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拆开面包的包装袋，把香喷喷的面包放到他眼前，晃了晃，问：“想吃吗？”
“想……”他吐出一个字。
我把面包放到他的嘴边，他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大口，吃完之后又想咬第二口。我拿开面包，笑着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每吃一口，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匡强他们已经把蜡烛都点燃了，蜡烛比较多，屋子里还算比较亮，他露出迟疑与困惑的神情，但看了看面前的面包，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点点头。
“你跟舒正涛是什么关系？”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开口：“他是我老婆家的亲戚，我老婆要叫他表姨夫，以前他儿子上学时，我是他家的司机。”
我满意的点点头，原来有这层关系啊，然后把面包放到他嘴边，他又咬上一大口。
等他吃完之后，我问：“他为什么每个月要给你钱？”
他抬头看着我，眼里露出犹豫的光芒，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他没给我钱啊……”
“说实话！”我厉声说道。
“真没有……”
我冷笑了一声，然后一脚飞了过去，他的肚子上挨了我一脚，疼的叫出声来。我问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没有……”
“说实话！”我吼了一句，然后又是一脚踢中他的胸口。
匡强看到了，连忙喊道：“小宋，冷静！”
我没理他，而是继续对江科说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多得是手段折磨你，不怕你不说，你权衡一下，到底说还是不说！”
“好好，我说！其实，其实……宋哥，假如我说实话了，你能饶过我吗？”他问道。
“能。”我冷冷的说道。
“其实……其实十年前的那起车祸，是舒正涛让我做的，他只是让我撞伤你爸，给你点教训，然后给我一笔钱。而且那时候我正好欠人一笔赌债，我心想既然不出人命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接了。没想到……把你爸撞死了！”
熊熊怒火在我心里燃烧，原来真的跟我猜想的不远！舒家父子，你们欠我三条人命！我一定要让你们偿还！我很想杀了眼前的这个江科先出口气，再去杀了舒家父子，但是仿佛有个小人一直在我耳边喊：“别冲动，别冲动！”
我再次把面包，放到他的嘴边，他咬完一口之后我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舒正涛为什么那么有钱？”
“这个嘛，具体也不太清楚，据说他有很多很多的钱，但好像都在他老婆名下。可她老婆只是个全职太太，哪里挣得到那么多钱？呵呵，还不就是贪污受贿得来的，据说他很有后台，在省里都有朋友当高官。”江科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嫉妒的光芒。
三个问题都问完了，我想他也不会再知道更多了。
我点点头，然后把剩下的面包都塞到他嘴里，说道：“我问完了。”
他飞快的吃完了面包，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希望我放他走。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想走吗？”
“嗯，嗯。”他鸡啄米似的飞快的点着头。
“可是，如果把你放走了，你带着警X来抓我，怎么办？”
“我保证，保证不会报警的！”他说道，如果不是此刻被绑着，他估计就要把手举起来发誓了。
我笑了笑，然后说道：“要不，我把你弄瞎吧，反正这里暗，你也记不清我的样貌！”
“不要……”他又开始惊恐了，也许是因为我此时的面目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比较可怕吧。不过我可没打算这么做。
“那我就不要你的眼睛了！”
他刚松了一口气，我继续说道：“你还是继续呆在这里吧，如果老天爷保佑你的话，你或许可以等到来救你的人！”
我笑了起来，然后直起腰，往匡强那边走去，他在我身后惊恐的喊：“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求求你了！别把我丢在这个鬼地方，我求求你了！宋大哥，宋叔叔，宋爷爷！我求求你了！”
我冷笑一声，然后说道：“你应该为你十年前做的事付出代价。”
接着我又补了一句：“舒家父子也一样！”
走出烂尾子楼，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一些，心里忽然有些懊悔，我也不知道这阵懊悔来自何处。听着身后江科撕心裂肺的哀求声，一种罪恶感在我心里翻腾。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吗？以恶制了恶，但我心里却没有那种开心的感觉，相反却十分沉重。
我加快脚步跑上了车，匡强他们也上了车，我听见匡强再对那几个打手说：“明天把车开去换个油漆，免得到时候查起来真有人看到……”
“匡哥，今晚车我开走了，明天我开去换漆。”我说道。
匡强连忙拒绝：“不行，这不用麻烦你了，我们去就行。”
“没事，我开去换吧，你们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说着我掏出钱包，数了两千块钱给匡强，认真的说道：“匡哥，谢谢你们肯担这个风险帮我，这钱你们收下……”
匡强看到钱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把脸一拉，说道：“小宋，你现在是不是跟我见外了……”
我连忙打断他，诚恳的说道：“这钱你必须要收下，如果你不收下的话我心里会很难受的，匡哥，你们也不容易。拿下吧，车我开走了，明天去换漆。”
他叹了口气，然后接下钱，说道：“好吧。以后有事就找我，我一定尽力帮你忙！”
我笑了笑，发动车往市区而去，一路上我心里一直都沉甸甸的。一想着江科要在那栋楼里被饿死，心里就特别难受。我逼迫自己心肠硬起来，不停的对自己说：“你不能心软，别忘了，他十年前撞死的可是你的父亲！”
我把匡强他们送回公司，匡强下车的时候对我说道：“景阳路那边有个修理厂，你多给他们塞点钱，然后把车还给我们，我们再去车管所办手续……”
我点点头，然后开着面包车回了自己家。
一回到这个冷清又熟悉的家里，心里又开始仇恨起舒家父子他们来，也觉得江科他是死有余辜。心里十分矛盾，仿佛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好，梦里见到了江科，他哀怨的看着我，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还我命来！”
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了，我起床洗漱完之后出门随便找个摊子吃了碗炸酱面，然后开着匡强他们的车子去景阳路的那辆修理厂。
很快我就找到了这家修理厂，是一个不算很起眼的小修理厂，我真担心这里换漆的质量。不过去汽车美容店那些地方都要先办手续什么的非常麻烦，也就只能在这里换漆了。
开着车进了厂子，一个穿着制服戴着帽子的业务人员拿着本子什么的过来了，他敲了敲车窗，在车外喊道；“先生，往这边开。”
我在他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了厂里的停车区，我下了车，我这才发现这个业务员不是男的，而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她拿着一个本子，微笑着问我：“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务？”
“换漆。”我说道。
她皱了皱眉头，问：“有手续吗？”
我笑了笑说：“换完了就去办。”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来，往这个业务员手里塞，她推开了我的钱，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您没有车管所批得文件？那不好意思，请你先去办完各种手续再来吧！”
我心想这个业务员怎么这么正直呢？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匡强，问问有什么其他地方吧！
想到这里我上了车，打了个电话给匡强，问道：“匡哥，我到了这修理厂了，那业务员不肯给我换，说我没手续，怎么办？”
“你等等，我打了个电话给他们的经理，我认识他们经理，可以办的。”说完这句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安心坐在车上等他的电话。过了几分钟他都没有回电话，倒是那个女业务员过来催我赶紧开车离开。
我笑了笑说：“等一下我就走！”
这时一个穿着衬衫的胖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敲了敲我的车窗，问道：“是宋先生吗？”
想必他就是这里的经理了吧，我点了点头，他拉开车门对我说道：“怠慢了，您是匡经理的朋友吧？”
我点头，下了车，我笑着说道：“经理贵姓？”
“免贵姓孙，宋先生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办交接。”他笑着说道，脸上肉挤在一堆，胖乎乎的像个弥勒佛一样，很面善。
旁边那个戴着帽子的女业务员傻了，她对孙经理说道：“经理，这位先生没有车管所批得手续啊！你怎么能……万一查下来了怎么办？”
孙经理瞪了她一眼，说道：“梁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来，宋先生，跟我走吧。”
我跟那个叫梁晨的女业务员做了个鬼脸，然后跟在孙经理后面笑嘻嘻的走了，梁晨在后面站着，看着我们眼神很复杂，似乎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就是一切手续了，除了换漆的钱外我还给了孙经理钱，我让他把车换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黑色，黑色的面包车满大街都是，自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了，其实我觉得匡强他们这么做倒是没什么必要，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人看我们，而且那天晚上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即便看见了，也看不清车牌号啊。
车子被送入车间，孙经理让我三天之后来取车，他对我还挺客气的。我心想匡强的人缘真不错啊，居然认识这么多人。
我大步的走出修理厂，刚刚离开修理厂十多米远的样子，身后突然传来喊声：“喂，那个姓宋的先生，等一下！”
我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扭头一看，笑了，这不就是刚刚拦我的那个业务员梁晨吗？说实话我对她印象挺好的，漂亮、干净而且正直，她跑到我面前，把一个钥匙扣递给我，说道：“这是刚刚你下车时掉在地上的钥匙扣，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