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猫
片刻,黑暗之中响起了铁虎的声音:‘怎样也好,你我进去那边小楼看一看究竟。’
悉索声起,两人先后举起脚步。
烟雨仍然在飘飞。
龙飞、铁虎,烟雨下就像是两个幽灵。
幽灵走上了石阶,在小楼门前停下。
门并未开启。
龙飞抬手往面上一抹,抹下了一手水珠,倾耳细听。楼内毫无声息,静寂如死。
铁虎在旁忽然扬声呼道:‘里头有没有人?’
没有回答。
铁虎又道:‘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破门进去了。’
还是没有回答。
铁虎等了一会道:‘撞门!’
龙飞点头,先伸手往门上一推。
‘依呀’的一声,门竟然被他推开!
龙飞立即横身挡在铁虎之前!
没有人从楼内冲出来。
黑暗之中,也没有任何声响。
铁虎张头探脑,道:‘你身上还有没有火折子?’
话口未完,一团火光已经从龙飞左手亮起来。
龙飞的身上有第二个火折子。
火光驱散了黑暗,龙飞目光及处,当场就一呆!
楼内没有人,一个也没有,人可以走动,但——
龙飞目光一闪,拔起身子,人与火就像是化成了一团光,飞上了半空。
火折子落处,燃着悬在那儿的一盏宫灯,龙飞身形一沉,连随将火折子捺熄掉。
铁虎同时大步跨进来。
龙飞正落在那个水月观音方才所坐的地方。
水月观音已不知所踪,就连她方才弹的那张五弦古琴,随琴的那张几子都已不见。
那个木美人亦已不在那边墙下。
再望那扇屏风,龙飞更就目定口呆。
屏风虽则仍然存在,上面却空白一片!
铁虎看见龙飞瞪着那扇屏风发呆,奇怪问道:‘你在瞧什么?’
龙飞道:‘这扇屏风之上本来画着一幅很奇怪的画!’
‘如何奇怪?’
‘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蜥蜴的怪物拥抱着一个****的女人在火焰之中翻腾,在吸吃那个女人的脑袋。’
铁虎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龙飞接说道:‘那幅画画得非常逼真,虽则明知道那只是一幅画,但多看几眼,我仍然不禁为之心寒。’
铁虎道:‘现在屏风上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子一幅画。’
‘可是……’龙飞叹息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屏风仍然是那面屏风。’
‘大小形状都一样?’
‘分明都一样。’
‘那么,画呢?’
‘你问我,我问谁?’
‘水月观音……’
‘非独水月观音,就连那张古琴和承琴的那张几子,还没有放在那边墙下,那个木美人全都不见了。’
铁虎冷笑道:‘不成就化做了那股白烟,在天空消失。’
龙飞微喟道:‘这只怕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铁虎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龙飞一遍,说道:‘本来,我已经有些相信,现在,又不得不有所怀疑。’
龙飞苦笑道:‘换了我是你,相信亦是如此。’
他叹息接道:‘我今次的遭遇事实是太诡异,太难以令人置信。’
铁虎瞪着龙飞道:‘不过你是怎样一个人,我也清楚得很,以你的为人,是绝不会无中生有,捏造事实。’
他一顿接道:‘这也许是你今天的精神不大好,生出这许多幻觉。’
龙飞没有回答,目光又凝结在那扇屏风之上。
屏风上那幅雪白的冰绡上端不知何时出现了拇指大小的一朵血花。
那朵血花徐徐继续增大。
龙飞倏的戟指那朵血花,哑声道:‘不成这个也是幻觉?’
铁虎循指望去,道:‘这是什么?’
龙飞道:‘血!’
铁虎瞪眼道:‘那儿来的血?’
龙飞的手指缓缓往上移。
那朵血花之上的雕花木框赫然有一小滩鲜血正在徐徐往下淌。
那屏风的外框乃是红褐色,鲜血黏在上面,若不仔细,实在不容易看得出来的。
龙飞连随道:‘方才必然是有人伤亡,乃至血溅到屏风外框之上,也所以我听到惨叫声。’
铁虎诧异的道:‘那么……’
两个字才出口,‘咪——呜’一声阴森恐怖的猫叫声突然划空传来!
龙飞铁虎出其不意,齐都一惊,抬头循声望去,屏风上那条横梁的暗影中,赫然伏着一只大黑猫。
那只大黑猫正瞪着他们,一双眼波也怪,闪动着惨绿色的光芒。
看见这双猫眼睛,龙飞不由自主忆起水月观音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忆起水月观音出现之时听到的那三声恐怖凌厉的猫叫。
——这只黑猫难道就是那个水月观音的化身?
一连串的诡异遭遇,龙飞的思想不觉也变得诡异起来。
在铁虎眼中,那却只不过是一只猫,他望了一眼,道:‘这只黑猫什么时候走来的?’
龙飞道:‘我也不清楚,也许牠一直就伏在那里,只是我们没有在意。’
铁虎忽然一笑,道:‘可惜猫不懂得说人话,否则牠或者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飞道:‘这确是可惜得很。’
说话间,那只大黑猫已经从横梁上站起来,倏的低头叼起了一样东西。
龙飞立即发觉,却看不清楚,脱口道:‘你看牠叼着什么?’
铁虎也看不清楚。
那只大黑猫旋即举步。
铁虎就在这时候突然双掌一拍,‘叭’一声,响亮得有如响了一个小雷。
大黑猫给他这一吓,身形一窒,嘴一开,叼着的那样东西从嘴中掉下,一直从梁上掉向地面。
牠惊魂仍未定,身形陡弹,放开脚步,踏着横梁疾向厅堂里面奔去。
铁虎看在眼内,格格大笑道:‘这只猫虽然不小,胆子并不大。’
龙飞的目光却落在那样东西之上。
是一只老鼠!
那只死老鼠,一个身子几乎被咬成两截,血肉模糊。
铁虎目光一落,笑声不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一只老鼠,屏风上那些血的来源现在总算也明白了。’
一顿,手指着那扇屏风,接道:‘这是鼠血,并非人血。’
龙飞不作声。
铁虎笑接道:‘想不到你这位大剑客竟然被一只大黑猫,一只老鼠吓成这个样子。’
龙飞叹息道:‘但是我看见的种种怪事又如何解释?’
铁虎道:‘一个人精神不佳,难免就会生出种种的幻觉。’
龙飞摇头道:‘绝不是幻觉。’
铁虎道:‘那么证据——你能否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情?’
龙飞亦只有摇头。
铁虎一正面容,道:‘没有证据,纵然你说的完全是事实,在目前亦请恕我难以接受。
做他那种工作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证据。
片面之词并非证据。
龙飞明白铁虎是怎样的一个人,沉吟了片刻,脚步倏开,转过那扇屏风。
屏风的后面并没有任何东西。
再过一丈就是对门那面墙壁,正中有一个窗子,却是在内紧闭。
左右两道楼梯斜斜向上伸展。
那只大黑猫正蹲在左面那道楼梯之下,一双眼闪动着惨绿色的光芒,彷佛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邪恶。
一见龙飞走过来,那只大黑猫‘咪呜’一声,立即向楼上窜去。
龙飞紧追在后面,铁虎亦跟了上来。
‘哧’一声,龙飞再次晃亮那个火折子。
楼上是一个精雅的寝室,每一样陈设显然都颇费心思,一尘不染,分明不时都有人打扫
四面门窗都紧闭,没有人,那只大黑猫,蹲在正中的那张桌子之上,一双眼绿芒更盛,充满了敌意。
龙飞没有理会,绕室走了一圈,小心的检查所有的门窗。
铁虎亦步亦趋。
到龙飞回到下面厅堂,眼瞳中已明显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铁虎这时候才开口道:‘你现在大概心灰了。’
龙飞苦笑。
铁虎移步到门旁那扇碎裂的窗户之下,道:‘这扇窗户是你撞碎的?’
‘不错。’
‘除了碎裂的那扇窗户以及虚掩的那道门户之外,这座小楼的其余窗无不在内关闭,换句话说,要离开必须经由这门窗,以你的目光锐利,听觉的灵敏,若是有人经由这一门之窗离开,相信很难逃得过你的耳目,何况还要搬走那么多的东西?’
龙飞不能不点头。
铁虎接道:‘纵使有白烟掩护,我看也一样不可以,除非就真的化成了那股白烟。’
龙飞‘嗯’一声。
铁虎笑接道:‘可惜我虽然相貌长得像钟馗,却没有钟馗那种神通,不能够辨别你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幻觉。’
龙飞道:‘这的确可惜得很。’
铁虎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现在应该告一段落了。’
龙飞目光一转,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座小楼实在有些奇怪?’
铁虎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龙飞道:‘一进来你我便应该发现,这座小楼与周围的环境完全不协调。’
铁虎道:‘你是说外面野草丛生,显然已荒废多时,而这里则一尘不染,好像时常有人来打扫的么?’
龙飞颔首道:‘照道理,这里应该是蛛网尘封才对。’
铁虎道:‘但你有没有考虑到另一个问题?’
龙飞道:‘这幢庄院未必已荒废?’
铁虎道:‘打扫整幢庄院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
龙飞道:‘那么住在这幢庄院的人若不太老必然就太懒。’
‘当然亦有可能另有原因。’
‘嗯。’
‘不过,无论怎样也好,只要这里还有人居住,我以为你最好就赶快离开。’
‘这个时候,未经许可擅入别人庄院,非奸即盗?’
‘他们若是嚷起来,我这位捕头职责所在,总不成袖手旁观。’
龙飞笑笑道:‘这里若是真的还有人居住,看见方才那股白烟及这儿的灯光,早就已过来一看究竟了。’
‘他们也许已入睡了。’
‘如此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仍未死心?’
龙飞笑笑。
铁虎摸摸胡子,道:‘好像你这种人,不做捕头实在可惜。’
龙飞笑道:‘我若是真个干你那一行,还有你立足的余地?’
铁虎大笑。
笑声未绝,楼中倏的逐渐黯了下来。
铁虎立时察觉,笑声一顿,奇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口未完,灯火突然熄灭!
又是一片黑暗。
那剎那间,铁虎面色也变了。
龙飞却显得很镇定,道:‘油尽自然灯枯。’
铁虎吁了一口气,道:‘你燃亮灯火的时候油已经将尽了?’
龙飞道:‘不错,却想不到这么快便已燃尽。’
铁虎嘟喃道:‘你怎么不早些说,险些儿没有吓破我的胆子。’
龙飞笑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薄弱?’
铁虎埋怨道:‘还不是听了你那番仙神鬼怪的说话。’
龙飞笑道:‘没有灯,你我想不走也不成了。’
黑暗中,脚步声起,铁虎第一个从楼内走出来,龙飞紧跟在铁虎后面,反手将门户带上
铁虎实时道:‘院子里有人。’
龙飞也看见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看见那个人,只看见那个人的一角衣袂。
白色的衣袂,从月洞门入门不远的一株梧桐树后露出来。
相距虽然并不远,但如果不是那株梧桐树后面散发出一团光芒,他们真还不容易发觉。
那是什么光?在那株梧桐后的到底是人还是仙神鬼怪?
雨未歇,烟雾般飘飞。
秋残时候竟然连绵不绝的下着这种烟雨,是不是有些奇怪。
龙飞铁虎不约而同,双双奔下楼前石阶,铁虎遥呼道:‘树后是什么人?’
那团光应声从梧桐树后移出来。
是一盏白纸灯笼,握在一个白衣老妇的手中。
那个白衣老妇,看样子年纪应已过六旬,一脸的皱纹,灯光映照下更加明显,满头白发披散,迎风飘舞。
她一身衣白如雪,脸色亦是雪一样毫无血色,也不知是灯光影响还是原来如此。灯光迷蒙,风吹衣发,她简直就像是飘出来,不像是走出来。龙飞和铁虎不由自主齐都打了一个寒噤。
白衣老妇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并不难听,相貌也并不难看,甚至还带着一般老妇人的那种慈祥,可是那一身白衣,再加上一头白发披散飘舞,已经有几分恐怖,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还有这种灯光之下,更令人心寒。
就连声音,在龙飞铁虎听来,也觉得有些阴森恐怖了。
铁虎立即应道:‘我是捕头铁虎,旁边这一位是我的朋友。’
白衣老妇这时候亦已看清楚铁虎的装束,听说一怔道:‘铁大人这时候来未知道有何贵干?’
铁虎正不知如何回答,这边龙飞已插口问道:‘老人家住在这个庄院?’
白衣老妇点头道:‘什么事?’
龙飞问道:‘这个庄院何以弄成这个样子?’
白衣老妇反问龙飞道:‘你问来干什么?’
龙飞答道:‘清楚一下这个庄院的情形。’
白衣老妇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飞试探道:‘这个庄院之内有没有一个脸庞与双手都长满蛇鳞的人?’
白衣老妇不假思索,摇头答道:‘没有。’
龙飞道:‘我却是看着他从后门走进来。’
白衣老妇道:‘后门没关上?’
龙飞道:‘否则我们怎能够进来?’
白衣老妇道:‘那恐怕是小偷了,你们没有把他抓起来?’
龙飞道:‘到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所踪,看见这座小楼有灯光,所以过来一看。
白衣老妇道:‘那个灯不是你们亮起来的?’
龙飞道:‘第一次不是。’
‘那是谁?’
‘不清楚。’
‘你们没有看见什么?’
‘看见一个女人。’
‘怎样的女人?’
‘手捧白莲花,作水月观音装束!’
龙飞这句话一出口,白衣老妇的神情就立即大变了,她惊讶的望着龙飞,嗫嚅着道:‘你说什么观音?’
‘水月观音。’
‘喃呒阿弥陀佛!’白衣老妇一声佛号,才问道:‘后来观音怎样了?’
龙飞道:‘走进小楼内弹琴。’
白衣老妇神情一变再变,惶恐的道:‘就是方才那些琴声。’
龙飞道:‘老人家,她到底是谁?’
白衣老妇不答反问;‘弹完琴,是不是化成一股白烟升上天空?’
龙飞道:‘那股白烟老人家也都看见了?’
白衣老妇听龙飞这样回答,神情又一变,复杂之极,也不知是什么感受,连连口喧佛号
龙飞追问道:‘老人家……’
三个字才出口,白衣老妇突然怪叫一声,口喧佛号,转身就跑。
龙飞正想追前,却被铁虎一把拉住。‘看样子她恐惧得很,现在你就是追上去,也未能够从她口中知道什么,甚至只有使她更恐惧。’
‘这也是,我到底是一个陌生人。’
‘倒不如明天再找她一问。’
‘明天?’
‘这种事,应该大白天跟她说的,要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只怕她不肯接见我们。’
‘这幢庄院之内应该不会只得她一个,你截住她追问,慌张之下她一阵呼叫,惊动其它人,可就麻烦了。’
‘即使明天,麻烦还是有的。’
‘不过总比现在好说话。’
‘也许。’
‘看情形,这其中真的大有蹊跷。’铁虎沉吟道:‘明天我教手下打听清楚这幢庄院的底细,再作打算。’
‘别忘了给我通知一声。’
铁虎倏的一笑,道:‘难得见你这样紧张,我有些怀疑你与这件事有关系。’
龙飞颔首道:‘多少。’
铁虎‘哦’一声,追问道:‘是什么关系?’
龙飞道:‘那个木美人的面貌太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铁虎道:‘谁?’
‘丁紫竺。’
‘这个丁紫竺又是什么人?’
‘丁鹤的女儿。’
‘一剑勾魂丁鹤?’
‘正是。’
‘丁紫竺与你又有……’
‘她与我有婚约。’
铁虎恍然道:‘这就难怪了。’
龙飞道:‘纵然没有这种关系,这件事既然给我遇上,还是要管的。’
铁虎道:‘你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龙飞道:‘重得要命。’
铁虎道:‘丁鹤以我所知就住在凤凰镇。’
龙飞道:‘而且就是隔壁的那一幢庄院。’
‘这么巧?’
‘所以才担心。’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过去隔壁庄院一看究竟。’
‘正有此意,与我一起过去如何?’
‘不必了,我这一身装束与你一起过去,不难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铁虎道:‘纵然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丁鹤也只会与你说话,我在场,反而不方便。’
龙飞无言。
铁虎笑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捕头,你们江湖上人的脾气我还不清楚?’
龙飞道:‘以前你好像并不是这样说话。’
铁虎道:‘钉子碰得多了,人自然就会有些改变。’
龙飞道:‘你心中其实并不服气。’
铁虎笑笑,道:‘所以有时还是忍不住要管的。’
一顿他又道:‘凭你与丁鹤的武功,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来?’
龙飞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凭武功就可以解决的。’
‘你却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铁虎摸着胡子道:‘不过什么事也好,能够的话,你最好都通知我一声。’
龙飞‘嗯’一声。
铁虎道:‘相信你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我。’
龙飞笑笑道:‘我没有忘记你是一个捕头。’
说话间两人脚步不停,不觉已到后门,出了后门,龙飞将门掩上,轻吐了一口气。
他的衣衫已经被雨粉披湿,夜风吹来,也觉得寒意侵肌。
那匹马并没有走远,仍然在门外徘徊,看见他们来,沉浊的倏地低嘶一声。
这马嘶在今夜也好像显得有些妖异。
龙飞不由得苦笑一声。
铁虎目光一转道:‘那是你的坐骑?’
龙飞道:‘嗯。’
铁虎道:‘牠好像认得你这主人。’
龙飞道:‘牠已经跟了我有四年。’
铁虎道:‘不要是一匹马精才好。’
话口未完,他已经笑起来。
那匹马实时低嘶连声,竟然也好像在笑,铁虎听在耳里,不由自主也打了一个寒噤,笑声亦自一敛。
龙飞反而笑起来,道:‘这种话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说的好。’
铁虎嘟喃道:‘你那番鬼话实在吓人,害得我胆子也变小了。’
龙飞走过去拉住缰绳,道:‘要不要我护送你回去?’
铁虎大笑道:‘我这个胆子,大概还不至小到不敢独个儿回去。’
笑语声中他大踏步向前走。
龙飞亦牵着那匹马,亦自举起脚步。
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