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哑言。
“啊，你应该听不懂吧。”他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手按在我的头顶上，“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我上次回学院其实只是为了查明一些事而没有其他目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了啊……你和她是同一个灵魂。现在我不会再介入学院，你有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这个世界并不太平，我想你还是可以需要我的，嗯？”
走廊尽头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大声喊他：“阿亚！”
“你妈很年轻。”我笑出来。
“啊真是。”他站起身，对我挥手，“你先自己走走，还是请小心一些奇怪的东西。”
为了证明他的话，他离开的时候还一脚踹飞了某个从角落里滚出来的黑色不明物质。
我可以听见长廊尽头嘈杂的人声，但我所在的地方相当安静。挂在檐角上的铃铛拖着红色的丝线在空中旋转。
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与我无关的一切，但又怎么挥的去呢，人就是活在过去里，我还触及不到将来，我主宰不了将来，哪怕是我的奶奶，拥有先见之力的迟凉，知道了一切却更是注定了他要活在她已知的世界里……同样是活在过去。
永远不知道发生什么，这样的人生才能期待吧。
矮墙外点燃鞭炮，瞬间刺耳的鞭炮声震得耳膜嗡嗡响。我捂住耳朵仰头看见天空硫磺的烟雾，不知道苏可亚今天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没见他有多开心，但也没有任何失落。
就在此时我听见了一声嘶哑的呼啸，微弱又纤细，但我确实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非人类的高频率声音循声张望过去一时找不到声音来源。
鞭炮嘈杂声褪去后我又听见了嘶叫，这次更加清晰，很明显是一种不明生物被鞭炮声吵醒了之后烦躁的恐慌。
我走近十余步，长廊里侧有一个小房间的木门。我敲了三下，里面再嘶叫一声，我说了声我进来了哦就轻轻推开门……
很昏暗。空气中有股草药的清香。窗户被深蓝色的窗帘遮掩，光线暗淡。室内陈设很简单，最里侧是一张很普通又很大的棕绷床，而床上盘曲这的……是一条雪白的……龙？
世上真有这么奇葩的玩意儿吗？
它的躯体并不庞大，伸展开来也应该只有五米的样子，和神话中的巨大还有一定差距。它有角，但奇异的是它身上的是白毛而不是鳞片。
它的喉咙发出嘶喊声，将头部从一团白色中抽出来望向我……
它在看我吗……
在看我吗……
看我吗……
我吗……
我几乎尖叫出来……但又怕惊吓到它，仅仅是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撞在身后的衣柜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它没有眼睛！
或许没有眼睛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分明是被挖去，眼眶内愈合成了痂而空无一物。
它还是受了惊吓冲我咆哮。我可以看出它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我撞在衣柜上的声响让它把恐惧转化为了攻击性向我扑过来，身体漂浮在空中，咧开嘴露出尖牙。
“对不起！”我无措的喊了一声，但下意识的迅速抽出备用的纸符……我的面前支开结界，它的身体撞击在结界上被弹射出去。
它蜷缩在地上发抖。
“啊，抱歉……”我不知该怎么解释，蹲下身想用手抚摸它去安慰，它再度发狂的掀起尾巴向我扫过来……
一只手将我向后拉半米。巨大的尾巴甩在衣柜上将衣柜打翻。
“玉辉。”
听到这个声音白龙立刻安静的伏在地上，两只耳朵温顺的耷拉着。
苏可亚俯头问我，“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我立刻说，“是我先吓到了它……”
“请原谅它，它不久前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情绪经常失控。”苏可亚俯身将它抱起来，白龙温顺的将两只前爪勾在苏可亚肩上。“它很怕人，所以我只能让它呆在这里，况且他现在样子也不能见人。”
“它的眼睛？”
“嗯，它已经没办法再独立生活。”他坐在床沿上，白龙依旧亲热的挂在他身上用头部蹭着他的脸颊。“是不是很恐怖？也应该没人敢靠近它。”
“它很漂亮。”
苏可亚笑起来，左手手指垫着白龙下巴，“玉辉，也有人说你漂亮啊。”
白龙张嘴嘶叫一声。
“它听得懂我说话？”我问。
“听得懂，理解能力相当出色。”
“咻……”它的叫声很欢快，似一条蛇一样顺畅的穿过苏可亚腋下，绕过其后背把头探过来。
“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能，玉辉性格很好。”
我的手终于抚摸到了它脖颈上的白毛，光滑细腻，是相当珍贵的毛皮……它再凑上来，湿漉漉的鼻尖触碰在我脸上，呼出湿热的气，再是吸气的细响。
“它会记住你的气味。”
玉辉的爪子攀过来压在我肩上，接着它的身体也倾轧过来……
“站稳了，它很重。”
我完全被压倒在地板上。它脱离苏可亚整条压在我身上，潮湿的鼻子蹭着我的脸，再一点点挪到我的胸口。
我痒的笑起来，推开它的鼻子，“我叫戈锦。”
它的喉咙底发出嘶哑的响声，但我真正切切听见了两个字音：“戈……锦……”
“会说话！真天才！”我搂住它的脖子几乎要把它勒死在我怀里。
苏可亚把快断气的白龙拖回到床上，再把我拉起来，“很高兴你能接受它。”
“它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它是很稀有的古生物，但因为贵重的毛皮和美味的肉而使它们灭绝。”他拂着白龙的脖颈，白龙翻过身四脚朝天的露出柔软的肚皮让他挠痒，“一个月前我端掉一个组织的老窝时在地下室发现的它，它已经没有了眼睛所以无法逃离，没有得到任何治疗伤口溃烂发炎……我只能把它带回来。”
“要一直养着它么？”
“我很少有时间照料它，一直养着也是个问题……我也不放心把它交给别人。”他看了手表，“抱歉，刚才听见它的叫声才赶来这里，我还要去换件衣服，待会儿派人来接你。”
“穿的漂亮点啊。”我说，“那我先和它待一会儿。”
苏可亚出去掩上门。我坐在床沿上，看着玉辉茫然的用两只前爪摸着床单，因为找不到苏可亚而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叫。
“他要结婚了。”我抚着玉辉的脖子，“你知道结婚吗？”
“咻。”它蹭到我身边把头搁在我的大腿上。它的体温很高。
过了五分钟它还是一动不动，我就以为它睡了，想挪个位子离开它，但我一有动作它就用爪子勾住我的腰……
一个幽灵般的女子悄无声息的飘进来，向我行礼，并做手势让我不要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