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终于看到眼前有幽光在闪动,也就是在同时我眼前一黑就没有了意识。
当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我感到有剧烈的风吹在我身上,而且是十分猛烈的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朝风吹进来的地方看过去,只看见一片灰沉,好似要下雨的阴霾天一样,接着有一个东西在我眼前一闪一闪地,我看过去,竟然是一只挂在树枝上的黄金眼。
我挣扎着直起身来,手还按在伤口上,可是伤口上这时候已经根本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了,我将衣服掀起来,衣服上虽然还有血迹,可是皮肤竟是完好的,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一点。
我狐疑地盯着看了良久,竟然有些不能明白。
接着我茫然地站起来,将黄金眼从树枝上摘下来拿在手中,这时候我本能地去摸自己的背包,却发现背包已经不在了,我身上空空如也。
我有些茫然,又有些好似熟悉的感觉,一时间握着黄金眼来到了风吹来的地方,当我看出去的时候,不禁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我看见一片云雾缭绕的画面,下面是一片绿色,还有一多多如同蘑菇一样的树冠。
而我打量了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是站在四面像的眼睛里。
我于是重新环视着这里面,里面有我看见的木屋一样的空间,我走进去,发现里面有一张桌子一样的东西,上面摆放着一个背包,还有散落着两小摞黑色的小本子。
其中一小摞很工整,而另一小摞则胡乱地放着,甚至有一本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捡起地上掉落的这本,翻开,只见上面记录着我看过的一模一样的文字,我于是又翻开其他的,竟然也是一模一样。
而且每一本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
我于是在桌子上找到了笔,拿了一本新的,照着上面的内容完完整整地誊了一遍再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比,发现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笔画,都一模一样!
我一时拿不稳,写好的这本黑皮小本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我愣了良久,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对话的声音,伴着风声,飘乎乎的,有些听不分明。
我于是趴到眼眶边缘,只见那个刺伤我的另一个“我……”正站在下面,而那个在林子里碰见的人正在攀爬上来。
又是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见他们开始往上爬,我想着他们决不能看到我,于是我迅速回到木屋之中,抓起背包,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黑皮本子,于是抓了一本放进背包之中,就从另一侧飞快地往下攀爬下去。
这下去的缝隙呈现出一条螺旋状,为了防止碰见他们,我尽量让自己的身子隐蔽在树枝里面,只是往下攀爬了一半多一些的时候,却发现我竟然和那个林子里的人撞上了,我们上下的通道就隔着一米多宽,而他正和下面的那个“我……”在说着什么,接着,他发现了我,立刻就看了过来。
他看见我,又看看下面的“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而就在这时候,我朝他爬了过去,就在这时候,他大约是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脚下猛地一滑,手上抓不稳就掉了下去。
我在上面只看见他一直落下去将树枝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坑,彻底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我看见另一个“我……”也快速往木屋的方向奔跑,很快就不见了。
我茫然地站在树枝之中,只觉得这个场景既熟悉又是如此地陌生,熟悉是因为它刚刚才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陌生则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换了一个身份,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在发生。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人是如何摔落下来的,现在才发现,他摔落下去,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甚至已经看见了另一个“我……”在看见这人摔成了肉泥的痛苦表情。
整个空旷的地带完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站在树枝之间,竟有些失神,但是并不容我多想,我感到整个四面像在摇晃。
好似再过一分钟,整个四面像就会彻底倒塌下来。
我想那还得了,于是赶紧往下攀爬,好不容易来到了树枝地面,只见巨大的四面像已经彻底倒塌,我急忙往安全的地方跑,最后只看见落下来的树枝砸在树枝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我站在树枝地面上,只感觉忽然之间,整个树枝地面都在摇晃,要走根本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看见重重叠叠的树枝地面就像是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地震一样在坍塌。
而我也毫无例外地跟着一起掉落下去,无穷无尽的坠落感让我感觉怎么都到不了底,然后我的眼睛忽然睁开,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竟然还处在四口棺材这里,我跪在地上,双手拄着地面,与之前被拷问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在醒来之后我的心跳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同时我感到受伤拿着一件东西,不是那只黄金眼又是什么。
我抬起手,看着手中的这只黄金眼,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而在我醒来之后,我只听见周围重重叠叠的声音在回响,我只听见它们一直在重复:“他拿到了,他拿到了。”
我奇怪地看着它们,又看着自己,不明白刚刚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说是梦境的话,好像又是真实发生的一样,说是真实的,可是自己明明就在这里,哪里都没有去。
所以,我打破了它们重叠的声音问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们四个重重叠叠的回声忽然间戛然而止,这里变成了一片彻底的宁静,久久都没有人回答我,我知道它们在听,因为棺盖还没有盖下来,我于是再一次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倒底是怎么拿到的这东西?”
它们还是久久不言语,我于是就想站起来,但是却感到身上压着的力道在加强,让我无法站起身来,越是反抗,这种压迫感就越强,就连头有些抬不起来。
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不是重叠的声音,而是一般的人的声音从某个地方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冷,也带着浓重的不屑,我只听见他说:“你难道不知道,张家的人与生俱来就有被虫尸控制的能力吗,张家不让任何家族里的人来这里,不是怕它们窥探家族的秘密,而是怕家族的人因此而陷入险境,因为葬地里到处都是虫尸,特别是像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将你困住的,经过训练的虫尸。”
我抬起眼睛,在仅有的视线范围内搜寻着这个说话的声音,因为头被这无形的力道压得很低,所以我只看见一双脚,他穿着一双很普通的布鞋和裤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我只看见他缓缓走到我身边,朝我蹲了下来,可是即便是蹲了下来,我也只看到他的胸部以下,除了能确定他是一个男人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无法确定,接着我感觉他的手伸到了我拿着黄金眼的手上,我本能地攥紧了黄金眼,他却没有强取,只是在我身边冷冷说道:“没用的。”
接着我听见他说道:“让他松手。”
我接着就感到我的手不听使唤的在松开,好似这并不是我的手,而是别人的手一样。
他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困惑,为什么你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其实很简单,只因为赤乌蛊,赤乌蛊和虫尸之间有一种很特殊的联系,所以你在来葬地之前就不该服下赤乌蛊的蛊卵,又或者,你就不该来葬地。”
他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我都仔仔细细地听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黄金眼从我手上拿走,在他拿走的时候,我忽然问了一句:“你要黄金眼做什么?”
他却反问:“那你要了做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来清河镇就是为了找那件东西,可是那件东西真正能拿来做什么,我却并不知道。
他见我回答不出来,不屑地笑了两声,也没有回答我,就站起了身来,眼看着他就要离开,我朝他喊道:“你和玲珑是什么关系?”
我看见他前行的步子停了下来,也没见他怎么动,接着我就听见他说道:“她是我姐姐。”
说完他就这样离开,我则一直揣测着他说的这句话,在井底的时候,玲珑就用同样的手法拷问了了我,只是唯一让我觉得不解的时,按着这人说的虫尸和赤乌蛊之间有很特别的联系,那么当时我身上还没有赤乌蛊存在,玲珑又是如何让虫尸拷问我的?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还在那里的时候,我身上只怕就已经种下了赤乌蛊,再下去井里的时候,玲珑一直在我们之中,更何况干粮都是她做的,只是我觉得干粮上会有蛊虫卵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蛊虫卵要保持虫卵的形态温度必须阴冷,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他是如何秘密将赤乌蛊种在我的身体里的了,是靠水,我们带着的水!
果真做的好隐蔽,同时也是最精妙的嫁祸之法,如果我想不到这茬,那么就会顺着他弟弟的思路想下去,将这件事推到了张祭的身上,虽然到目前为止张祭的行踪和目的也很可疑,但我相信在当时,他的确是因为为了让我避开守陵兽的攻击才让我吞下赤乌蛊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赤乌蛊在我体内早已经种下,在我丝毫不知情的时候。
最后终于这人即将消失,直到这时候,我才想到问他名字,虽然知道他不大可能会告诉我,但我还是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意外地,他却回答了我,只是他的声音里永远带着对他人的轻蔑和冰冷,但是与庚的那种冰冷又有不同,庚的冰冷感觉像是因为感情的缺失而导致的毫无感情,而他的冰冷则是高高在上的不屑感,他说,他叫邱子言。
我将他的名字暗暗记了,果真玲珑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从一开始就已经布了一个局中局,在我们都还陷在清河镇的局中的时候,她已经顺势布开了另一个局,包括她的出现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