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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被缝合的灵魂

走出墓室,外面是一个硕大的山洞,往上不知道距离地表面还有多远,往下……

我脚软了,游小天和野林瞪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也是连连跌退回去。

云空师太和洪大师也自然感受到异样,都极其不舒服的脸色苍白。

“怎,怎么这么重的煞气……”

洪大师像是承受着难忍的压力,额头上开始沁出汗珠。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描绘山洞里的情景,那些……那些支离破碎的人竟然都被什么东西缝合在了一起,每一个都是那样面容精致的女子,但是她们,胳膊缝在大腿上,肚子缝在后脑勺上,一个接一个,一个叠一个,被封合成一个高大无比的人的形状。

而在她们周围,山洞四周堆满了栩栩如生的纸人,有的已经破烂不堪,有的似乎像是新扎的,有一个头发长的几乎垂到地上的女人,正埋首认真的往那堆缝合在一起的美人堆上,缝着另一个女人。

被缝合的那个女人痛苦之态可以想象,她浑身鲜血淋漓,头皮上也是鲜血淋漓,似乎被人硬生生扯掉了大片大片的头发,她在挣扎,扭动和痛哭,但是又似乎毫无抵抗之力。

这个被缝合的女子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她的痛苦之态叫我似乎同样能够感受到那份痛苦,心里难受的想要把心脏挖出来。

“是她。”

云空师太已经被头痛折磨的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黎歌儿?”

洪大师一张口,一种难言的惊惧把我咬的死死的。

我虽然没见过黎歌儿本人,但是她浑身伤痕,挖掉自己的眼珠,种种洪大师对我描绘过的话浮现在脑海,难道,她真的是黎歌儿?

她不是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吗?难道这些被缝合在一起的美人本来就不是人,而是魂魄?

洪大师如何见到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发垂地的那个女人手持红线,用一种无形的针缝合好黎歌儿之后,撕碎了躺在脚边的一个纸人,那个纸人眉目如画,古典淡雅,温润楚楚,像极了我所看过的黎歌儿的那张照片。

她开始抬起头看我们,一张清丽的面孔苍白的像纸一样,她看起来极瘦而且孱弱,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但这足以叫我五脏发颤,双腿软的直接瘫倒在地上。

“什么人?”

洪大师强忍心头的不适,大声问了一句。

“是我呀,你们不是一直在我吗?”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我曾经在那个结满黑茧的山洞里听过,也正是那个从我头顶发出的声音。

就是她一直在跟随我!

那么,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人!她是鬼!

洪大师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他也认得这个声音:“你是谁?为什么在那个干尸洞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女人将手一挥,那些缝合起来的巨大人形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在山洞里虚无缥缈的飘荡。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茧,那黑茧又被无数红线缠绕,里面露出来的那个脑袋,是我的师父!

我师父闭着眼睛,还是那样清冷,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只是睡着了。

“祁师父!”

野林一见,拼命的大喊,并且冲动的就要跳下去。

我和游小天紧紧抱住他两条腿,任凭他怎么揍我们也不肯松开。

“师兄?师兄!”

洪大师也骇然了一声,连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该怎么解释?该怎么把眼前的这一切描述给洪大师听?

突然,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从那个头发垂地的女人口中发出来:“幺伢儿!”

听这声音,洪大师居然身体剧烈一阵,直接双膝跪倒在地。

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而那个长发垂地的女人居然迅速变了模样,变成了老鬼的模样!

只是比老鬼更加苍老,长出长长的胡须,长长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且那发须竟是一点杂色也没有的银白色。

他的身后飞起一个纸人,跟他现在的形象一模一样的一个纸人。

“师爷爷?”

野林惊骇过后终于喊了出来,惊愕的跟傻掉一样。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跟老鬼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我的师爷爷?

可他为什么一会是女人,一会是男人?

我的师爷爷的样子立刻消失,又变作长发垂地的女子,并且扬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噬人骨髓,就像有千百条虫子从毛细血管里钻出来,我想我的双眼已经变成一片血红,我想要将这笑声撕的粉碎,我已疯掉。

这是人永远不可能发的出来的笑声,长了眼睛,拥有魔力,鼓动人最心底的邪恶还有恐惧。

即便是野林也在这笑声里败下阵来,我和游小天以及野林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洪大师紧紧靠拢。

刚才一片明亮的山洞竟然突然暗下来,黑黢黢一片,只那个在山洞中飘动的由无数女人缝合起来的硕大人形发出隐隐约约诡异的光亮。

笑声停了,洞底点燃一盏油灯,只是那微弱的火苗相对于这个硕大的山洞,显得过于微不足道。

长发垂地的女人不知道哪里去了,被困在黑茧中的我师父也隐藏在一片黢黑中。

巨大的人形朝我们飘来,每一张嘴都在说话,有哀怨,有悲泣,有倾诉,有咒骂,甚至还有轻声的哼唱,唱着我们陌生的旋律。

“师叔,我们该怎么办?”

我紧紧抓着洪大师的胳膊,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一点希望。

然而洪大师固执的沉默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手上,我举电筒一照,洪大师的双眼中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液,血液在他脸上流淌出好几道痕迹,一滴滴的往下掉。

而洪大师紧闭着双目,整张脸面无血色,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似乎在紧紧咬着牙忍受巨大的痛苦。

他眼中的血越淌越多,持续的朝我手上滴,顿时感觉那些黑血似乎独自拥有了生命,无数个小黑点从我手上,从洪大师的身上脸上和眼睛里爬出来。

它们劲头凶猛,迅速的爬遍我们全身,小黑点急速的长大,蠕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我们几人已经全部被它们研磨成几座黑色的山丘。

小黑点迅速的膨胀,变成无数的大黑虫,它们粘在我们的身体上剧烈的蠕动,露出白点,然后一只接一只,无数的白虫子破茧而出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了虫子窝,它们将我埋葬,压的我抬不起头,只有手电筒的光束照出那白茫茫的一片,每一只身体上都长满肉褶的小口,它们是白毛翁!

可是跟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白毛翁不同的是,它们似乎真的表面长满了白毛,一开始还很软,但是很快那些白毛就硬的跟刷子一样,所过之处,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溃烂。

难道洪大师的眼中被种进了这些白毛翁的卵?可明明这些虫子是怕他的啊?又如何能在他眼中生长?

我深知这些虫子有多么可怕,第一个念头就是伸手去解缠在胳膊上的黑布带,鬼形玉册似乎对它们还起作用,我顿时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无数的白毛翁潮水一般从我身体上退下去,我扶着洪大师吃力的站了起来。

游小天双手紧紧抓着阴阳铜镜,野林手持半把长剑不断的朝虫子挥舞,而洪大师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他胡乱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一张口,满嘴都是血色的粘液。

我们脚边全都是白毛翁,它们涌动着连成一条白色的江河,紧紧围绕着我们。

看来这些白毛翁的确比先前的那些更厉害,遇见我们这些辟邪之物虽然不急于攻击,但也不躲,紧紧包裹着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瞬间将我们吞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野林不断的挥剑,几乎精疲力尽,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对付得了这么多?

“小天!”

“师父!”

“道心!”

“师叔,我在呢。”

我将抓在洪大师胳膊上的手更用了点力。

“野林!”

“晚,晚辈在!”

洪大师紧张的挨个呼唤我们的名字,听到我们的回声,他放心的点了点头。

“云空师太,你怎么样了?”

但是却没有云空师太的回声,我举着手电筒四处乱扫,哪里还有云空师太的身影?

我仿佛听见了诵经声,但是那声音竟然是从我们背后那堆虫子里面发出来的!

云空师太在哪?她怎么样了?

洪大师双目失明,可是云空师太一直都是剧烈的头痛,难道虫卵被种在她的大脑里?

那样的话,云空师太……

我简直我发想象会在云空师太身上发生什么事情。

硕大的人形还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从她们口中发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让我们不堪忍受。

突然,每个被缝合的灵魂口中都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硕大的人形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攻击一样,顿时朝远处飘荡而去。

“嗞嗞嗞嗞嗞……”一连串的嗞嗞声在我们周围诡异的响起,我一抬头,竟看到洪大师口中呐呐自语,他的眉心似乎还闪动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洪大师怎么了?他在说什么?

“道心,你站在我左边!小天,到为师右边来!野林,你站在我前面!”

洪大师突然对我们下达了命令,我们急忙照做,迅速组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

“师兄,可以了。”

洪大师竟然面对着某处说。

他在跟我师父交流?

洪大师能看见了?可他分明还是紧闭着眼睛啊!

洪大师又命令我们入境的入境,能分散注意力的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按照吩咐,我一边努力去回忆生活中发生过的所有开心的事情,一边高高举起了鬼形玉册。

洪大师命令我们三人都咬破手指,分别叫我们用自己的血液在各自持有的法器上画符咒,在这样紧张的场合下,我们真的做到了这个简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