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指雅塔?死在他手里也倒是不错,他是个很职业的杀手,至少他不会让你在死前有痛感……咳,还是不关心这个,你先把身子养好了,最近流感大爆发,人和妖通吃的……哦,还有人妖。”
奈岚对于他强调人妖二字很不爽,“流感而已,又没事。”
“还说没事?”煌的嘴咧开,露出尖尖的兽牙,“再不去吃点药我只担心你把我女儿传染了。”
传染?
我终于明白了,连忙跑过去摸奈岚的额头。
呃,真不幸……
叹口气,“老大你先忍忍吧。”
“阿九,这是你弟弟。”
他身上的长绒抖了抖,从胸口探出一只只有猫一样大小的狐狸脑袋来,见了我很兴奋的“嗷嗷”叫了两声。
忽然觉得我们九尾死光也没关系,只要有一只叫煌翎刃的还活着就没问题了。
有他在九尾绝不会灭绝,真的。
小狐狸从他怀里扑出来挂在我脖子下,巴上来舔我鼻子。他的毛色很好看,和老爸一样是浅黄,颈上那一圈脖毛雪白。我数了数他的尾巴,六条。
很羡慕小狐狸从小就有父亲陪着。
“有名字了吗?”我问。
“还没,要取名的话还有四只小家伙等着呐。”他笑道。
我嘴角抽了抽,“生了五只是吗……”
其实我想说妈的你效率真高。
小狐狸爬上我的肩时一跟头栽到地铺上,像个球一样滚到奈岚面前。“嗷……”
奈岚也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用手指头搓了搓小狐狸鼻子,他便放开胆子扑到奈岚脸上。
“上次不是说我只有一个弟弟的么?”我说。
“啊……”煌想了一会儿才解释,大概怕刺激我,“这是第二批了。”
果然非人类是没有计划生育的。
“你说的那个家伙啊……最近闹独立呢,刚进青春期脾气差得很。诶,别胡闹。”
小狐狸立刻摇着屁股从奈岚脸上爬下来,重新钻进煌的长绒里,又伸出脑袋看着我们。
“我可没骗你们,这次流感相当严重。”煌补充道。
“恩,好,拜拜!”我朝他挥手。
他很失意:“……这么想让我走是吗,我特地跑来关心一下你呀。”
“不必了,你不在我们就很好。”奈岚露出十分“美好”的笑容。
“真不会说话。”煌只是浅笑,把小狐狸的头按进长绒里,“走了。”
“嗷……”小狐狸又把头钻出来向我们摇尾巴。
他的身体渐渐透明,等他消失很久后我还呆呆的看着。
“想什么呐。”奈岚问。
“我希望……我是那只狐狸。”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话,他会是个好父亲,他会每天把你捧着。”
“恩。”
其实奈岚对他也不反感。“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买退烧药。”我从衣柜挑出一件大衣披上。
“谢了。”
天气原因,所有天师罢工一天。
气氛怪怪的,大概因为都得知了实习生的死吧。弦刀就在楼下的桌上趴着睡觉,看了钟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唯一的反应是应该肚子饿了。
于是,真的觉得肚子饿了。
溜到一半时午睡的弦刀竟然醒了,他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用从未有过的敌意的目光看着我。
难道他知道了实习生的死亡缘由?
“你是谁?”他站起来要抽出刀,我连忙跑出门外冲进雪地。
“站住!”
我拼命向前跑,竟发现自己可以跑得那么快,五分钟后甩下他来到空无一人的郊区喘粗气。怎么了?
大街上没有一个人,郊区没有半个人……好吧,有半个人我很可能被吓死。耳朵被风割得快掉下来,雪片扑在脸上化成水。
学并不像童话里讲的那么温和那么美好。
我把棉帽摘起罩在头上,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水泥铺的空旷广场。应当已经经历了十几年,水泥裂纹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的方台。
刑台。
我转身离开,脑里还残留着映入的发黑的血迹,已经无法漂洗清。
又想起了朔,若是没有这次事故,他不会看不见,或许他也不会总是这么悲伤。
我想他回来,一个月快到了吧,身体应该很好了吧。
红色薄纱在眼前漂浮。
这年头我真衰。
尖叫一声再次奔跑,红纱却没有追上来,回头看见妖异的男人站在雪地中,薄纱握在他手里。
在光线充足的白天才发现他的头发并非黑色,而是深蓝,扎成马尾后肆意在风雪中舞动。
事实证明逃跑是不能三心二意还回头欣赏美男的,啪一声闷响,我撞在什么结实的东西上,用手摸了摸还很有弹性……
猛然抬头看见一红一蓝的眼。
我后退两三步。
他把右手伸出来……双手都戴着黑色手套,连同手指头一起包裹起来。我不敢喘大气,然而看样子他并非是来讨要扇子。
他的皮肤真白。这么好看的人当坏蛋太可惜了,去抢银行的话营业小姐也会笑眯眯的把钱递给他,然后说一声欢迎下次光临。
他的神色显得比较友好,虽然没有笑意,但也并非恶意。他仅仅是伸着手掌,说,“斯若,雅塔。”
我把我的手搭在他手心上,同样自我介绍道:“清延。九夜。”
他的手冰凉,透过手套还是能够感到手心的寒意。
大概心已经凉了。
他并不像我老爹那样肌肉发达身体壮壮,近距离看他发现他其实很消瘦,宽阔的双肩可以看见骨骼的突露。
“昨天……我不是做梦是吧?”我说。
他依旧是没表情,收回右手转身离开。
“斯若雅塔!”我跑上去,但怎么都赶不上他……明明他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红纱缠绕在他身上,风雪迷离了眼,他消失了,但红纱还在,飘向上空最终不见。
导演,雅塔最近是不是太空了……没事别叫他出来吓人谢谢。
我顺着原路往回走,抖落帽子上的积雪开始寻找医务室。鞋子已经湿了,冰凉的粘着脚。
街上确实无人。偶尔有个想淋雪的小孩跑出来,又被老娘拖进去。
“阿九?”
显然他并不熟悉我的名字,叫得很生硬。转过身看见勾暮在身后站着,没穿天师的黑袍工作服,裹了一件深色大棉袄,头上还戴一顶墨绿的毡帽……雷锋大家见过没有?他现在的形象就是雷锋叔叔五十年后变成的雷锋爷爷。
“啊,是你。”我露出笑脸,差点开口当场叫他老不死。
“来我这里坐坐吧,挺近的,这时候你出来做什么。”
“不,还得回去……奈岚生病了。”
看他表情明显是不相信俺家老大也会生病,之后露出老年人特有的微笑:“没事,先来坐坐,奈岚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