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大学,大多数中国人首先想起的就是清华和北大,代表大学门面的清华北大几乎是家喻户晓,诞生出许多着名的历史人物,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所大学,可以从它毕业的学生中看出这所大学影响力,以及创造力。
很荣幸,在北大准备“扎根”的叶河图被安排到了一个寝室,以后说不定会长久住在这里,这个寝室相当于一个小公寓,每人都有独立的房间,里面住着的人大都是一些前来北大镀金的人士,有青年,中年,有时候还有老年人,但大概应该不是来深造的。
随便打扫了一下房间,叶河图发现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爱说话,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感到有点无趣,于是出房间四处打望,这一打望,有了新的发现。
公寓外的大树下有棵巨大的榕树,少说也有上百年的树龄,枝繁叶茂,树下有一个石台,夏日炎炎的时候方便乘凉,此刻正好有两个人在对弈,一个年龄四五十岁,一个年龄已有花甲的老人,全神贯注。
叶河图悄然走去,无声无息,好久没见人下过棋,现在正好有机会瞧瞧,看看他们是什么水准,除了在昆仑下过棋,其他时间从未跟人有过对弈,所以对实力的判断完全拿捏不准,叶河图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
中年人执红,老人执黑,从局势上看,红方有攻有守,黑方棋风在红方的攻守兼备的情况仍然保持一丝不苟的局面,两个人势均力敌,唯一不同的是布局表现出来的气质,中年人偏向主动出击,而老人偏向沉稳,红方进攻,黑方见招拆招,压倒红方才隐隐透出一股攻势。
“好棋!”
叶河图在两人间骤然出声道,让沉思的两个人忍不住转过头来瞧了叶河图一眼,看到说话的人是个年轻人,老人面目慈祥,好奇道:“哪里是好棋?”
“过了楚河汉界还能不显劣势,进攻凌厉却不显混乱,这不是好棋是什么?”叶河图指了指棋盘,说道。
“年轻人,这棋盘上,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乱字,一乱则乱天下,你说的话固然有道理,但是从根本上去讲,下棋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老人摇摇头,对叶河图的这句话不置可否,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会下棋不假,但难明棋中的真正含义,那些大道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有深刻的理解,所以下棋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那么我说给我任意一方棋子,不出二十步,我必赢呢?”
叶河图指着棋盘,笑意盎然道。
老人微微皱眉,对叶河图的语气有点不满,他这辈子见过无数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摔过跟斗,无非就是树大招风锋芒毕露罢了,虽然叶河图一副胸有成竹样子看似毫无破绽,但是老人自认为以自己的棋艺不至于独占鳌头,也不会在二十步之内败于不朽之地,并且还是现在这番局势。
“小陈,你让他来执红,我来会会这个年轻人有多大本事。”
老人对对面的中年人说道,中年男人沉凝一下,特意再看了叶河图一眼,眼神中虽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但也有略微的不满,被很好地抵制了下去,对面的老人一手精湛棋艺他是很清楚的。
叶河图大大方方地坐在刚才中年男人坐的地方,看了对面八风不动的老人,眼神示意问道该谁出棋,老人点头道该叶河图出棋,想看看叶河图究竟如何走出二十步必胜的第一步棋。
可惜叶河图第一步棋平淡无奇,不进攻不防守,所以不存在有什么破绽,攻守全无。老人将信将疑又观察了一下棋局,确定没有大碍才走出一步黑棋。
什么叫气势?这才叫气势,本来气质沉稳的黑棋在经过这步棋后,气氛迸发,直逼红棋中心,三步之后,不难预判是一步凌厉的攻势,化守为攻,看来是打定主意想让叶河图赢不了棋,假如老人只要在二十步之内保持不败,就算是赢了,不过从这架势上看,不光是在二十步不败,而且隐约有逼宫的姿态。
看在眼里的叶河图自嘲一笑,随即又是一步,紧跟上一步棋的布局,依旧平淡无奇,看不出一点端倪,老人紧跟其后,黑子跟上,从容不迫,第三步棋应该是要将军了,不过这步将军可以化解,可老人是傻子?他的进攻岂有轻易化解的道理,后面该是紧跟其上,步步为营。
第三步,叶河图再次落棋,三个不同的棋,朝着同一个方向,当这枚棋子落下,整个棋盘的布局焕然一新,本该毫不起眼的三枚棋子却形成了一个连环棋,落步的方位堪称精妙,连旁观的中年男人眼光也开始不同起来。
这一步,让老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足足思考半分钟,才落棋,原先两步的优势荡然全无。
随后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反倒是叶河图下棋从容,很快便下出一步,老人却要花费心思来考虑自己如何应对叶河图接下来的布局。
第十步,老人抹了一下渗出细腻汗珠的额头,叶河图看着眉头皱的更深的老人,洋洋道:“这下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
深思中的老人忽然抬起头,似乎想要重新认识叶河图一般,目光流过叶河图的面颊,然后慢慢归于平静,爽朗笑道:“你说的没错,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输了。”
中年男人递过一块手巾,老人接过擦了一下愈发增多的汗水,自言自语道:“人老了,是该服输了。”
旁边的中年男人对这局棋不知道如何评论,眼中时而掠过一道惊艳的光彩,叶河图的布局他看不出是怎样的风格,唯一可以形容的只有一个字:妙。
妙到谁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从第一步开始,我便已经输了。”老人重新审视棋盘,终于得出结论。继而道:“我不该轻视,所以被你抓住破绽,不,应该是你早已考虑到我会怎么下,所以才会有刚才的那一步?”
“都说什么事情很难瞒过你们这些老人,话说得确实有道理。”叶河图耸肩道,显然老人说的话一点不假。
中年男人准备说话,却被老人挥手打断。
“哈哈,想瞒过我们这群老头子的眼睛是瞒不了多久的,好一个他山之石计策!”被叶河图这么一说,老人不生气也不恼怒,反倒极为爽快地笑道,愿赌服输,拿得起就要放得下,跟一个后辈还计较,说明他这辈子都白活了。
“小伙子,你在这儿住?”
老人看了下叶河图走出的小公寓,没有恶意问道。
“我只是北大的一个求学者,这里应该是我暂时的住处。”叶河图也不否认,反正明人不做暗事,男子汉光明磊落。
“好,以后有空找你下棋!”老人收拾棋局,中年男人连忙帮忙收拾,神色恭敬,两人应该是上下级的位置。
棋布棋子收拾好,老人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假如刚才我猜到了你的第一步棋所图,那么我会不会赢?”
疑问的语气说明他也不敢肯定。
可惜叶河图还是摇头。
“除非我刻意让你,不然你是不会赢的。”
这话说得太诚实,一点也不矫情。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中年男人又想开口,却又被老人伸手拉住打断,示意拿着棋布棋子离开这里,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向老人问道:“校长,要不要我帮你查一查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历?”
谁也想不到这个衣着朴素的老人会是这个闻名中外的北大校长,当然叶河图也不会猜到刚才败在他手中的老人会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人不可貌相,所以很多人因为只凭相貌取人,而错过很多不该错过的机遇。
“不用了,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何必刻意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这个年轻人骨子里是狂傲了一点,但该是属于那种不甘蛰伏的角色,北大不小,不过一个人要是真有本事,我总会知道他的名字的。”老人摆手道,神态自然,这几年来,他每天都要打几手太极,太极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今天却被一个年轻小伙打破了心平气和的境界,说明这养气功夫还是没做到位啊。
“校长说的有道理,我看刚才那个青年几手布局看的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哪个师傅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比起我这种业余自学的人,怕是一点胜率都没有。”中年男人自嘲道,业余自学也快二十多年,对象棋的精通也达到了将近通达的境界,只是他仍然看不出那盘棋的妙处。
“你的棋艺也不差了,刚才那个年轻人,别说你,就算是我,也摸不透,你看他第一步就算准了我的脾气,让我吃了不小的亏,导致后面一成胜算都没有,这种心思,这样的韬略,能有几个人有?”老人感慨道,长江后浪,滚滚东去啊。
“其实刚才那局棋,不用他说的二十步以内,只要十步,十步之内他就能赢我。”
听到老人的话,脸上表情出现波动的中年男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