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开始反击了,战车上的射手开始和晋军对射,转眼间,几百个晋国射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士兵赶紧夺过自己死去战友的弓箭,继续和楚军对射,这个时候楚军阵中突然又是一阵鼓响,一群标枪兵从战车的后面突然跑到阵前,将手中的标枪用力的掷向晋军,又有几百个晋军被强力标枪射中,损失惨重。
胥臣和栾枝终于见识到了楚国最为精锐的部队——若敖六卒的真正实力,这些可怕的战争机器实力之强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计,和刚才的楚右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栾枝咬了咬牙,高声喊道:“同志们,检验我们勇敢和忠诚的时候到了,我们一定要誓死守住阵地,绝对不能让楚军前进半步,一定要坚持到元帅打败楚左师那个时候!”
胥臣也叫道:“没错,也多守一秒,就为我军争得一分胜机,兄弟们,给我顶住!”
这个时候,楚军已经冲到了晋军的第一道防线,巨大的战车很快撕碎了挡在晋军阵前的战车阵,和晋国的长戈兵短兵相接,大部分的晋军还没来得及交战就被楚军战车旁边的巨大绞刀撕成了碎片,只有少部分勇敢强壮的士兵冒死爬上了楚军战车,和战车上甲士展开了肉搏战。
战事很快就告了一个段落,晋军第一道防线的一千多名士兵全部壮烈牺牲,而楚军的30辆“无退战车”只有区区两辆被晋军击毁,剩下的二十八辆战车毫不停歇,继续朝晋军的第二道防线冲来!
第二道防线也没能撑上多久,很快就被巨大的战车撕成了碎片,几千多名晋国士兵的生命换来的只有对方的四辆“无退战车”,剩下的二十四辆战车就像无敌的上古神兽一般,横冲直撞,黑压压的朝晋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推进而来。
成得臣看到这幅情景,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得意地将手一挥,做领袖状:“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重耳老贼,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若敖六卒的士兵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到主帅一声令下,全部欢呼跳跃,呐喊着跟在“无退战车”的后面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栾枝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楚国军队,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长叹道:“难道我军这次真的就要这么玩完儿了,对不起,元帅,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拖住楚军主力的,可惜我要让你失望了!胥臣,我们冲出去跟楚军拼了吧,杀死一个楚军算一个,杀死一对楚军算一双!胥臣,胥臣,你在干嘛呢?”
但见胥臣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竟然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起神来。听到栾枝的叫唤,才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别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栾枝快气疯了:“休你个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休息一会儿’,你以为你是一休啊!”
胥臣却并不理他,又闭上眼睛,进入到他自己的世界里面去了。
栾枝真想把胥臣从地上提起来打他两个巴掌,他紧握拳头跑到胥臣身后开始想象自己狂揍胥臣的样子,正在意淫,胥臣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栾枝吓得直拍胸脯:“胥臣,你搞什么飞机,一惊一炸的,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打仗,身上可是干系着几万士兵的生命呢!”
胥臣洒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我在打仗,所以我刚才才闭上眼睛,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如何对付楚军古怪战车的办法,而现在,我终于找到它一个致命的弱点了!”
栾枝听说胥臣已然想到了办法,不由欣喜若狂,一把抱住胥臣大叫:“真的吗?太好了,胥臣,Iloveyou!”
胥臣被栾枝抱的全身发痛,挣扎着用力推开他:“love你个头啊,我可不想跟你搞断背,楚军就要冲上来了,快点行动吧!”
栾枝老脸一红,尴尬的说:“soryy啦,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好,行动!”说着就要走,突然一拍头:“你看我,高兴的都忘了问你了,怎么行动啊!”
胥臣正色道:“咱们赶快把所有的长矛找出来斜竖在阵前,越多越好!”
“长矛?弓箭都拦不住他们,这长矛有用吗?”栾枝摸着头问。
先轸说:“楚军就要冲上来了,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快点去干吧!”
于是,栾枝先轸两人赶忙传令下去,收集全军所有的长矛,然后让士兵们手持长矛,蹲在阵前,形成一片长矛森林,无数利刃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耀眼的金属光芒,气势极为壮观!
与此同时,楚军的“无退战车”队也已经冲到了阵前,这时候,奇怪的场面发生了,所有战车的战马一到长矛森林的近前就统统停住了脚步,任由御者如何催逼就是不肯前进半步。
胥臣哈哈一笑:“栾大夫,你现在明白了吧,所有的动物都害怕尖锐的东西,这是动物的天性,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又扮虎吓马,又插矛阻马,如此了解动物的天性,胥臣真的可以去当个动物学专家了!)
栾枝大喜,又要冲过来给胥臣一个熊抱,胥臣机灵的躲了开来,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还好我早有准备!”
无法前进的战车,无论它再怎么坚固,再怎么巨大,都是一具死车,战车上的楚军见晋军已然冲了过来,只好下车迎战,一场车战演变成一场步战,一场更为血腥的近距离肉搏战开始了。
成得臣见自己的“无退战车”竟然被晋军如此轻易的给破了,到手的胜利付之东流,不由大恼:“晋国人还真是难缠!再耗下去我的左师就要玩完了!好,我就再让你们见识一样新东西,保证你们在临死之前大开眼界,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的心!”
大旗挥动,在楚军后又涌出三百名身着重甲,手持五米大殳的彪形大汉,这就是成得臣最引以为傲的亲卫力士,这些人都是成得臣在若敖族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力士,他们天生神力,在高强度的训练下练成了身披重甲还能挥动几十斤重长殳的能力,杀伤力极为惊人。
殳这种古兵器,其实就是一根八棱形的坚实粗木棒,并在柄端安有青铜殳头,长度一般为三米左右。据史籍记载,商代末期战争中已大量使用殳。《尚书·武成》中有“血流漂杵”等语,杵,就是商代士兵所使用的殳,后来随着历史的演进,在秦汉时期殳变成为礼仪用品,改称“金吾”,御史大夫、司隶校尉等常常“执金吾”夹侍、拱卫皇帝。春秋时期,殳一般用于车战,主要攻击方式是向前撞击,但是成的臣的这支亲卫力士,天生神力,竟能将殳在地面上使用,而且不但能向前撞击,还能像棍棒一样左右挥动,由于他们使用的殳长达五米(普通的殳才三米),用力一扫,往往能同时击飞七八个敌人之多,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一次击倒一整辆战车,大家想想看,三百个五米长殳同时抡圆挥动,那是一种如何可怕的情景,稍微算一下就知道,其杀伤面积居然宽达3000米之多,太可怕了!
面对这种防御力(重甲)和攻击范围(五米长殳)超强的部队,鬼灵精怪的胥臣也想不出任何妙招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人海战术,先让一群人让他打,然后派赶死队趁着长殳尚未收回的时候冲到楚力士的近身以青铜短剑攻其盔甲无法覆盖的地方。
于是,城濮大战最为惨烈的一幅场景出现了,无数勇敢的晋军奋不顾身的冲向可怕的楚军力士,然后被巨大的长殳撞击的倒飞起来,而剩下的晋军则无暇顾忌战友的生死,立刻前仆后继的冲上去,用手中的青铜短剑刺进楚军力士的咽喉,然后又被另外一个楚力士击破脑袋!顿时间,战场上充满了凄厉的惨叫声,骨骼的断裂声,和重甲力士轰然倒地的巨响,士兵们踏着脚下如山的尸体和如河的鲜血,睁着已经杀红了的双眼,扯着已经沙哑的喉咙,不断的战斗着,厮杀着,直到拼尽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滴鲜血,胥臣第一次对战争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盼望着先轸和狐偃的部队能早一刻消灭楚左师,然后前来解救他们,让他能够早一刻脱离眼前这个可怕的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