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衣服!”伊里仰头。
我站起来。里面的通道应该有两米高,古典的女式服装密密麻麻的挤满上方衣架。我拨开衣服向内侧走,一面问道:“伊里啊,你和那个家伙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啊,他让我倒酒,我就倒了一次,他说不是这样的,我就把酒倒回瓶子再倒出来,他说不对,我就再倒回去再倒出来……”
那个朦是因为监护官员很无聊所以找一只萝莉出来打发时间吗?
走了十秒钟走到了尽头,这是一扇很正常的不到两米的门。里面应该是一个房间的内部,因为我似乎听见了女人轻柔的笑声。
门是反锁,我们在门外,因此我敲门。“请等等。”温和的女人声音响起,数秒后门被打开,一时刺眼的光让我睁不开眼,过了许久我才看清这女人是谁……嗯……我之前见过……
松祈乌。
“阿灵,可以走正门。”这个倾城绝代的女子领我进去,“我还有个朋友在这里……”
看见她的朋友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震惊了……同时无音也震惊了……
“原来认识啊。”松祈乌看见我们表情后自然地微笑,“那么就更好了。”
房间里有着舒心的香气,玉辉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打滚舒展着十字爪子,伊里欢快的在房间里跑动看天花板上的水晶石。
中央是一张矮小的木桌,因此只能沿袭日本的跪坐方式。我和无音之间隔了这张矮桌,相互无语。
“啊,我只适合友凤探讨一下艺术……”松祈乌给我倒了茶,再风情万种的同样跪坐下来,优雅的将双手放在膝盖的长裙上,“友凤真是相当迷人呢……”
我说无音,你的名字也是随机的吗?
“只是聊天,你别在意。”无音终于开口。
连声音都改了啊!沙哑的女低音啊!
“咳。”无音清了清嗓子,终于恢复正常的男性沙哑音调,用手抚着喉咙,“工作需要。”
松祈乌温和的微笑,没有任何诧异,露出沉醉的神情:“原来是男生啊,装作女人还真是完美呢。”
此时无音已经更加妖娆化,银色的长发盘起来,脑后挽着簪子,后脑部分的头发再垂下去相互用丝带隔离成好几缕,不知道用什么染料把好几缕染成了浅蓝色。
“不要盯着我看。”无音悲伤地捂头。
我笑起来,“可是友凤相当迷人啊。”
“我说了我不是友凤……”他弱弱的伏在桌子上。
我相信要夜城解释清楚你是谁是彻底无效的。
“朦也在这里了。”我说,“你到底要怎么做,只能靠你来色诱吗,事先备好监控然后大众传媒一传播拉官下马……”
无音把橘子扔在我头上。
“就目前而言这是反腐败的最有效方式,永远别希望行政系统内部有什么成果出来。”我低声念着,然后剥桔子。
“我可不是来反腐败的。”
另一扇门突然想起敲门声,外面有人喊道,“友凤在吗?”
“啊,就在这里呢。”松祈乌应道,然后对无音点头,“可以了。”
“十分感谢。”无音站起身,对她俯身行礼,最后拖着很沉重的裙摆打开门出去。
“你与他很熟么?”松祈乌问我,一脸期待的表情。
“还可以。”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们俩每晚还可以睡在一起。
“我希望……”她闭上眼,双手贴合按在胸前,“我希望他能带我出去,很想见他所说的那些风景……”
“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总是好的,公主。”我向她解释,“羡慕都是相对。”
“也是呢,我已经够好了……”她的眸子低敛,流露出似水的温和柔情,“被卖到这里以前我什么也不是,在这里大家都对我这么好……什么都拥有了,我却还想见见以前一直嫌弃的太阳……”
“不管身在哪里都会想着另一个地方。”我点头,“我们都是这样。”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是最原始的嘈杂闹铃,当当朗朗的响起还不断地抽搐。话说真的很少有人会打给我吧,平时也就只有半夏会给我发发信息说什么注意不要被某天路上某物质吸收掉。
我迅速的起身向松祈乌告别,她拉我坐下,“在这里接听就可以,外面不安静。”
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柴二,那精灵似乎重新扭曲了回去,但语气不容置疑的,“请你马上回来。”
由于手机用了咒术连接,我的脚下出现一个蓝色图阵。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我压低声音。
“印沙。”
心突然悬空,我近乎失控的喊道:“印沙怎么了!”
图阵启动,我把伊里和玉辉叫过来。
我出现在医务室,迎接我的是柴二。他先把伊里和玉辉领回寝室,我径直奔向印沙所在的房间。
医务室小姐就在里面,见我回来后站起身,对我点头后离开。
印沙依旧躺在水缸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印沙。”我伏在水缸边呼唤他,没有回应。
他听得见么?
他的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面容安详。
“印沙!”我大声喊她,将手伸进水里……抚摸在他的脸上,拍着他的皮肤。
十分钟后我将手伸回,把椅子拖到水缸边坐下。
“印沙,我陪你。你可不要睡得太死了。”
他金黄的头发在水中散开,银灰色的鱼尾鳞片折射出窗外微弱的夜光。
后半夜的时候,印沙没有了呼吸。
清晨医务室小姐进来,抚摸了我的后脑,“我以为他可以活下来。”她轻声说,“明明已经有好转了,所有机能也运转的很正常……所以我想,大概是……悲伤吧。”
直到这时我还坚信着,活着才是一切。
我把手贴在玻璃上,里面躺着印沙,悬浮在水中依旧平静安详。
后来柴二来找我。他坐在床沿上,陪我一起寂静了很久。“你该睡了。”他对我说,“人类的身体很脆弱。”
“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我此时很平静。真的。
他俯头沉默数秒,“恐怕你不会信。”
“我相信。”
“纯粹是……”他侧头看我表情。“自杀。”
我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人鱼是高贵的种族,活了这么久的印沙,更有着古老的固守的尊严。
那么,再见了,印沙。
维堪利最后被迫接受我们的条件,将人鱼中仅有的十七条年龄在五百岁以上的成年者投放入指定海域。
这一天我去看望他们。
恢复原身的老年版董事就坐在礁石上孤独的望着海。一条雌性人鱼伏在他的脚边用尾巴拍着水浪。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因为这些年长的人鱼还拥有海洋的记忆,还拥有自己的语言,还记得那千万年来传承的歌谣。
至少,只要还存在,就不会消亡。
“来看他们么?”董事对我微笑。但容颜已经有着难以表达的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