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他哈哈哈笑了几声,“太专情可不好呐……你怎么选我也不拦你,只要你高兴。”
“雅塔在这里住过?”我问。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是半个月前的事,我在泠湖见到他,也不知在干什么,他就是在岸上出神。看他面色我就知道他是病了,就把他弄来我这里住上几天……”
“他身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昨天你也见到的,制造一个分身本来就耗灵力……衍魄能有这么个手下也是他的福分,我就从没有过这么执念的下手……当时是这么想的吧,可怜他,那几天叫他喝了一些药,他也算听话肯喝药也吃了东西,毕竟总得留着命去见衍魄的。”
“那你知道他身子是向来就差么?”
“不清楚,确实是向来就差……他是衍魄捡来的被青龙族遗弃的青龙。”
“就因为他和其他青龙长的不一样就被遗弃?”
“不是,没有青龙天生就长成这种模样,我能确定这是后天导致……衍魄见到他时他已经中了毒,后来衍魄命令我清除雅塔的毒素,我没成功,只能让他保命……那时我和衍魄天天吵架,我最后把这小毛孩还给他,爱死不死,我走人……就这样啦,雅塔的身子就一直亚健康,感冒发烧禽流感,流行什么他就得什么,也还真佩服他现在还没死……”
我边听边磨牙,“说到底是你的问题啊……”
“关我什么事!”他极为无辜的,“我也是尽力了……我只擅长处理外伤哪管什么排毒养颜的。不过应该是青龙族内部给他下的毒,混合毒,能迅速导致人死亡,但雅塔先前的体质好抵抗了大量毒素,后果是导致基因的变异。”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一个字,“这个人如何?幽冥狐……品种还是相当不错就是体型小的没法让人接受……”
我全身的毛倒竖了一回。“谁都行就是这个不行!”
我在这里住了一整日,满日本的跑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山里的狐妖都是当地供奉的神,最擅长的是舞蹈,旋起空灵的风。
当我向某狐妖学习时这只风骚的公狐狸相驴一般将我打量半天后先叫我扭个腰试试,我自我感觉良好的扭了扭,他竟说我在侮辱神圣的舞蹈艺术……结果就是我拔了他的一大撮毛。
坐观光缆车到了半空,渐渐觉得寂寥,整个车厢只有我一个人……确切的说是还有一只被我屏蔽的一直滔滔不绝说话的弟弟……
一直习惯的两个人不在,竟像是带走了所有的东西。
“喂!有没有听我讲话!”作为专业陪聊的小黄毛叫嚣,随后又扯开话题,“你知不知道这山下有个村子两百年前着了火烧的一个人也不剩但两天后出现几百只鬼魂在那里飘啊飘……”
我回忆起先前老爹的建议是:啊啊你要他闭嘴的话只要一拳就够了。
我把下巴架在金属栏杆上,觉得如果他们都在的话那一定是很美满的事……
不能否认,一离开他们就开始想,很想。
是因为他们要做什么事而嫌我麻烦就把我留在这里么?
还是我想得太多……
或许是那封秘密的信。“我想回去。”我说。
他兴奋的扬起手,“哦也我也要去中国!我两年前去了一次那里真是……”
我一拳挥了过去。
“这么快就想回去?”
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一切都显得在煌的预料范围之内。我说他们一定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煌笑了两声说他们还没有同性恋倾向。
“不要总是往那方面想!”
他呦呦叫了两声,随后回应道,“至少这几天不能回去。”
“果然是有什么事呐……”我有些无望的坐下来。
“奈岚只希望你能安全,完事后他会回来接你。”
“喔……嫌我碍事是吧……”
“他可没那么想过。”煌笑道,“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高兴起来,“真的?”
“当然,见他最后一面。”
房间是空的,陈设依旧往日,半掩的窗帘,奈岚又是习惯性的把臭袜子晾在椅背上。这次朔没有给他洗。
我在泠湖见到了水阵。她在岸上哭,雅塔驱逐了她,不再让她靠近……水做的女人的眼泪依旧是水,她告诉我说,雅塔在灵魂之门。
“雅塔只是不想伤害到你。”我告诉她,坐在她身边。
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雅塔经过勘测知道整个封印的扩展范围,就是整个灵魂之门。当初守护种族封印衍魄时选择了阴气最重的境地……就是说上次衍魄挣脱的并不是封印,要算只能算中央封印的一部分……即使我们不去阻止,他依旧是困在灵魂之门内部。而要摧毁整个封印的方法只有一个,也是最简单最脑残的方法,捣毁灵魂之门。
破坏是他的强项。斯若雅塔本身就是地狱来的最嗜血的恶魔,黑暗赐予衍魄的最锋利的剑。只是恶魔经历了太多的沧桑,磨钝了爪和牙,冷漠包裹了敏感的内心。
只会竭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在意天翻地覆,不在意血流成河。
我要去找他,水阵将双手贴合,闭上眼,“主神会保佑。”
我猜得出水阵对朔有着别样的感情,就算是水精灵,她也有颗女人的心。
移送阵送我到鬼族地域郊外树林,走进空荡的城堡,守护灵魂之门的鬼武士都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表情空洞木然。
既漂亮的手法。
灵魂之门已经破碎,内部灵魂清除。天空是灰色,散布者余烬的温热,地表土壤已被火焰卷食成为焦黑的碎末,经风吹能似游沙般推移。死亡的树的遗骸,鬼武士半身焦黑扭曲的尸体。
没人能阻挡他,封印破坏后的碎屑在空中飘浮,像死去的人透过海水看苍茫晃动的天。我知道他在那里。前方是巨大的地表坍塌洞口,裂缝像裂开的嘴延长数十米……我跳下去,通道的尽头就是封印地,我看见了他。
雅塔。
他坐在石墙下,始终闭着的眼睁开一条缝,“我在等你。”
我在他面前蹲下,撩开他额前垂落的凌乱碎发,“朔,不要杀人好吗,杀了这么多人……”
“又怎样。”一红一蓝的眼掠过柔弱的光,他再把眼闭上。
“你不该……朔在我眼里是个好人,至少,朔很听话……”
他不应。
我缓口气,说出我要说的:“你必须跟我走。”
他把眼完全睁开,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不能。”
“奈岚更改了全部计划,你参加了会议……但议会内容都是错误情报,他们会提前行动随时打进这里……真的,那封信是我拿给勾暮的,我没看,但知道他们的意思……”我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他,“我不想你死在这里,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