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叔见我这样的表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催促我道:“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事实证明阎王村就像是一个中转站一样的地方,因为出了阎王村就有事山林,而且是一模一样的虫树林。
柚叔似乎已经熟悉这样的情景,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就这样带着我进了去。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见蛇,我重新进入到虫树林里,不免心上虚得慌,然后问柚叔说:“万一这虫树又醒过来了怎么办?”
柚叔却只是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是已经遇见过一次了吗?”
我说:“就是因为遇见过了一次,才知道这东西的可怕。”
柚叔便没说话了,我见他不回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约是过了一久,我才听见他说:“你不是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吗?”
柚叔说话永远是轻飘飘的,而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语气,我听了才知道原来我在上面的所有经过,柚叔其实都知道。
于是我便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庚他们是不是先我一步到了阎王村,然后已经去到了前面?
可是还不等我问出这个问题,柚叔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他说:“庚还没有出来过,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我教出来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事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听到柚叔的这话我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柚叔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让人不得不钦佩。
柚叔告诉我,穿过这最后的一片虫树林,就到清河镇了。
但是因为我身上有阳蛊的缘故,我们必须在虫树林里歇息一天,等太阳落山了才能继续上路,因为我们在一夜的时间赶不到清河镇。
这一夜的时间,我们几乎都是在抹黑前进,因为虫树林的缘故,头顶的月光根本就透不进来分毫,到了有些亮堂的时候,我们已经找好了地儿休息。
这个地儿我看着有些眼熟,像极了我刚进入这个地方时候的那个义庄。
柚叔告诉我说这就是义庄,至于我说的那一个,完全就是仿照着这里建造出来的。而这个义庄,就是我们现在休息的地方。
只是来到了几乎一样的地方,让我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怪怪的,而且进入到里面的时候,里面还停放着几口黑沉沉的棺材,但是已经有些糟了,也足可以看出这几口棺木被放在这里已经多久没被动过了。
柚叔说这里是目前唯一相对安全的地儿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养足了精神好继续赶路。
因为再往前就是清河镇了,真正的清河镇。
只是睡在棺材旁怎么也让我觉得瘆的慌,更何况还有早先在义庄里留下的那些不好的印象,于是让我无形之中有些抗拒,因为我总觉得在这里会出事。
柚叔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我这样紧张。
后来也的确是因为累,我在挣扎很久之后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最后只感觉自己是被一阵响动声都给吵醒的,起初这声音很飘渺悠远,似乎是在梦里面的一样,可是随着整个人的清醒,我听到这声音就响在耳边上。
而且是什么东西在“砰砰砰……”地响。
等我彻底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这声音竟然是身旁的棺材发出来的,而我看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棺盖一阵阵地被掀起又落在棺身上,如此反复着,像是棺材里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想将棺盖给掀开一样,可是又因为力道不够,每次都顶起了一点,棺盖又落了回去。
我看向柚叔,发现柚叔还在沉睡,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将他吵醒。
我觉得有些不正常,柚叔这样机敏的人怎么可能会睡得这么沉,于是我来到他身边推了推他,喊道:“柚叔?”
可是我这一推感到不对劲,我只觉得触摸到的时一个僵硬的身体,而且我推了他一下,他的身子跟着晃了一下,竟然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那种晃动的感觉,让人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怎么觉得自己推的竟是个死人?
我只觉得心跳忽然加快,又推了下柚叔,可是他依旧毫无反应,我于是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鼻息!
我闪电般地缩手,柚叔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死了?
而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我忽地看见一只黑色的虫子从柚叔的鼻子里爬了出来,这虫子正是组成虫树的那东西。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远离了柚叔一些,而就在我退后一些之后,我忽地看到柚叔的身体竟然动了,然后我看见他睁开眼睛,他大约是看见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这时候那虫子早不知已经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见柚叔忽然“活……”了过来,整个人又惊又喜,接着可能是柚叔自己也听见了身边棺材的响动,然后他直起身来,看向旁边的棺材。
只是之后这棺材忽地就安静了,我看了柚叔一眼,柚叔说:“不用去管它。”
可是我非但没有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为了转移话题,我看看外面,然后问柚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柚叔说还早,接下来我便坐在里面没说话,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口棺材在看,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太阳落山,柚叔说我们可以动身了。
我和柚叔重新赶路,走了一阵之后我忽然惊呼一声说:“糟糕,我有东西落在义庄里了。”
柚叔问是不是要紧的东西,我说十分要紧,然后我让柚叔在这里等我,我拿了就回来。
说完我也不等柚叔是否同意转头就往义庄这边跑。
我一口气跑到义庄,甚至都不曾喘一口气,然后我径直走到那口棺材边上,想也不想就将它掀开了来。
我的心狂跳着,棺盖被掀开,我顿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躺在棺材里头,在棺盖被掀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一窝蜂的虫子忽然从里面簌簌爬出来,而这虫子很熟悉,就是那类似蝼骷的虫树虫子。
我能确定里面的时一个人,虫子将这个人完全都已经覆盖满了,我无法确定这个人是谁,但是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影的影像,那个人就是柚叔。
说时迟,那时快,我拔出银刀将这些虫子扒开,然后这些虫子就哗啦啦地从棺材里往外爬,我也不管这些虫子会不会往我身上爬,因为既然在虫树林里我没事,那么就是说这些虫子根本伤害不了我才对。
当这些虫子爬开一些的时候,逐渐露出里面的人来,在掀开棺盖看到这样的情景之后,其实我还在忐忑这棺材里的人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骷髅了,可是现在看来,里面的尸体安然无恙,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总之我看见了这个人的脸。
尽管只是半边脸,还有虫子在上面簌簌地爬着,但是我确定这是柚叔,一个已经完全死透了的柚叔。
而且从他的模样上来看,柚叔死去的时间绝对不会比赵老头那些人的时间短。
我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棺材边上,果真和我一起的那个柚叔是个假的,或者是另一个死人。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感到义庄里猛地一暗,接着我就看见柚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可是即便发现了我回来不是拿东西,而是证实这件事的,他也丝毫没有难看的表情,我只看见她依旧是我见他时候的那一副表情,而且即便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变。
他说:“既然知道了真相,我们就开始上路吧,钟老还在清河镇等着我们。”
我坐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茫然地问他:“那你是谁?”
我看见柚叔摇了摇头,然后说了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看向他,然后问他:“那么棺材里的这个人又是谁?”
柚叔依旧面色不变,很淡定地说道:“他是柚叔。”
我继续问:“那你呢?”
柚叔回答:“我不知道。”
我冲他喊道:“你既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柚叔,那么你又是谁,你又为什么会和他一模一样?”
柚叔依旧是那句话:“我不知道我是谁,张无,我们没时间了,错过了今晚,我们就要再等一天。”
我此时根本就不想去清河镇,更何况是跟一个我脸身份都不知道的人。
柚叔见我根本就坐在原地不动,也是没办法,于是他走进来看着棺材里的尸体,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然后良久他才说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我片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然后柚叔说道:“你知道阎王村为什么会叫阎王村吗?”
我问:“为什么?”
柚叔沉默了一秒,然后说道:“因为这里名副其实,是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我只是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柚叔会继续说下去。
果真,柚叔继续说道:“阎王村本来就是有不到十户人家,这里的人没有婚姻,没有生育,可是人数却从来不变,而且就连是哪个人都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问:“什么叫‘是哪个人都没有变过’?”
柚叔指指棺材里的人说:“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我稍稍有些惊讶,柚叔说的竟然是同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然后柚叔说:“可是身在其中的我们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面的真相,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叫张瞎子的人——也就是你爷爷,他在去清河镇的途中途径了这里,而且在他的好奇之下打开了义庄里的棺材,然后看见了一模一样的我们躺在里面,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义庄里面放置的竟然是我们的尸体,但又不是我们的尸体,因为我们既一样,又不一样。”
虽然柚叔的这话有些难懂,但也不是听不懂,更何况我已经经历了类似的情形,对于他说的这些,很容易就消化了,这时候我才问他:“难道你们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的吗,或者说在这之前你们就从来不知道在棺材里躺着另一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