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咒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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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死亡不是结束

楼玉奴交给了楼玉庆一本书,那本书叫做《御灵秘典》。就是它,成就了楼玉庆一族黑巫师的命运,同时造成了楼家世世代代套在身上的枷锁。

楼玉奴说:“你想学长生不老之术,很简单。我可以把长生不老的秘方交给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来都不要相信那些陡然从天而降的好运,这其中多半掺杂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永远看不到,当你一步一步走进命运设计的圈套时,命运正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怀好意的窥视着你,并且掩口而笑,笑你的贪婪,笑你的无知,笑你的渺小,笑你被命运算计了,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占了命运的便宜。

楼玉奴要楼玉庆好好研究这本《御灵秘典》,要以最快的速度,练成里面的巫术。只有这样,当外乡人来的时候,才能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不过,楼玉奴却给楼家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如果楼家背叛了楼玉奴,啮灵骨镯就会夺取楼家家族所有人的灵魂,从此陷入万劫不复当中。

一个背叛过别人的人,懂得怎么样才能阻止别人的背叛。

终于有一天,外乡人又找到了楼玉奴。

第二次,这已经是楼玉奴第二次的叛逃!

外乡人怒不可遏。

第一次容忍背叛的时候,是因为残留着的爱,所以舍不得毁灭。第二次再遭遇背叛的时候,爱和不舍都荡然无存,只留下怨恨和被不断背叛的耻辱感,使得外乡人坚定了毁灭楼玉奴的决心。

尤其是这一次,楼玉奴竟然还偷走了他的啮灵骨镯和他家家传的《御灵秘典》!

所幸当外乡人出现在楼玉奴眼前的时候,楼玉庆已经在楼玉奴的口传心授下,把《御灵秘典》学了个九成。

没有了啮灵骨镯,被盗了《御灵秘典》,多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外乡人要对付楼玉奴,显得非常吃力。

两虎相斗,最终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外乡人虽然抢回了啮灵骨镯,但是也身负重伤。纵使他有一副长生不老的身躯,却还是挡不住细菌在体内的肆虐,肉体飞快败坏,很快不治而亡。这个人,就是于雷家那个寿数达到150岁高龄的祖先,他叫于偃。

可是死亡不是结束,恰恰是某些事情的开始。

楼玉奴,被夺回骨镯的外乡人抽取了灵魂,变成一具活的干尸。她回到了娜渡村,躲在村子那座破庙的地下室当中,如同一只不能见到天日的老鼠,肮脏而衰弱。如果不是遇见了娜渡鬼母,楼玉奴将很快就会死去!

楼玉庆的长生之梦,就这样像阳光照耀下那华丽而脆弱的肥皂泡一样,砰然破灭了。只留下那个恶毒的诅咒,世世代代毒蛇一样缠绕着楼家家族,就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楼家一代一代把黑巫师的身份传了下来,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找到啮灵骨镯,找到破解家族诅咒的办法。

而楼远航,就是这样一个背负着整个家族命运的那个人。

“一直到了我这一代,啮灵骨镯才终于现世了!”楼远航说,“可是此次,我背叛了楼玉奴,我不知道诅咒什么时候会对我的家族起作用,我只能在诅咒发作之前,赶快找到啮灵骨镯。否则我就成了楼家的千古罪人!”

夏落忽然觉得楼远航丑陋的面孔不那么惹人讨厌了。原来这世上的人们,内心深处都有着自己的无奈。多舛的命运造就了世间的分分合合恩恩怨怨,迁延成百上千年,肉体腐朽了,这恩怨却流传了下来,成为无形的锁链,把一个人的命数同整个时间空间联结起来,做成了一道酸甜苦辣的羹肴。吃到嘴里,咽到喉咙里,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娜渡村的夜,像被巨大的魔鬼吞噬到了胃囊中一只弱小的生物,静静的听着魔鬼的呼吸,恐惧的等待着终于被强烈的胃酸腐蚀的那一刻。娜渡村就是寄生在健康世界上一个毒瘤,只有永远被拔除被毁灭,才会使得这个世界恢复以往的和平和宁静,而不会使癌症蔓延,伤及更多无辜的健康细胞。

此时此刻,小宝正默默的站在他的窗前。屋子里没有开灯,一团黑暗包裹着小宝比黑暗更黑的身影,凝重的像雕塑,一尊被重重心事和艰难选择压垮了的雕塑。今夜没有月光,夜色在层云中穿梭,明明暗暗,暗暗明明,如同少女无法琢磨的心事。

多年前的记忆无比清晰流畅的在脑海中盘旋,小宝想起来第一次遇见夏初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宝还是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乞丐,一个在天桥上佝偻着身子,衣不蔽体,伸出肮脏的小手,向每一个行人乞讨的孩子。

那一年,小宝七岁。

七岁的小宝,双腿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被固定在一块带着小轮子的木板上。而他那瘦骨嶙峋的胸口则贴在木板上面,依靠两只手,费力的拖着木板在天桥上来回爬动。疼痛一阵阵袭来,此刻刚被打断的白生生的骨茬,正在耐心的磨砺着他那幼小的血肉之躯。小宝多想闭上眼睛睡过去,永远睡过去,睡着了,就不知道疼痛了,一切的痛苦都没有了!可是他不敢,他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晚上回去手里没有足够的钱,一顿毒打是无法避免的,一天唯一的一顿饭食,也将没有着落。

疼痛,饥饿,寒冷,毒打!这一切,就是小宝孩童中唯一的记忆。

家庭,爱,温暖,一切一切美好的东西,在小宝幼小的脑海中还没来的及建立起自己的阵地,就被万恶的人贩子结束了。苦难开启了小宝懵懂的大脑,人生从一开始,就是刻骨铭心的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是夏初,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把他和跟他一样的无数孩子,从这可怕的灾难当中解救了出来!

人贩子被正法了,孩子们被遣送回家了。而小宝的父母,则在失去小宝之后伤心过度,双双死去了,从此小宝就跟在了夏初身边。所幸小宝的双腿刚刚被打断,夏初凭借自己超群的医术,为小宝做了手术。孩童那强烈的求生欲望和旺盛的生命力,使得小宝很快就完全康复了。

夏初,就是小宝的神。

归根到底,整个生命都是夏初给予的。如果亲自推翻了自己的神,自己的生命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从此以后,将会背负着怎么样的罪恶活着?一个丑恶的灵魂,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被沉重的罪恶和血腥压的永远抬不起头来,灵魂的法庭早已经把自己判处了死刑,就此囚在羁押灵魂的监牢里,直到死亡。

“我做不到。”小宝喃喃自语。

夜风有点冷。

秋天的凉意其实比冬天更甚,因为肉体已经适应了夏季的热烈,骤然被秋季的萧索入侵,周身细小的肌肉纤维敏感的收缩了,小宝不由自主的抱住了肩胛。

一切都该结束了,该还的迟早要还的。

小宝从怀里抽出一支精巧的匕首。这匕首,是夏初送给小宝的武器。

小宝轻轻抚摸着它,上面还带着自己的体温。即使是钢铁一般冰冷,在怀里用心窝的热气捂热了,用最靠近心脏的热情点燃了,就连匕首也能产生感情吧。

它是用来斩妖除魔的,如今却要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道是无情却有情,人间正道是沧桑。

小宝释然的笑了。

死亡又有什么关系,有多少人生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当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心灵平静,了无遗憾,就够了。

楼玉奴,永远不会明白,即使拥有了无穷无尽的永生,却只有一个空洞的苍白的冰冷的灵魂,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楼玉奴也不会相信,有人会舍弃了生命,为了别人的生,选择自己的死亡。

小宝高高举起匕首,深深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蓝莹莹的光团四散逃逸,小宝的躯体迅速干枯成了一具骷髅。他的身体陡然突如其来的燃烧起来,热烈的火焰迅猛的吞噬了他那小小的身躯,当夏初他们闻到焦糊的味道,撞开小宝房门的时候,小宝已经成了一堆灰烬。

“小宝吞了烈焰珠。”夏初脸色苍白,跪倒在小宝的骨灰面前。

小宝为了自己的躯体不会再被魔鬼利用,变成杀人的工具,就吞下了烈焰珠,催动珠子的力量,燃烧了自己。

夏落的眼泪掉落了下来:“小宝!”

“小宝也死了!”于雷脸色阴沉,“我们一直被楼玉奴牵着鼻子走,太被动了,太被动了!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要撑不下去!”

夏初站起身来,连日来的种种事情,让夏初更显得憔悴沧桑了。他那浓密的胡茬和头发上旺盛的生长着,遮盖了眉毛和脸颊,只能依稀分辨出他日渐突出的颧骨,和日渐冰冷的双眼。

“不会撑不下去的!”夏初咬牙切齿的痛恨着楼玉奴,是她,杀了小宝,杀了无数无辜的人,是她,带给了夏初深深的挫败,夏初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既然如此,必须要请出我们秦家祖传的宝贝了。或许,我们还需要找到布袋老人。”

楼远航大惊:“你真的打算请出秦家的祖传之宝—灵魇盾?你要知道,灵魇盾一出,即使能打败楼玉奴,我们几个的性命也都会不保了!”

是的,灵魇盾,需要施法者的性命,做启动法宝的密匙。

夏初眼中似要滴出血来:“如果你害怕,你现在就可以远远的滚开!”

夏落也点点头:“父亲当初不同意把灵魇盾交给我们,就是怕!但是我相信这次,父亲会理解我们的,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更多无辜的生命白白牺牲了!”

楼远航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暂时因为共同利益走到一起的人们,当没有共同利益维系的时候,终会分道扬镳。

争论对与错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重要的是,现在眼前共同的敌人,必须同心合力的对付。

于雷问:“布袋老人是谁?”

布袋老人,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老人。

很小的时候,夏初听到过这样一首儿歌:布袋老人胡子白,肩上一个大布袋,听话的小孩放出去,不听话的小孩装进来。

这不是一首普通的儿歌。

真的有这么一个布袋老人。

他常年背着一个大大的布袋,云游四方。他布袋中装的,是无数的孩童的亡魂。

他的真正名字,叫童杀。

童杀的任务,就是不断的渡化世间无数夭折的孩童亡灵。那些执念太强烈,不能被渡化,却重新投胎到人间作恶的孩童亡灵,在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会被童杀找到,毁灭。

所以不要奇怪你身边总有莫名死亡的孩童,那不过是上一世的恶,成就了今天的果。不论做人还是做鬼,都应学会放下。放下了执念,就是救了自己。

夏初知道,这次无数婴灵肆虐的气息,应该早就已经被童杀察觉。

也许,他已经出现在周围某个地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还没有出现。

当务之急,夏初让夏落赶快回到夏家,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灵魇盾。

事不宜迟,夏落匆忙整理了一下行李,就要回去取夏家的祖传宝贝。

当她推开欧家大门,两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夏落惊喜的叫着,这响亮的叫声把屋子里的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爸!妈!”夏初快步走上来,一眼看到了父亲夏震那张永远严肃的面孔,永远挺直的胸膛,还有跟在夏震后面,永远那么美丽高雅,神情安详的母亲仇琳,“你们怎么来了!”

仇琳爱怜的摸着夏落消瘦的小脸,和夏初满脸的胡茬:“我们不能不来,再不来,我们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就要急死了。”

“妈!”夏落扁了扁嘴,眼泪盈满了眼眶。多日来的委屈使得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抱住了仇琳,磨蹭着她的肩膀。就连夏初这个自以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觉得眼睛酸了又酸,差一点掉下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仇琳心疼的哄着夏落,“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父亲母亲面前,忽然想做回小孩子,什么都不用担忧,什么都不用负担,即使天崩地裂,都可以在母亲的怀里睡的安稳。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父亲母亲,依旧是夏初和夏落心中的两座山,无所不能,天塌下来都不会崩溃的那两座巍峨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