵州山区很难搭到车,而这里又是大段大段的上坡路,我走走停停,像蜗牛一般背着重重的背包缓慢前行,累了就停在路边休息,看看初春的山景,偶尔捡起枯枝敲打树上的野果,以此缓解枯燥的路途。有时我只是单纯坐在柏油路上,背对着公路眺望远方。

走了没多久,有辆面包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以为好运来了,兴奋地背着大包,晃晃悠悠跑了过去,车主摇下车窗露出个大脑袋,“哎,要坐车吗?”“好啊,师傅,我去广西,你看能不能顺路捎我一段?”“可以啊,100 块钱!”“啊?师傅,我没有太多钱,能免费捎我一段不?”“你来旅游你没钱?你没钱玩个屁啊!害我和你费半天话!”轰轰轰,车子一溜烟跑远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没来得及插话就直接被人骂回来,车主骂骂咧咧地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路边。想想也是人之常情,也就无所谓了。

走到一个村子,看见村头一群小孩背着书包从碎石堆里走出来,听说村子正在修路。我看着这些孩子,不禁想起以前在电视中经常看到的一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他们读书要背着书包走很远的路,这次亲眼看到,我止不住心疼起来,读书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心里一动,跑到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些笔、本子,还有一大袋水果糖。我把这些东西发给路过的孩子,这些孩子单纯极了,每次要送东西,他们总会害怕地跑远,费半天唇舌他们才会靠过来,还害羞得不行,嘴里说着不要,眼睛紧紧地盯着本子和笔。

其实善心是一个圈。在中国,随着搭车旅行的盛行,很多人模模糊糊就上了路,而不知为何旅行。其实愿意给你搭车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是施舍于你的,他未必要你回报。但他们给予的这份善心,你可以回报给那些你能帮助到的人,帮助不是你来我往,而是你帮我、我帮他,这样爱心才能得以传递。

给孩子们送完东西后,我继续往广西方向走,沿着“榕江—都柳江—从江”三江而下,沿途虽是风景不错,但沉重的背包勒得我肩膀生疼,不住地喘着粗气。

既然没有车,我只好将目光投向江面,既然搭不到车,江面上又有那些个渔船,何不就来个搭船旅行呢?顺江而下也能到广西呢!贵州的渔船倒是和我老家的乌篷船很像,只不过没有顶棚。这里的江面不是很宽阔,河流有急有缓地流淌着,像是贵州的血脉蜿蜒缠绕。我看见江边停靠了一艘渔船,决定上前一试。

渔船上的男子大概50 岁的样子,留着络腮胡。他把船系在岸边,坐在船头抽着旱烟,头顶上方烟雾缭绕。

“大哥,您下午还出船吗?能不能载我一段,我想去广西!”他转过脸来打量了我一番,“可以,我去从江方向,不远,你上来,到了找辆车就可以直接进县城了!”说完,他赤着脚跳下船,“来,我帮你把包拿上船。”他显得热情极了,估计第一次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他觉得有些新鲜。他把我的背包扔进船舱,其实也就是船中部不大不小的弧形篷子里。“你先上船,我再抽杆烟,我们就走。”

我摇摇晃晃上了船,一头栽进那个船篷子里。我牛高马大的,一进去就显得那地方特别矮,四肢简直伸展不开,我只好蜷着身体坐在横梁上。从里往外望,船篷正好隔出一道半弧形的风景,大哥悠闲地坐在船头吐着烟圈,背影在这山水之间显得异常厚重。船恐怕就是他这样一个普通渔民日常起居的地方了。船上有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边上放着一套简单的洗漱用具,一个搪瓷盆里放了一些碗筷,还有一瓶喝剩的白酒和几个吃剩的小菜。船篷子里用铁丝做了一个挂钩,挂毛巾和镜子。后面则铺了毛绒地毯,放着一床被子。我伸手摸了一下,被子湿乎乎的,这一切就组成了渔民简单的水上生活。我问大哥:“平时打上来的鱼都放在哪儿?”他告诉我,平时基本不靠打鱼为生,打些鱼上来只是自己吃,多了就拿些去集市卖。鱼一般放在渔船后头的一个凹槽里。

说是抽一杆,大哥却没完没了地抽了好久。然后他赤着脚,俯身拿起竹竿,把竿子往岸边一支,身子猛地一蹲,就把船撑离了岸边。

我想起以前自己划船总是把船弄得原地打转,但这船在大哥手上则显得特别服帖。船的行驶,在河面上泛出了一道道涟漪。大哥顺手把挂在船檐上的帽子戴上,这让我想起老家的船夫常带的乌毡帽。可大哥这帽子更“酷”,像是武侠片里那些侠士的帽子,帽檐上还挂着一块半透明的纱布,可比乌毡帽好看多了。

我想试着撑一下竿子,大哥欣然同意了,只是笑道:“你可要小心啊!”我从船篷里爬到湿漉漉的船头上,刚站起来就打了个踉跄……大哥可是光脚都站得稳稳的。我接过竿子,先是举起往中间一横,以保持平衡,之后我就开始装腔作势,有模有样地左一竿右一竿地划了起来,划得明显很慢,船头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但起码没有在原地打转。划了一会儿,我把竿还给大哥。

走得腰酸腿疼的我在船上竟觉得晃得很舒服,不一会儿竟在船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探出脑袋往外看,大哥仍旧划着船,但显然已是“两岸雀声啼不尽,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大哥见我醒来,“小子,快到咯,我等下靠岸,你到马路上搭辆

车就可以进县城咯。”我半天才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真想多在船上摇晃一阵子啊。 和大哥道别后,我准备继续搭车。这一路搭了各种不一样的车,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搭船,也许生命就是需要这些不一样的体验吧。

搁浅青春

第一次,总有太多东西要学,过后就需要认真想一想了。那时候我浅显地感觉到,幸福是要过最简单的生活。我希望静下来的时候,能去聆听去感知去认同这个世界。所有我

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结合组成我当下的生活,这当然会很有趣。

我遇见很多因为迷茫而去旅行的年轻背包客,他们不愿面对现实,总想着从旅行中能顿悟到什么,通过旅途让自己的意志、心境等各方面得到磨炼和改变。而那些苦行者,总会去寻找或挑战,为最后的“荣耀”而艰难前行——他们一定要登上最高的山,跋涉过最长的河,才能得到心灵的抚慰,才能填充内心的孤寂。

我开始习惯把旅途中美好的故事记录在笔记本里,我尽力在新的经历中找寻新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