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咒婴魂
2816500000038

第38章 瘟疫

阿丑清楚的记得,那个盛夏的早晨,薄薄的早光刚刚透过晴空映照在河面上。当她去河边汲水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呕吐声在这个寂静的早晨里显得异常清晰。阿丑扭过头,正好看见倚靠在自家门前择菜的胖婶,哇的一声,秽物从她口中喷泉一样喷射到门前地上。

瘟疫终于来了!像一个魔鬼,带着它邪恶的魔法,横扫了这个忤逆了神的旨意的小村庄。

欧乾紧皱着眉头,诊治着一个又一个上吐下泻的病人。纵使被称为神医,在这快速蔓延的瘟疫面前,也是那么无奈。欧乾的脑门上亮出晶莹的汗珠,被家属搀扶着来就医的人还在不断的增加。阿丑呆呆的靠在门边,双手揪紧了衣角,一言不发。阿丑在就诊的人群中看见了两个无比熟悉的面孔,刹那间阿丑的心剧烈颤抖起来,疼的阿丑捂住心口,弯下腰去——阿丑的父母,相互搀扶着,一起倒在地上。

“报应啊,报应啊!”族长苍凉的声音回荡在一片病痛的声中,绝望的眼镜空洞洞的望着东倒西歪的村民们,“瘟疫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瘟疫真的来了!来的像六月的闷雷一样猛烈而毫无预兆。原来,传说真的不是一个笑话!如果早知道这传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预言,阿丑,不,陶妍,一定会牺牲自己,最起码,能够换来父母的安康!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当这场可怕的瘟疫席卷过后,娜渡村里,村民十停少了六停。

密密麻麻的坟墓眼睛一样排列在野地里,整日都能听见上坟的家属凄惨的哭声,灰黄的纸灰漫天飞扬,娜渡村长时间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愁云当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咬牙切齿的诅咒陶妍,尽管陶妍的父母,一样在这场神的惩罚中,双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直躲在欧乾家养伤的夏初,亲眼目睹了这场瘟疫。没有看到秦家的任何人来欧乾这里医治,夏初暗暗松了一口气。夏初暗自奇怪,难道夏落他们,就没有看出所处的时空有异常吗?无论如何,80年前的村庄,同80年后的村庄,差别太大了,秦舞的父母那个时候根本还没有出生,难道他们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一到入夜,受到瘟疫重创的娜渡村,全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很少有人点蜡烛,整个村庄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潜伏在沉沉的夜色当中,孤独的脊梁隐藏着巨大的寂寥和悲伤。夏初流连在座座坟茔当中,坟场的一边,静静流淌着娜渡河。夏初像猎犬一样不时的抽抽鼻子,试图从空气当中嗅出某种阴谋的味道来。

“呵呵!”一阵轻笑忽然在沉沉的黑夜当中一划而过,夏初后脑倏然一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夏初灼灼的瞪着眼睛,四周警惕的观察着。

“呵呵,你的老相识啊!”梧桐花的清香轻轻送入鼻腔,眼前平静的娜渡河,起了一阵小小的漩涡,一个熟悉的影子从漩涡当中升起来,肢体曼妙,秀发水草一样飘摇,“你都看到了,我的力量,超出你的想象。如果你识相的话,早点收手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是吗?”夏初不甘示弱的冷笑一声,“既然我搅了你的好事,为什么你不干脆把我杀掉?以你的力量,这是完全办得到的吧。”

“唉,”她悠悠的叹了一口不明性质的气,似乎为夏初感到惋惜,“你太执迷不悟了。不要忘了,我已经拿走了你一件东西,来换取秦舞不会魂飞魄散。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我是忌惮你吗?恐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到了必要的时候,你,一样可能做我手下的亡魂,呵呵!”女人轻轻的笑着,笑的那么温柔妩媚,曼妙的身躯逐渐下沉,消散,四周很快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坟茔之间偶尔冒出几点绿色的鬼火,像那不甘心的灵魂,在黑沉沉的夜色当中跳跃。

夏初远远的眺望到,秦家宅院竟然灯火通明。夏初不假思索的朝着秦家走去,上次大火中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夏初现在急切的想同夏落会合,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秦家宅院的大门,竟然虚掩着!夏初轻轻一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似乎专门在等待夏初的到来!

夏初小心翼翼的迈步进去,就看见屋门一掀,一众人快步走了出来,正是夏落秦舞于雷和小宝!夏落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夏初身边,欣喜的叫道:“我听见大门响就知道哥哥你回来了!你这么多天都去哪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没找到,急死人了!”

夏初望了秦舞一眼,秦舞只是低垂着头颅,眼睛隐藏在浓密的头发后面,令夏初难以琢磨她的表情。

一行人簇拥着夏初进了屋子,夏初坐定,止住了夏落叽叽喳喳的询问,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你们都看到村子里的瘟疫了?”

“瘟疫?什么瘟疫?”夏落瞪着美丽的眼睛,迷惑不解的望着夏初,“哥你没事吧?哪来的什么瘟疫。”

夏初眼神闪烁,阴晴不定,想了想又问:“秦舞,你的家人都不在家吗?”

“哥你怎么啦,”夏落说,“前一阵子,秦舞的爸妈不是生病住院了吗?秦舞的哥哥嫂子去照顾他们了,孩子们送到爷爷奶奶家住了。你都不记得了?哥,你现在动不动就失踪几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失忆了?”

呵呵,失忆,到底是谁失忆了?假做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谁能看破其中的玄机?

“没事,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夏初一歪身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夏落一行人见状悄悄的退出去。夏落还嘟囔了一句:“哥,拜托你下次不要再这么不声不响的跑掉了,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关门声,脚步声远去,屋子里顿时静下来了。

夏初紧闭的眼睑震颤着,脖颈上的动脉剧烈跳动,鼻孔中粗粗的喘着气。

“你都看到了,很多时候,无知才是真正的幸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来到娜渡村之后,玩了几天而已。如果你现在放弃,他们会全都像现在一样,好好的活在你的生命里,这一切,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一样在夏初的耳边缠绕不散。夏初猛的睁开眼睛,只见秦舞还站在门口。屋子里没有灯光,院灯投射到秦舞的背上,秦舞黑乎乎的站在那里,影子在屋子里拖出好长好长。她依旧低垂着头颅,像具僵尸,直直的站在门口。

“是你在说话吗?你到底是谁?”夏初站起来,逼近秦舞。秦舞慢慢抬起头来,一阵微风吹过,发丝飞扬,梧桐花的清香若有若无的丝丝缕缕飘进夏初的鼻腔。

“你知道我是谁。”秦舞嫣然一笑,伸出食指,抚上夏初的唇,着迷般的沿着夏初的唇形画圈,“带他们走吧,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夏初一字一字坚定的说,“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无法假装,不能隐瞒。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即使死了,我也断然不会回头!”

秦舞的笑容瞬间冰冷:“记着,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的!”秦舞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夏初深深的望着秦舞妖娆的背影,若有所思。用这么多人的生命,来换取一个真相,值得吗?或许,这世上的人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身不由己,命运并没有给我们太多的时间,来考虑值得或不值得。只是被命运的滚滚车轮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退缩还是前进,都不过是闪念之间。

有的人执着于真相,有的人愿意自欺欺人的苟且偷生。而夏初,为了一个真相,赌上了几个人的命运。

不过有一点,夏初可以肯定,那就是,魔鬼对夏初是有所忌惮的,不然的话,为何不干脆大开杀戒呢?

第二天早上,当夏初被扫地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透过窗纸,看见那个佝偻着抱着扫帚的身影时,夏初忍不住了一声:很好,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错乱的时空,总算是复原了。

夏初迅速的起身,走到院子当中。扫地的阿丑忽然停了下来,慢慢抬起头,一只完好的眼球转了转,停在夏初脸上。夏初不由得身子僵了一僵,阿丑却又迅速低下头,继续自己没有干完的活计。

“哥!”旁边的房门也开了,夏落走出来,满脸忧伤,“我们出去看看吧,大火过后,不知道村民们!”

大火。

夏初想。

“你们要出去吗?”欧乾从院外走进来。

“嗯,我们想去看看,昨晚的大火!”想到那可怕的大火,想到可能看到的一具具焦黑扭曲的尸体,夏落脸上露出不忍。

昨晚的大火?

夏初想,难道大火以后的所有事情,只是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于雷也起床了,站在了夏初身后:“出去看看吧,如果不是咱们的到来,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不知道村民们!”

欧乾没有阻拦,只是嘱咐了几句,便放夏初于雷和夏落出了门。、

推开欧乾家的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焦糊的气味,令三人想起可能看到的场景。

三人小心的踏足在田野当中,仔细查看。厚重的灰烬里面,果然不时的夹杂着很多没有烧尽的骨殖!

夏落顿时泪流满面。

“怎么,现在你们知道难过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三人抬头一看,一个瘦小的男人,形容猥琐,丑陋的下兜齿参差不齐的龇着,就在前面不远处站定,幸灾乐祸的望着三人。

“楼远航!”夏初和于雷同时惊讶的叫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你认识他?”夏初和于雷又同时问对方。

“哼哼,”楼远航从鼻孔里哼哼两声,“于雷,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让秦舞得到啮灵骨镯。现在搞到这种局面,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于雷怒发冲冠,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这干什么,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楼远航伸出一根食指,轻慢的摇了摇:“不,不,不,我没有时间来看你们的笑话,我来的目的和你们一样。”

“他是什么人?”夏落问夏初。

“他是楼家的人。”夏初说,“我在寻找啮灵骨镯的时候,曾经几次遇见过他。”

“楼家的人!”夏落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原来,他就是黑巫师楼家的后人!楼家是世传的黑巫师家族,亦正亦邪,做事全凭自己心血来潮,看对自己有益无益。这次盯上啮灵骨镯,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我啊。”一阵梧桐花的幽香,在这夹杂着厚重的焦糊味道热浪当中蜿蜒盘曲,显得异常诡异。一个身影慢慢从楼远航身后走了出来,是秦舞!她的手中,牵着三宝,怀中还抱着秦舞的孩子!

“真可惜啊,”秦舞婉转叹息着,目光流转,看向夏初,“你不肯听我的话,这些村民才会白白的死掉。”

“你真残忍!”夏落悲愤的喊,“你向对付的是我们,何必向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村民下手!”

“无辜吗?”秦舞的眼中,竟然划过一丝伤痛,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已经被狠绝的凛冽眼神替代了,“没有谁是无辜的,你们只是看到了一个惨烈的表象,却不知道这些愚蠢的村民,曾经做过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他们,该死!”

“就算他们该死,你也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夏落小脸涨的通红,“好吧,既然我们狭路相逢,那么,不如我们现在就来了结这一切吧!”夏落摆开了攻击的姿势,双眼冒着仇恨的火苗。

楼远航不甘示弱,空气骤然剑拔弩张,决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