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魔阿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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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须厄鬼影 禳青·尸香玉魄

那张龙脸实在是太狰狞凶恶了,封铭泰当时虽然年少,阅历稍显不足,可怎么说那也是封门宗家的后人,什么样恐怖的妖魔鬼怪没有听闻过?然而当他看到赵正背后的那条龙之后,明知道这是个纹身,却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这条龙被描绘得实在太过立体生动,以至于恍惚间他以为龙的眼珠会动,可定睛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自己在惊吓之间所产生的幻觉。

然而这条龙纹身毕竟不像是个俗物,肯定是出自名师大家之手,能够把一条龙生生在人身上给画活了,那真可谓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几个人不知道封九坤突然这么一手是要干什么,赵家父子都警惕狐疑的盯着他。封九坤冷哼一声,摸着精光的下巴对众人说,这些女鬼不是怕自己的封家宝血,而是怕他背后的那条龙,自己早就发觉这小子不同寻常,体温低于常人乃纯阴之体,却能不招阴魂邪祟平安活命,身上必定有辟邪驱魔的点青。

这种辟邪点青被称为禳青,禳青不同于寻常的纹身,并不广泛流传于民间,传闻禳青乃唐朝道士胡慧超以《周礼》为宗专为武则天辟邪驱鬼所创,后由茅山宗发扬完善,成为道派去邪除恶不传秘术。禳青需由得道真人七七四十九天开坛设法以玉作六器,礼祭六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而这四十九天之中,被点青之人需焚香沐浴持斋一日不落。礼毕,真人以礼六方之神玉磨刻为石针,用青色融入龙血纹上古神兽于人肤,禳青乃成。

得禳青者,妖魔邪祟遇而避之,鬼神敬畏,威武神勇不可挡。由于禳青过程繁冗复杂费时费力,所需礼器龙血又极其珍贵难得,擅描绘图腾的得道真人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最权贵之人也未必有能力举行,因此这种辟邪刺青日渐失传,据封九坤所知当今世上再无能刺禳青者。

而如今他竟然在赵正的身上见到这种失传的禳青,就忙问这是谁刺的,赵家父子都摇头称不知。封九坤自然不信,赵林阳就说赵正并非从小与他一起,而是在几年前父子才得以团聚,而刺青打他董事起就已经有了,自己也不知是何时何人而刺。也许是哪位得道高人怕他的纯阴体会害死他,可怜他孤儿一个才给他刺了这禳青。

封九坤见他二人神情并不像是说谎,但也不完全相信,只好作罢,又专注起那些女鬼来。封铭泰想起他爹刚才说的话,就问他什么是落花洞女。

封九坤指着赵林阳说这个唐门比较清楚,就让他来解释。赵林阳说,落花洞女是指在古代湘西部落里有些女子不为任何世俗男子动心,而躲在山洞中不食人间烟火等着神明前来迎娶自己,日后被人发现死于山洞之中,身上落满芬芳的鲜花。这些女子多是清雅温婉、出尘脱俗的妙龄少女,被洞神、树神选中,藏于山洞之中,远离俗世凡尘以保处子洁净之身,等选取良辰吉日神明便踏着七彩祥云前来迎亲,将其灵魂与肉体分离,最终荣升仙子。

不过赵林阳话锋一转又接着说,这些都是人们将其神话的美丽传说,真正的落花洞女命运悲惨,多是因为心高气傲认为没有男人配得上自己,找不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患上忧郁症而陷入一种痴迷幻想的境界,才会自己走进深山避世或者被家人抛弃于荒山,等被发现之后,那些女子不是被野兽撕裂就是被强盗山夫**而死,画面太过血腥残忍令人无法直视,人们才编出这么一个落花洞女的美丽传说来掩盖难以启齿的事实真相。

赵林阳就问这落花洞女与邹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他们罪有应得。封九坤就说刚才已经做法和这些女鬼交流过,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邹家祖上是湘西的赶尸匠,而实际上他们都是人贩子,打着赶尸的幌子将村落中的妇女拐来迷晕,以邪术操纵她们的行动,将她们带到妇女交易的黑市,卖给妓院青楼或者大户人家做丫鬟小妾。

而这些女子中有不少就是藏在山林中的落花洞女,邹家人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在卖掉女人之前也会**这些女子,有反抗的便会被杀掉,然后弃尸荒野。这还不算完,赶尸匠迷信,会剜下舌头防止她们去阎王爷面前告状,用心歹毒连个全尸也不给留下。

后来他们的事发了,被官府通缉,于是改头换面乔迁至乌盘寨,摇身一变成了猎户。然而本性难改,虽然不再以贩卖人口为生,却去不掉淫邪的思想,在山里见到女子还是会起歹念。于是他们把受害女子的尸体和割下来的舌头全都埋入榕树下,常年以往尸气聚集,才形成了一个尸洞。

凑巧邹家爷仨在树林中迷了路被落花洞女发现,知道他们是赶尸匠的后人,女鬼为了报仇便请山魈带他们到了尸洞,将年迈的老爹和大伯杀死,留下年轻健壮的二贵,暗结尸胎,霸占他为自己的丈夫,所以才容不得其他女人的接近,凡是被他看一眼或者擦身而过的女子,都会被传染尸毒而死。

讲到这里真相已经大白了,封鬼不由感叹一声,心说这落花洞女也着实可怜啊,那邹家祖辈实在是禽兽不如,就算是断子绝孙也不为过。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女鬼也不是善茬,虽然是冤死前来复仇的,但是害人那就不应。这杀了邹家父子也就算了,竟然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实在天理难容,罪不可恕。

封鬼急于知道接下来他爷爷会如何处置那些女鬼,就忙着追问。封铭泰喝了口水,叹气道:

“哎,那我先问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那些女鬼呢?”

“虽然她们确实可怜,但害死这么多人,与邹家那些禽兽根本没什么两样!再说她们暗结尸胎,目的是要害更多的人,那更是罪孽滔天啊!要是我在场,肯定将她们打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哎,我就是担心你这点,太过爱憎分明,虽然是优点,同时又是你致命的弱点啊。其实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好坏善恶,是非忠奸也只是一念之间,分得太过清楚反而会陷入执迷不悟的境地。你爷爷这点就比你拿捏的好,他可怜那些女鬼,与赵林阳一起做了场法事超度所有冤死的亡魂,将女尸全部下葬入土为安。又在尸洞中布下结界,净化其中的阴尸之气,供了菩萨金身在里面,并嘱咐不能断了香火,让乡亲们时常去拜祭。”

封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爷爷这种做法确实仁善。也许二叔说的没错,自己有时候实在是过于执着是非对错了,在他自己的观念中,妖就是妖,所谓人鬼殊途啊,只要是妖魔鬼怪那全都是害人的,该斩尽杀绝的。他又想起东山寺觉海老和尚说过的话,渡人渡己,普度众生。自己不可能像佛祖有那么高的觉悟境界,不过试着去感悟教化恶心使之为善还是有可能的,如果真能让妖魔邪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算是自己的大造化了。

封铭泰见自己的侄儿在那低头冥想,好笑的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说:

“这种事儿急不得,得自己慢慢悟。不过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你要不要继续听啊?”

“那当然!您继续讲啊。”封鬼一听还有下文,连忙点头。

“这之前和你说的都不算什么,接下来的事才叫离奇古怪。哎,你知道他们清理女尸的时候在尸洞里发现了什么吗?一块玉璧!就嵌在女尸堆靠着的石壁之上。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玉,形状很规整,就是块圆形的玉璧,孤零零的嵌在山洞的石壁上,像是被人故意镶嵌在石头里一样。你也知道,玉矿都是长在一起的,不可能就这么一块,而且是那么规整圆润的一块。这种玉非常细腻通透,与其说是玉,倒更像是玻璃种翡翠。

我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不过赵林阳一见之后就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把它给凿了下来。你爷爷突然一把抓住他,恶狠狠的说你早就知道尸洞里有这个,你是故意找我来帮你清除女鬼,好得到这块玉的。”

说到这块玉,封鬼不得不联想到宋阿拽脖子上的那块,同样都是通透的古怪玉石,难道说是同一块?而那个同样有龙纹刺青和寒血的赵正就是宋阿拽?不过这根本不可能啊,赵正活到现在七十多岁,而宋阿拽明显和自己差不多大,难道他也跟陈癞子一样,给自己下了借尸还魂蛊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封鬼连连摇头,打消这个自觉荒唐的念头,听他二叔继续往下说。

赵林阳见封九坤这么说之后就尴尬的笑了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九公,自己确实是为了这块玉而来。

封铭泰就问这是什么东西,九公长长叹了口气,说这叫尸香玉珀,乃结晶矿体聚集尸气阴魄玉化而成,故而“珀”字又通“魄”。尸香玉魄会散发出一种令人致幻的幽香,也就是尸香,因为它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乃养尸防腐的奇宝。将它戴在身上,死人能容颜永驻尸身万年不腐,活人能去病消灾益寿延年。不过这玉珀因为阴气过重,是至寒之物,活人戴着它体温就会急剧下降,没有一定的内力根本招架不住,所以普通人根本无福消受,只有特殊体质的人才能享用。而赵正就是这么一个特殊的人,他本就是纯阴至寒体,根本不怕冷,这尸香玉魄显然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封九坤就问赵林阳,你千方百计得到这块玉魄,不可能就只是为了给儿子去病消灾吧。赵林阳笑而不语,这明摆着其中是有什么大秘密。不过人家就是不说你能怎么办?没法子,封九坤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家父子拿了玉魄走人。

说到这里,封铭泰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用一种十分诡异的古怪表情盯着封鬼,接着说:

“等我们走出洞之后,村民们已经举着火把围了一圈等待着你爷爷的下一步指示。我见赵正拿着那块玉魄,就想去套近乎再研究研究,而这时候他正好是背对着我,你也知道他后面的衣服被你爷爷给划破了,再加上灯火通明,身上的东西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你猜这时候我在他背上看到什么了?”

封铭泰嘿嘿一笑,竟然卖起了关子:

“嘿嘿,你绝对想不到,我看见他背上的那条龙……”

“那条龙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封鬼抢在他二叔之前叫了出来,封铭泰大吃一惊,诧异的瞪着他问:

“你,你怎么知道?我以为这么稀奇古怪的事你绝对猜不出来啊!”

“二叔,我不是猜出来的,而是亲眼看到的。因为宋天官他身上的那条龙也能变换位置!而且,他就戴着一块玻璃种翡翠,很像是你说的那种尸香玉魄。”

不过封鬼也只是觉得像,并无法肯定那就是尸香玉魄。封铭泰皱了皱眉,思量片刻之后又问:

“那块玉是不是圆形的?中间厚四边薄,有手心大小?”

“这倒不是,他那块玉是挂在脖子上的,没有这么大。外形很像是一个没有五官的兽头,具体是什么我也没看清,而且因为距离太远我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儿。”

封鬼说完,封铭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之前怀疑那姓宋的和赵正是同一个人?”

“这……您不是说不可能吗?一个人就算再精通易容之术,也不可能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伪装成一个小伙吧?”

“可他们都是寒血体质,身上都有条会动的龙纹刺青,而且又都有一块玉……也许当初的玉魄被雕琢成了兽头,而因为时间太久尸香减淡你闻不出来。关键的一点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产生过幻觉或者意识模糊的情况发生?”

“没有。”封鬼斩钉截铁的否定,可随后他就猛然想到,在地宫七层石台上那个诡异的梦境,如果说那也算是一种幻觉的话,其实也并不为过啊。

不过这些事他自己尚且不清楚就还是不要再叨扰他二叔了,等有了头绪弄明白是什么情况之后再跟他说吧。可是封铭泰看到侄子的反应显然是觉得他想到了某些事,也许是幻境也许是梦境,反正说不清道不明,也不能就肯定是那玉魄所导致的。

“哎,人都已经死了,如今我们怎么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如果人还活着,让我见上一面那就能知真假啊。”

封铭泰忍不住唏嘘,封鬼也跟着叹了口气,幽幽的说:

“我实在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还在这世上的某处。”不管怎么说,自己的邪牙刀还在人家手上呢,如果宋阿拽要真死了,那自己的刀岂不是也跟着陪葬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且玄武也说过,他只是失踪了,凭着那个人的本事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挂掉吧。

封铭泰见自己的侄子又陷入那种忧心忡忡的沉思,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哎,别想了,该怎样就怎样吧。时间也不早了,回去睡吧。你先好好放松两天,等过两天钱串子的人到齐了,我们再商量怎么用你当诱饵引出那些怪物。”

“对了二叔,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听巴音说过了,既然是吸血蝙蝠,那肯定会有地方藏身啊,难道这附近没有什么地下洞穴吗?”

“我怎么可能没想到呢?我早就问过了,都说没有啊。好了,你看你那霍兄弟,都喝成醉驴了,赶紧把人抬回去睡觉吧。”

封鬼一听忙看向二胖,见他满脸通红的搂着三个蒙古姑娘就要亲人家,可身子东倒西歪的实在站不稳,压根就没亲上,反而逗得姑娘们哈哈大笑对他上下其手逗乐。封鬼一看要出洋相,连忙跑过去把他架了回来,就听这夯货在那直着舌头嚎:

“草原滴娘们儿就TM爽快!看那些个大姑娘装什么纯情淑女啊,全他娘的婊子还给自己立牌坊!霍爷就是不待见这种人!哎,看着跟个贞节烈女,个个都浪……”

二胖越说越难听,封鬼哪里还能再让他耍宝,狠狠拧了他一耳朵就告别大家半拉半扛的把人给带走了。

这一晚睡得舒服,第二天封鬼就神清气爽的跟二胖去骑马,到了牧场看着满地的羊马群,不由感叹这个木斯臣家族真他娘的有钱啊。头天晚上照样还是有羊被吸了血,他们依然没有办法,只得把死羊堆在远处一把火给烧了,看得二胖大叫可惜。

过足了骑马的瘾,第三天他们就去草原上的水泡子也就是小沼泽钓鱼,掉出来一种细长的小鱼,样子很奇怪,像是鳗鱼,嘴巴却是吸盘状,里面长满了肉牙,看着就像是个异形怪兽。

巴音说这种鱼不知道学名是什么,不过当地人都叫它七星子,别看样子怪,肉却很鲜美,抹上盐巴晾干储存或是用来炖汤那是极好的。不过这种鱼很邪性,会寄生在比自己大的鱼类身上,用吸盘周围带倒刺的肉牙勾住表皮,把又尖又硬的舌头扎入体内,开始吸食鱼的血液。

“哎呦我靠!这他娘的不就是吸血鬼嘛!那些羊不会是被这种鱼给吸了血吧!”

二胖一听这鱼会吸血就在那开骂,封鬼瞅了他一眼,嫌弃的说:

“你少在这放屁,鱼又不会飞,能跑去这么远的羊圈吗?”

“嘿嘿,我这不是逗你玩嘛!谁他娘的不知道鱼不能离了水啊。”

二胖十分欠揍的冲封鬼和巴音挤眉弄眼,三人相互笑骂一番就提着战利品打道回府。

回到蒙古包,就看见远处开来两辆越野车,封铭泰和穆查干穆苏德跑出来迎接,说是钱串子他们到了。

车子在他们面前停稳熄火之后,从里面下来几个人,封鬼和二胖一看就都大吃一惊,那些人里面有个女的他们认识,而且那是相当的熟,正是谢鸦门那丫头片子!

“哎呦我说!鸦门妹子!你怎么也来了?”二胖笑呵呵的就跑上去迎接,鸦门见了他也是相当的喜悦,不客气的把背包丢给他说:

“这不是听说你和封鬼在就来凑热闹嘛!怎么着?不欢迎啊?”

“哪儿的话啊!何止欢迎,那是相当的荣幸之至啊!”

二胖笑着看向了旁边的一位老者,封鬼也注意到他。这老头看样子挺壮实精干,身材高高大大,五官分明深刻,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相当潇洒的一位帅哥。

鸦门见他二人打量这位老者,就笑着介绍:

“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钱老爷子!这回不会错,穆大当家亲手把人领到我面前,绝对是本人!”

封鬼愣了一下,心说原来这位就是钱串子本尊啊,和之前陈癞子假扮的那个果然差之千里。之前那个根本就是个古怪刁钻的阴险狡诈之徒,而这个简直就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颇有受人敬重的老将军之风范。不过显然这人也不怎么好相处,鸦门介绍之后话也不说一句,只是傲气的冲他们点了点头,完全就是个闷葫芦。封鬼对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了,这人简直就是个老年版的宋阿拽啊。

这时候穆查干就请刚来的客人们进蒙古包,封鬼见他二叔封铭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走上前就发现他的表情竟然变得十分震惊。封鬼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封铭泰一把拉住他的手盯着钱串子的方向低声说:

“他就是赵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