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也可以轻易爱上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就不会和顾泽旭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就连大洋也隔绝不开他们之间的感情。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春天近了又如何,暖了身子却暖不了心。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天的冷浅依呆愣地坐在轩旻哲为他们的婚姻准备好的公寓楼下,双手抱着酸疼的腿脚瑟缩着。几滴冰冷的雨点从黑漆漆的天幕无情地掉落下来,划过她凝脂般的脸颊。冷,这两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这遗忘已久的触觉。
自从哥哥离开后,她心底的冷意似乎也被带走了,在寒冷的冬天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暖。是绝望,还是可悲。即使一直都相信着哥哥的心,可是现实归现实,只要爸爸妈妈不同意,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结局。而哥哥太孝顺,太爱家了,可是这样的人却让她疼惜着,心痛着。家,是她一出生就被剥夺掉的权利,所以她宁愿一辈子静静地守着哥哥也不要失去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温暖,更不要哥哥为了她破坏了家的温暖。
痛着,也快乐着。
“你怎么在这里?”喝得有点微醺的轩旻哲开车一进入夙愿花园时,已经注意到她蹲坐在楼下吹着冷风。心里兴奋时也担心着她来这里的目的,或许是哥哥已经回来,不需要他的帮助吧!轩旻哲暗自心疼着不知名的东西。
冷浅依颤抖着身子,咧开苍白的小嘴,“你还愿意收留我吗?”
轩旻哲愣了一愣,心底的欢愉又一点点浮现上来,扭捏着僵硬的表情淡然道,“只要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互利,之前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谢谢你。”
夙愿,一处拥有意大利式建筑风格的高级住宅区。入住里面的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和政客。里面不仅有配备完整的各种娱乐场所,还附属着各式的商店,学校,医疗机构。如果不是为了上班工作的话,窝在里面几乎可以一辈子都不需要出来。对于这样高级的住宅区,虽然配备都很完整,但是对于没有车的冷浅依来说,要出一趟门还要走上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才可以抵抵达大门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不过,轩旻哲态度坚定,认为夙愿是御西国际名下的物业,安全设施比起任何其他的住宅区都要好,怎么说都不肯换到别处。
最后冷浅依只能抖抖肩,无可奈何地同意将这里当成以后的窝。不过对于轩旻哲的话,冷浅依还是无法完全苟同,毕竟御西国际是他家开的,再怎么糟也不能让外人看扁。当然,冷浅依也并不是真的很讨厌夙愿这种世界级的公寓住宅区,至少在自家那一栋公寓下面,中心区的花坛里面种满的姜花是她最迷恋的。尤其是在花开的季节,伴着淡淡的清风,置于楼顶的那套奢华的套房也能够隐隐闻到这些花的香味。
“我已经打了一通电话给你父母,你就从今天开始在这里住下吧!”轩旻哲体贴地安排道。
“谢谢你。不过,我想回家拿些衣物……”穿着白色浴袍的冷浅依缩着脖子站在大厅的中央,尴尬地对上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轩旻哲。心里带着满满的感激,可是想到以后孤男寡女真的要住在一起,心里还是没有个谱。毕竟,他们的夫妻关系只是名义上的。
“房间里有女式的衣物,都是全新的。不过要是你非要回家里拿的话,我也可以载你过去。”轩旻哲好心地提议道,墨绿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僵硬的身子。
“那……我还是穿新的……”冷浅依六神无主地念道。对于他的大方,她还是有点不自在,可是一回到家里,她又该如何面对哥哥,面对隐隐的暴风雨呢?一想起在御西大厅下,顾泽旭哀伤的面容,心便隐隐刺痛。
“我会看着你幸福的,冷浅依。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我的心很痛,痛到窒息……丫头……因为你不爱我了……”
哥哥,我爱你啊,真的很爱很爱,但是爱太累了……
深夜,冷浅依披着一张雪白的棉被趴在阳台上,两手按在腮颊,怅然若失地顾盼着黑漆漆的夜空。此刻,心里期盼着那抹圆月是一面镜子,即使是最模糊的一面也无所谓,只要能够知道哥哥的一点一滴,即便看到的只是你此时怨恨的目光,只要能够在此时让自己悄悄地怀念的面容,就好了。可是,冥冥中,太多的牵绊让我们都走得太远了,远到近乎只能化作夜空里的星才能寻觅到你,虽然这——我们已回到同一片土地。哥哥,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却也害怕……
“原来我们家的棉被比起那些高档的大衣还要受到你的青睐?”阳台的另一边,轩旻哲披着一件棉质睡袍,手里荡漾着一杯红艳艳的高跟酒杯,看不到表情的黑夜闪烁着一双墨绿色的眸子。
“……”冷浅依拢了拢被子,微垂着脑袋。小时候在孤儿院时,因为没有足够的物资,即使有也是已经失去保暖功能的旧衣服,所以只要是到了寒冷的冬季,大大小小的一班孩子都会把自己仅有的棉被裹在身上取暖。一直到后来住进了顾家,在冬天,只要是呆在家里的时间总会习惯性地把被子往身上裹。后来哥哥为了纠正这个恶习就用小锁把被子锁在床脚边,直接导致了他的棉被被‘荼毒’。如今,弹指一挥间,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了,恶习没有改,人没有改,心也没有改,境况却到了一个180°的改变。
有时候,回想起来,竟然渴望彼此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自己就如十五岁之前那样把哥哥当成实实在在的哥哥,不去考究‘童养媳’三个字的意思,不去碰触彼此间紧紧守护着的界限。那样,即使命运再怎么喜欢跟她开玩笑,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也就没有彼此的记忆,那一切就当作是虚无的,什么都不是。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人会在想起她是他的小小新娘,在她的生活中,也不会有人知道曾经他是她深爱的恋人。
可是他们之间没有梦可言,更不会有梦醒时分的期盼,即使依旧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各自的轨迹也不可能没有变,更不可能不被触及,不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