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浅依诧异地凝视了他一会儿,谦卑道,“不好意思,凌先生,我只是随便拉拉,没有什么专业的水准,而且我也并不想在这一行发展,非常抱歉。”
“轩太太太谦虚了,以你那晚拉凑的那一曲已经超越了许多专业小提琴手的水平。而且听闻轩太太从小就对小提琴有着较高的天赋,难道轩太太忍心放弃这上天赐予你的才华吗?”凌烨琮放柔着话语,谆谆地劝说道。
冷浅依抿着嘴角,深思了一会儿,还是决绝地摇头拒绝,“真的很抱歉,凌先生,这天赋对我来说是一场灾难。”
“轩太太,能够把情感那么饱满深厚的曲子演绎得那么婉转动人,感人心腑,不光是单纯的技艺天赋,想必轩太太也是非常喜欢小提琴的人。”凌烨琮站起来挽留道,冷浅依无奈地叹息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座。
回到夙愿时,顾泽旭又打来了一通电话,冷浅依迅速地按下拒绝键,抱着那堆书钻进自己的小书房。
晚间,吴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夙愿的公寓,冷浅依摸着扁扁的肚子正纳闷着轩旻哲是不是准备要把她饿死时,家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轩旻哲家!”冷浅依不冷不热地说道。
“老婆,晚上八点到上次我们结婚时的酒店里来。”轩旻哲用着同样不冷不热的口吻说着,冷浅依刚想开口问为什么,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嘟嘟嘟……’的响声。
“搞什么鬼啊?”冷浅依放下家庭电话,一双一字长眉蹙得紧紧的。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七点正,还有一个小时,一屁股蹬坐到大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迷迷糊糊地看了起来。
窗外的法国梧桐又拍打着窗户,冷风吱吱地吹进温暖的室内。冷浅依身子抖了抖,迟疑了一会儿后,簌簌回到房间里换上外出的牛仔裤外加一件白毛衣,背上布包包就往外跑。
由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喜欢把西方的圣诞节当成是情人节一样来过,晚间的街道上满满都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相互依偎着。冷浅依放慢脚下的步子,从包包里拿出那副在西雅图买的手套。今年的天气又比去年冷了许多,他的手应该冻得更加严重吧!以前,每到冬天,她便会抓着两个人的手一起塞到衣袋里,名曰,一起暖着比较快热起来。
广场上,铺天盖地的人造雪花虚拟着一片白色的花海。顾泽旭裹着一件绿色的毛衣斜靠着一根浑圆的柱子,不断地看向人潮涌涌的街头。
“哥哥,为什么要用洗衣粉啊?”那时的冷浅依摸着那些粘腻的所谓雪花,习惯性地扁着嘴问他。
“因为我们这边是靠近热带的亚热带,不可能下雪的!”而那时的他总是捏着小丫头的鼻子,耐心地解释着。
“那为什么不运真雪过来洒呢?”冷浅依秉承着好奇宝宝的心态问着,弄得他一时蒙住了,急切而无奈的应道,“因为雪还没有运到就已经融掉了。”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雪,顾泽旭欣喜地看着人群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兴奋地小跑过去。冷浅依淡然地牵强笑着,从包包拿出那双手套递到他的面前,“哥哥的圣诞节礼物。”
“小依!”顾泽旭狂喜地接过手套,起身准备把冷浅依抱在怀中。浅依向后退了几步,淡漠道,“我能给哥哥的就只剩这一副手套了,往后的冬天哥哥要记得保暖,弹钢琴的手是不能冻伤的。”
顾泽旭忧伤地抓起她的小手塞进自己的衣袋中,低沉地说道,“我不要手套,我要小依像以前一样给我的手取暖。”
白色的世界里,两个痴心的人儿静静地对望着,久久不语。洗衣粉造出来的雪虽然可以让人无法遗忘它在空中飘絮时的美好,但可望不可触。冷浅依凄然地笑着,心情波荡地凝视着那双插在衣袋中的大手。沉默半晌,把手机中的一条信息打开来放置顾泽旭的面前,“秦婉怀孕了,孩子是哥哥的吧!”
顾泽旭惊愕地看着冷浅依,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哥哥是个负责任的人,不要让无辜的孩子没有了父母。”冷浅依漠然地说了一句,从顾泽旭的衣袋中抽出自己的手,心如刀绞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漫天的雪景。
在人生的岔口,走错一步,就意味了很难走回原地再走上正确的轨道,就像有些东西,一旦失之交臂,就永远错失。她深谙自己无法做到内心想彰显的自然大方的形象,怨,存在着,同时烙印在心中的那一块自卑,定格在时空中那一份缺憾,让她无法忽视一切,毫无畏惧地拥抱着自己如同夕阳般的爱情,绚丽地等待着降落。
繁华终归平淡,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要的不过是相濡以沫相扶相持。从孤儿院出来后,她就告诉自己,不管未来的路如何,她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那种孤寂无助,只能呆着暗黑的角落,冰冷的地板上等待着人们施舍的日子,自己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在茫然的大街上迷茫地游走了一圈后,冷浅依失神地蹬坐在夙愿的公寓下面,泪眼模糊地仰视着那稀疏的星斗。
深夜,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眼皮下,冷浅依嗤笑着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道,“轩旻哲,我忘记带门卡了。”
轩旻哲冷冽地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的秀发,问道,“今晚去哪里了?”
冷浅依贪婪地吸取着那双总是暖暖的大手传递过来的热气,温婉地说道,“轩旻哲的手怎么总是这么暖,连指尖也不会有冰凉的感觉。”
轩旻哲怔了怔,抽回自己的大手,冷漠地越过她蹲坐的身子,沉着脸,“我说过在步入教堂前你还有选择的权利,而现在,你的所有选择权都只能是我给你的。”
轩旻哲真的生气了,冷浅依带着这样的认知在冰冷的圣诞夜里睁着一双委屈的大眼睛望着天蓝色的天花板辗转了一整夜。
翌日晨曦,还是无法入睡的冷浅依顶着一双特大的熊猫眼迷迷糊糊地在客厅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