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龙巨大的身形瞬间从视界中消失无踪后,残存的老松树们纷纷甩动树枝,巨响四起,似乎是朝天悲声控诉。
巨响过后,老松树们巨大的树身纷纷卧倒,显然是之前的争斗耗费了他们太多的精力,现在驱逐舰已经远去,老松树们自然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我看着远处经过大火后残败的松林,望着松林四处冒起的青烟,突然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走吧,下山吧。”身后传来王朵朵清冷的声音:“某些人看起来要开始伤感了,小心忍不住哭出来。”
听出冷姑娘的话里带着调侃,我赶紧控制情绪,冷冷的回应道:“哭毛啊哭,女人才哭呢。”
我定了定神,招呼小知:“走了,下山。”然而小知却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呆呆的盯着水面。
“嗨,下山了!”我又大声喊了一句。小知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小声应道:“哦,下山了。”
见那家伙神态不对,我疑惑的问道:“发什么神经呢你?”
“刚才汽艇上的那些军人,还有那两架飞机上的军人,是不是已经淹死了啊?”小知神色忧虑的望着海面,说道:“我这看了半天了,没见他们浮出来啊!”
我刚才只关注松龙和驱逐舰,倒是忽略了那些落海的军人。这会经小知一提醒,这才意识到那些坠海的人确实没有浮上来。不由得也替他们担心起来,瞪大眼睛在海面搜索着。
然而海面上平静无比,根本看不到任何人迹。
“我说你还真是同情心泛滥啊。”王朵朵见我又担心起那些军人来,轻声冷笑了一声,说道:“一会伤感被烧死的松树,一会又担心起落水的军人。”
“我们还是先下山吧。你们两个离坠海的地方那么远,只是在这瞎担心,根本没用,你们又不能去帮他们。”
听王朵朵说的有道理,我点点头,转身看着小知,示意他先下山。小知会意,拍了拍青狼,走在前面。我抬腿要走,却发现王朵朵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王朵朵硬撑着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受伤了?”见她表情痛苦,我问道。
王朵朵也不想再隐瞒,轻声道:“刚才炮弹炸松林的时候,一根树枝打伤了我的腿,挺疼的。”
“厉害吗?还能走路吗?”
王朵朵轻声道:“没事,一点小伤,能走。”冷姑娘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脸上痛苦的表情却表明她伤的很重。
“要不。。。?”冷姑娘的脸色挂着浅浅的红晕,欲言又止。“要不怎样?”我见王朵朵表情羞涩,好奇她想说什么。
“没怎样。”王朵朵见我反应迟钝,低头不语。伸手在腿上轻轻揉着。
看着她受伤的腿上挂着斑斑血迹,我意识到她其实伤的很厉害,也许她已经没有办法走路了。突然一个念头浮了出来:难道,冷姑娘是自己走不动了,想要我背着她走?!
王朵朵咬着牙,硬撑着想要往前走。她脸上的痛苦表情证实了我的判断:她确实伤的不能走路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该去背她!然而,往前挪了一步后,我却停住了脚步。因为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词:男女授受不亲!
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这会让我去背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有些尴尬。我犹豫了起来,竟然不好意思再往前走!
王朵朵应该是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反应。听到我挪步的时候,也许是激动,也许是羞涩,她的身心轻微的摇晃了一下。
然而我最终还是在犹豫中停住了脚步。王朵朵似乎很失望,一身痛呼之后,挣扎着往前迈了一步。
我歉意的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里一丝怨恨的光彩一闪而过。我羞愧之下,赶紧转身,慢慢走在前面。
也许是心虚的缘故,我觉得我走路都走不稳。耳边好像一直回响着王朵朵挣扎着自己走路时的痛苦叫声。
这样心事重重的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听见王朵朵“呀”的轻叫了一声。
我猛一回头,看到冷姑娘的表情充满疑惑和惊喜,好奇的问道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王朵朵轻轻摇摇头,示意我继续赶路。“没事叫唤什么?”我无奈的摆摆头,转身继续前行。
然而走了十几步之后,心念一动:冷姑娘一向沉稳,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叫出声来。一定有异常!
“啪嗒”一声响。在我自我苦笑的时候,一直咬在上衣下摆的小玄龟突然掉到了地上。我赶紧弯腰捡起它,发现小玄龟两眼滴溜溜乱转,好奇的盯着身后。
我笑道:“看什么呢,那么好奇。”转身一看,却是呆立当场:身后的路上,空无一人!王朵朵不见了!
我惊奇的四处观望,一番观察之后,确认了一直走在我身后的王朵朵真的不见了!
“搞啥啊!”我心内一紧,心想难道是冷姑娘怨恨我不管她腿上的伤,没有背她走路?想到这里,我大声喊道:“藏哪里去了,出来吧。我背你走就是了!”然而四周无声,无人应答。
正在我疑惑之际,前面突然传来小知的喊声:“壬哥,快过来!”我不及多想,迈步朝前跑去。跑过一个拐角,看见小知正表情惊讶的看着一个斜坡:“壬哥,咱好像走错路了。走到猫虎岭了!”
猫虎岭?听小知说走到猫虎岭,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村通往西山的路一共有两条,一条是常走的那条“九转通天路。”那条路是我们爬西山的必走之路。另一条路却是没有人愿意走的。
传言中第二条路比第一条路宽敞平坦,但是,第二条路却要经过猫虎岭。一个传说中邪乎诡异的地方。
我从小就被告诫,千万不要走猫虎岭。据说猫虎岭是个斜坡,一个永无止境的斜坡。人要是走进那个斜坡,便会一直不停的走下的,永远走在斜坡上,最后活生生的脱力而死。
现在,我和小知居然误打误撞的走到了这里!
小知自然也知道关于猫虎岭的传闻,探头看了一眼那个大斜坡,说道:“要不退回去吧。”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百分百同意他的提议,立刻掉头就走。而然昨夜的历练之后,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遇事畏畏缩缩的人了。
我镇定的说道:“退什么退。今天还真就闯这个邪乎的猫虎岭了。”说完便朝斜坡快速走去。
小知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会见我居然硬气的吆喝的要闯斜坡,自己是不甘落后的快步跑在了前面。
毕竟是传说中的邪乎地方,我们快步跑进去后,还是小心谨慎的放慢了脚步,慢慢的朝坡下走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我的头慢慢的有了晕眩的感觉,再看小知,他也是眼神迷离,茫然的看着我,说道:“壬哥,好像咱俩一直走在斜坡上,不停的走同一个斜坡!”
“这猫虎岭果然邪乎!”我也已经意识到不对,苦笑道:“你壬哥对不起你啊,把你带到这邪乎地方。弄不好咱兄弟俩的小命,得交代在这里了!”
小知“嘿嘿”一笑,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身形一歪,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小知!”我一声惊呼,冲过去抱住他。
小知面色苍白,苦笑道:“没事,就是爬完悬崖后又被倒挂在树上,再加上一晚没睡觉,太累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背你!”我看到小知委顿的神情,着急的喊道。
“快算了吧,就你那小身板,还能背动我?”小知声音微弱的说道:“要不你先自己出去,然后再喊人回来找我。”
“说什么呢,我还能扔下你!”我喊道。
“好了,知道你不会扔下我!”小知眨眨眼,笑道:“我这不是故意搞一下生离死别的紧张气氛嘛!”
“我真!”我怒极反笑,这关头了,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可沉啊,你背的动吗?”小知说着,示意我蹲下,居然自己慢慢爬到了我的肩上。
那家伙果然死沉,再加上我其实也没多少力气了,连着起了三次都没站起来。
“真背不动吗?”小知一声惊呼:“你不会真要把我扔这吧。”
“闭嘴吧你!”听出这家伙又在假装慌张,我低声骂了一句后,两腿一用力,站了起来。
“幺,起来了呢。”小知笑道:“那就辛苦壬哥背窝窝出去了。我先睡会,出去后叫我!”话音一落,便是一阵鼾声。那家伙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我只好无奈的叹息一声,心里知道小知一向硬气,看来这回是确实是累着了。
我费力的背着小知沿着斜坡往下走,然而走了一会后,却绝望的发现,似乎周围的景物一直没有发生变化,我真的走在一个永无止境的斜坡上。
我停下脚步,茫然的四下观望着。
也许是幻觉,我的耳边似乎想起一阵清冷的声音:关键在于你的内心,如果你的内心没有恐惧,那么你就没有害怕的感觉了!
没有恐惧!那个词一直在耳边回荡。我眼前一亮,阳明眼再次开启开,面前的一切清晰如画,历历在目。
原来这座邪岭,其实是个阵法!
我的耳边似乎响起爷爷在松林古阵说过的话:布局再精巧的绝杀大阵,也都会留有一线生机。倒也不是布阵之人心存善念,而是天道如此,苍天仁慈!
一线生机?我嘴里轻声念叨着,运起阴阳天眼,举目四顾,恍然大悟!
面前其实有一条笔直的生路,直通山脚!
“直着走,错不了!”我坚定着我的信念,心里没有了度斜坡的绝望和茫然的感觉。咬着牙背着小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走了十几步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宽敞平坦的土路。我们走出了斜坡!
我一阵激动,心里一松,无力的坐到了地上。身上背着的小知跌落到地上,被撞醒的小知揉揉眼,咧嘴笑道:“出来了啊!”
然而我却没有接话。我突然想起给我勇气的清冷声音,是王朵朵说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王朵朵受伤后,我却因为可笑的男女之别不肯背她的画面!
“对不起!”我喃喃的说道。心内一痛,焦虑万分的担忧着:消失了的王朵朵,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