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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蛰伏

祖师祠堂外面的凉亭,最先来祖师祠堂拜祭祖师灵牌的人注意到凉亭中有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在里边休憩,最初有人会问凉亭中的那佝偻着腰的人是何许人物,能进入祖师祠堂的人大多在昆仑的地位不俗,当问道凉亭中的人是谁时,门口的内门弟子会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打扫祖师祠堂的人,以前祖师祠堂都是由内门弟子打扫,因为某次一个内门弟子不小心将令牌摔倒在地,侵犯了祠堂的清静,惹得长老会的大长老大怒,于是祠堂这里就多了一个人。

二十年前,这个人就在这里打扫祠堂了。没有休息的时候,这个人会进入属于他的那间简陋的屋子,紧靠祖师祠堂却不引人注目,关着门无声无息,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前来祖师祠堂的人二十年来寥寥无几,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昆仑人数繁多,不认识谁是件很正常不过的事。

说来巧合,后面只要有人来到祖师祠堂,几乎看不到他,就连守门的几个内门弟子也不常见到他,除了第一年的守门弟子见过他的身影外,其余的内门弟子只是闻其名不知其人,只是偶尔会听见祖师祠堂里面传来扫地的沙沙声音,当年见过他的守门弟子,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中年怪叔叔,每一年守门的弟子都不同,所以历代守门弟子相传下来,祖师祠堂有一个真实存在却不曾露过面的扫地人。

所幸二十年来,祖师祠堂从未出过什么大事,所以祠堂里面扫地的男人逐渐被人淡忘,只是每年换一届守门弟子的时候,新来的弟子都会在祖师祠堂外面的空地放上一年的粮食,第二天粮食便消失不见,从而知道里面一直不曾露面的人还依然存活着。

有弟子向别人提到过祖师祠堂中那个神秘人,只是昆仑历来规矩众多,卧虎藏龙的高手数不胜数,别人很自然地猜测到里面那个人应该是长老会的某个绝世高手,留在祖师祠堂镇守,在昆仑只要涉及到长老会的事情,弟子们都是闭口不提的。

今日祖师祠堂热闹非凡,除去大长老二长老之外的前来到这里的老人都在祖师祠堂外面的空地上议论纷纷,没有人注意到祖师祠堂边上的简陋屋子,那种小屋子除了住下人,就没有别的可能,实在难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守在外面入口处的两个内门弟子认认真真,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谨,里面全部是大人物,不做点样子给那些人看,以后在这里看大门的弟子别想偷懒了,平时可以浑水摸鱼,但是考验的时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祠堂边上孤零零的小屋毫无动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这些老人老谋深算,谈笑风生的时候谁都在提心吊胆地猜测后山发生的事情,君逸枫与二长老最后一招的结局,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看到了都没好处,所以接着躲避绝招的时候,这些老人全都提前开溜了。

看上去常年紧闭的小木屋的门突然开了,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从木屋中传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全都没有料想到,祠堂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余的人,凭空出现的咳嗽声,让众人不禁停下了议论,将视线转移到那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一间简陋的小屋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是什么?”

一个老人不解道,印象中这里好像多了一个建筑,三十年不曾来到祖师祠堂,那间小屋是什么时候有的,里面住着的人又会是谁。

另外一个曾经在二十年前来过祖师祠堂并且有幸见过那个人的老人刚开始也是不解的表情,不过想了下,放松下来,笑道:“那个人是留守在祖师祠堂扫地的,二十年我见过他。”

一群老人恍然大悟,不过随后其中还有人出声问道:“祖师祠堂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扫地人,我记得祖师祠堂不是该那些守门的小子打扫么?”

先前为众人解惑的那名老人看了眼说这句话的地方,摆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耐心继续解释道:“二十年前,不是有个守门的小子进去打扫祠堂,把里面的灵牌打落在地上,引起诸葛长老发怒,所以才派人来祖师祠堂打扫。”

一阵唏嘘声传来,于是不再有人继续追问下去。小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形容枯槁,满面胡茬,侧面看不到他整张脸的模样,背有些驼,身上的衣服破旧,佝偻的样子似乎二十年不变,正好符合那名两次出口解释的老人心中印象,于是后者更加放下心来,的确是那个扫地人。

起初还有别的老人对从小屋中走出来的男人感兴趣,目光停留在那个时而咳嗽不断的男人身上,不消多久,都转移了目光,没有人相信那个佝偻着腰的男人会是某个隐藏高手,在他们这帮活了大几十年的老头子看来,一个高手固然可以隐藏在人群中,但不能不保持木秀于林的风范,更没有必要装成那个男人的样子,一切看来毫无意义。

咳嗽一阵的男人走出木屋,像是努力地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几名老人,然而头发凌乱的他又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更猜不到他心中此时在想什么。手里拿着扫把,缓慢朝着祖师祠堂走去,走的过程中又有几道目光传来,但是发现他的方向是祖师祠堂后,那几道目光转移开了。

扫地有什么好看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看上去普通卑微的职业照样拥有平凡不简单的道理。不分高低贵贱的说辞对于某些为高权重的人来讲,那不过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笑话。

这个拿着扫把的男人走路很慢,但是走得很仔细,一步一步,每步都很有规律地往前走去,只是现在无人注意到他的步调,那些老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关于后山的话题上,后山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他们不是什么高手,只是几十年的修为堆积起来,比一般的内门弟子要高出几个档次,稍微有点天资的内门弟子等到了他们那个年龄,照样比他们强上很多。

长老会里边的人不一定是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资格最老的,所谓的资格老,其实是对于资格更老的人无条件服从,带头起到不小的号召力,那样就可以获得某些丰厚的待遇。所以这群老头子手中握着政权,却没有多少真材实料,他们关心的是如何养老,如何获得更多的利益,而是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兴许当中有人曾经那样想过,但还是放弃了最初的坚持,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形势不容他做出些什么稍微出格的事。

走进祖师祠堂的门口,那个佝偻着腰的男人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朝着后山的方向又是深深地忘了一眼,只是无人注意到祖师祠堂门口的男人这个细细的举动,男人的脸上不断抽动,但是凌乱的头发和满面的胡茬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然后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男人转过身去,朝着偌大的祠堂中走去。

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从男人的身上传出来,远处议论纷纷的老人显然没有听到这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可是其中一个修为不俗的老人身躯却是不禁一震,然后他连忙将目光转移到刚才正在祠堂门口的那个男人的方向,但他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摇摇头,应该是出现了幻觉,不可能,不可能。

沙沙的扫地声从祠堂中传来,悠久空灵,有股说不出的莫名味道,普通的扫地声在这群老人耳中,似乎传递出一股淡淡的别致情怀,兴许他们这些老人以前从来没有用心去听过扫地的声音,想不到这种声音中竟然可以听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议论声慢慢地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心地听着祠堂传来的空灵扫地的声音,随着沙沙的频率,跟着律动起来,所有老人的心跳被那个声音牵引着,缓慢而有规律地跳动。

起初没有一个老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仅仅是直觉让他们全都静下心来,认真地感受扫地时,枝条磨砂在祠堂的木板上的声音,听着总是有种异样的韵味,然而这种声音并没有听多久,便戛然而止。

突然被打断的声音,让外面沉浸在其中的老人们顿时清醒了几分,最初听见那声轻轻叹息声的老人突然若有所思,立即迅速朝着祖师祠堂的地方掠去,几个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见证过昆仑几十年来所有发生过大事的老人,也是长老会中权威相对较高的一员。反常的表现,让其余的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留在后山入口处的大长老二长老外,奔向祖师祠堂的老人是在场最有代表性的成员,于是其他人见状,纷纷跟在后面朝着刚刚那个扫地人进入的祖师祠堂走去。

已经站在祠堂门口的那名老人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打消了走进祠堂的想法。

其余的老人赶到了祠堂门口,顺着那名伫立在门口便不再继续前进的老人的目光所指之处,只看到了一个扫把斜靠在祠堂大门边上,继而环顾宽阔的祠堂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先前佝偻着腰慢吞吞走进祠堂扫地的男人,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