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飓风摧毁一切，我仰头看见数十个黑旗人员的身体划过上空……
“静。”
随他轻念一声，狂烈的风瞬间平静，他飘扬的头发垂落。
我听见清脆的两声拍手，抬头看见冬碎站在已经被风吹得扭曲的变形的栏杆上，而他的头发没有一丝走样。
“适可而止吧……朦！”
随着冬碎一声呼喝，黑旗首领跳跃回原位，半夏紧跟，在半空中被朦的右手击出的气浪扑回地面。七零八落的黑旗兵迅速在阳台上集合没有丝毫混乱。
“回来。”精灵对那两人说。
半夏与无音始终与朦对立相持。
“显然还是缺了些秩序。”精灵的表情优柔的近乎悲伤，“不敢怎么样我才是指挥啊……”
大概你平视形象太恶劣吧。
冬碎俯视我们，面色依旧是很温和的，带了委约的责备语气：“你们简直是在胡闹啊……尽管我承认你们有着很强的战斗力，但如此胡来我可相当不满啊……”
“那么，要商谈吗？”精灵送上微笑。
“我没有任何义务将你们纵容，不管你们的背后指使者有多强大的势力，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也是你们死了都没法偿还的吧？”
“所有的情况我都已经清楚，我以我才回来这里。”
“清楚？这就是你们清楚地表达方式么？”冬碎终于有了怒意。
“所以我们只是前来把人带走。”
“好啊，我允许你们。”他高傲的抬头，伸出右手做个手势，“那么这个家伙也顺便带走，算是赠礼。”
突然一个重物从阳台上滚落下来。精灵平展双手，那重物在空中悬浮，轻稳的落在地上。
“印沙！”我欣喜的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却发现他全身血污，已经没有了双臂，抽搐着发出嘶叫声。
半夏站在我的身后，语气冰冷的回复：“真是相当震撼的礼物啊，我真的想与你的人头单独对话了……”
“真是对不起呢，这家伙是人鱼里最不听话的那条……”
我已经将枪瞄准他的头，精灵忽而挡在我面前，对冬碎俯身行礼：“抱歉在此打扰。”
继而四周猛现一阵狂风，待我清醒过来就一掌挥过去，精灵没有躲避，我一掌拍在他的胸口让他后退一步：“你在干什么！”
“请听我解释。”他俯头，晶莹的眼望着我。
“这样算是妥协了吗！我们有真正做到什么吗！”
“你现在需要冷静。”精灵蹲下身将我抱住，“宗主大人，你需要平静的内心……”
我倒在草坪上。不知道这是哪里。印沙已经昏迷，半夏抱着他，而无音也只是很沉默的坐着仰望着天。
后来我们踏上了列车，精灵仅是向站台出示一份证件，我们都免费的上车。
“这件事已经闹得相当大了。”精灵安慰我，将我搂住，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联会讨论后的意见是，同意人鱼的养殖。”
“为什么。”我喃喃。
“因为在人鱼没有养殖之前，只有二十七条的数量，而只经过一百年，现在数量有近三千条……在他们眼里，这是一种成功。而且，规范的养殖并合理的宰杀，似乎只要保证繁衍，就能得到认可。”
“这不公平。”
“但长林已经尽力了。维堪利政府势力很大，况且这件事也是维堪利政府支持，毕竟人鱼肉的出口获得了巨额利润，国家利益永远是首位。维堪利在联会中有重要地位，而且黑旗在雇佣兵团排名中位列第四，就算有人觉得不公平，也不会公然反对。”
“这样的联会……”我只能无奈的微笑，“还有什么用。”
“但也有客观的考虑。毕竟人鱼池中的人鱼都是幼年……像印沙这样的应该是极少数。年轻的人鱼在池子里出生，在那样的环境下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独立生存。一旦将他们放归海洋他们的下场只有饿死……”
“是么。”我闭上眼，“作为悲剧的制造者却始终不知道悲剧的来源……真是可悲呢。”
印沙的呼吸很平稳。半夏轻声对我们说一句。“他肯喝水了。”
我们都望过去，被一条毛色大浴巾裹得很严实的人鱼，金色的眼略微睁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悲凉的笑意。
他也被带回了卢卡斯兰特。
医务室多了一个巨大的水缸。
我们经常聚在这个房间里陪印沙说话。玉辉对这条海鲜身上的气味相当喜欢，总是张开嘴扑上去。
“不能吃！”然后每次被伊里按到地上。
他的情况很糟，身体毫无生气的悬浮在水中。尽管已经强制止血，但依旧有少量的血液从手臂的断裂处溢出，将水染成浅黄色。
终于有一天我的同学们扑进了医务室。“因为戈锦姐一天到晚往这里跑啊。”班长如此解释。他们见到了印沙，一阵尖叫……
“维纳斯哎！”
哪门子的维纳斯啊！
“维纳斯进化……”
进化个毛线啊！
印沙并没有觉得恐惧，倒是侧过头看我们，鱼尾终于向上掀起向大家打招呼。
但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董事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精灵在这几天都以本体样貌出现，因为那具身体被砍了之后好像复原不回来了……
“直接这样也可以啊。”我说。
“很容易被骚扰。”他说明。
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在和间身边的职能就像十二阵在雅其洛身边的职能一样。他俯过身来抱了我，再松开，念出诗歌般吟诵的语言：“你会很优秀，你会更加接近她……”
“你叫什么名字。”
他附在我耳边念了很长一串名字。“这个名字曾经是你赐予我，现在也希望你能记住它。这个名字，我只允许你一个人呼唤。”
我点头，他从桌子上抽出一张信封给我，“这是联会寄来的清单，你可以参考。”
信封内是一张表格，我竟然看得懂上面的文字。里面是一笔巨额数字的加加减减，合计下来是一笔为正数的天位数字，随后一张支票从信封里掉出来。
“我以为会赔不少。”无音捡起支票，相当欣慰的，“毕竟打掉了半支黑旗雇佣兵，好歹也是名列前十的秘密队伍。”
“结果还赚了。”半夏的表情明显在说联会抽了。
事实上因为维堪利政府隐瞒人鱼饲养一百余年，被联会罚巨额……巨款中的零头就转到我们手里弥补破坏赤字。
“那么你拿着。”无音把支票像贴僵尸一样的贴在我头上，“我们不需要，你可以兑换一下寄回家。”
“爸妈绝对会以为我去抢了银行。”
“倒是……那么久把它用掉……今晚去夜城。”半夏相当风淡云轻的吐露恐怖思想。
“哎，不用这么堕落吧……”
他一掌拍在我的后脑上：“是砸场！”
维堪利领导人至今下落不明。人鱼事件上维堪利始终保持含糊不清的态度，直到交完罚单便做了了结。但董事似乎决定继续找他麻烦，而最近似乎有迹象表明那首席领导在夜城躲避舆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