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坤淑房,秦雪漪劝退了紧跟在她身后的莫霜,沿着盛开着兰花的小道慢悠悠地走着,远处三三两两的几个禁卫军提着长剑脚步急促地小跑到秦雪漪的面前,躬了一下身后,三个人围到绿素和秦雪漪的四周,“皇后娘娘,皇上有令,请娘娘跟属下到御书房一趟!”
“如果本宫不肯呢?”秦雪漪倔强起来,拧紧了眉头冷冷地反驳。
带头的侍卫向身边的其他侍卫示意了一眼,一个人抓着挣扎的绿素,另外两个人一人一边向秦雪漪拔出长剑,“皇后娘娘,那得罪了!”
“连本宫你们都敢伤,不怕掉脑袋了?”秦雪漪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吼道,手紧紧地揪着衣角,横眉冷对,温婉的眼中满满都是怨怒,慕容廷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她出手了。
围着秦雪漪的侍卫面面相觑,拔出来的长剑剑尖只得搁置在地面上,不敢贸然上前,怕真的伤了秦雪漪,无法向帝皇交代,只能强势地将秦雪漪围困在花圃之内。
“放肆!”一声雄浑的吼声从侧面的花园传过来,秦雪漪抬头一看,符夋手把折扇,冷峻地赶过来,用手中的扇柄拨开绕着秦雪漪的刀剑,青筋暴怒,“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用剑对着皇后娘娘!”
“端王爷息怒,属下只是奉皇上之命请皇后娘娘到御书房一趟。”禁卫军胆战心惊地禀告道,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怒发冲冠的符夋。
符夋冷哼一声,将秦雪漪护在身后,拧紧了眉头喝道,“有你们这么‘请’人吗?滚,通通给本王滚开!”
禁卫军相对一眼,进退为难地立在远处,额上冷汗直流,偷偷地瞧着面无波澜的秦雪漪。
秦雪漪越过符夋的身子,上前一步,“你们先回去复命,本宫一会儿就到御书房。”
“是,皇后娘娘。”禁卫军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难得秦雪漪肯合作,就算不是由他们带过去的夜好过和端王爷扯了面子,那可是皇上最重视的弟弟,要是惹恼了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禁卫军走后,符夋转身气得牙痒痒的,绷着一张涨得鼓鼓的脸,紧盯着若无其事的秦雪漪,“大嫂,要不告诉大哥,只要你的一句话,大哥一定会放了上官镕恺还有大嫂的!”
“你早就知道上官镕恺?”秦雪漪勃然大怒,直指着一脸无辜的符夋,心口五味陈杂,这十年里大哥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那些在伏羲山庄的日子,竟不知百般疼惜呵护自己的二哥遭受了自己丈夫的折磨了,让她如何再去面对二哥。
符夋为难地垂了脑袋,纠结着压低了声音,“大嫂,大哥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囚禁上官镕恺的。”
“迫不得已?符夋,二哥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秦雪漪肃然地吼道,今日若不问出个所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符夋叹息着瞧了瞧她,又蹙眉睨了立在一旁的绿素,绿素知趣地挪动了身子,站到远处的栏柱下,符夋才惆怅地娓娓道来,“其实上官镕恺知道的秘密就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一副墨画,只是那墨画早就被你的父亲毁掉了,而上官镕恺是除了母亲和上官鋆之外唯一看过墨画的人,恰巧上官镕恺又是过目不忘的人,所以才会遭到皇室和武林里面的人的追杀!”
“那墨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秦雪漪依然不解,单单一副平淡无奇的水墨画怎么会引起朝廷和武林的关注,起初她还以为是先帝遗留下来的秘密诏书,慕容廷才会不惜任何代价夺取。
符夋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屏息道,“据说通过那墨画能够找到一本预知未来的书,详细地记载着各代皇朝的秘密。”
“预知未来?”秦雪漪听得稀里糊涂,小时候也曾从母亲的嘴里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最可怕的是只要是经过母亲说出来的事必然会发生,尤其是大事,所以小时候为了避开蜀兰国人的追逐才会躲到雪山上隐没。
“所以十年前在上官府的那一夜,大哥才会出此下策将上官镕恺骗到伏羲山庄,让他画出那副水墨画后将其囚禁起来。”符夋无奈地解释着,炯炯地端详着秦雪漪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劝解道,“大嫂,大哥也是无计可施,而且大哥若是知道大嫂你还活着,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听大嫂的话。”
秦雪漪轻轻地哼了哼,慕容廷的感情她不知道,但是大好的江山他舍得放弃吗?慕容廷,她该恨他还是怜悯他呢?秦雪漪仰头对着长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涌上心头的泪水原原本本地逆淌回去。
“符夋,大嫂求你一件事。”良久,秦雪漪凝重地看着符夋,严肃地请求。
“大嫂,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千百件事符夋也一定赴汤蹈火。”符夋拱手大义鼎然地拍着胸脯,背脊挺得直直。
秦雪漪无语地晃了晃脑袋,“大嫂要你立即退了上官映夕的婚事,娶上官羽夕。”
符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忽而又闪过一抹忧伤,“大嫂,不是符夋不想娶羽夕,只是羽夕根本不想嫁给我,甚至是厌恶。”
“符夋,羽夕心中不是没有你,这些年要不是你一直在她身边暗中的陪伴着她,说不准她早就寻了死路。只是对于顾竹晟,除了喜欢,还有更多的是愧疚,毕竟顾竹晟是因为上官镕谟而死的。那丫头就是喜欢躲在自己的小壳里,若是你不拉她出来,怕是这一辈子她都是那个样子。”秦雪漪淡笑着细诉着,上官羽夕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一出了什么事就会像只小乌龟一样紧紧地将自己收藏起来,要不是每一次上官镕恺和她死命地揪着她,准会将她自己闷死在葫芦里。
“真是这样?”符夋死寂的心又燃起一丝的期望,管她什么上官映夕和江山,只要能和羽夕在一起,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只不过那个丫头那么倔强他要怎么做才能像秦雪漪说道的拉她出来,难不成用强的?
秦雪漪看着符夋捣鼓的脸,浓眉紧紧地纠结在一块儿,好笑地低哼了一声,“你最好是先让皇上为你摆平了上官映夕,然后尽快为你和羽夕赐婚,上了花轿她不认也不行!”
符夋陡然眼前一亮,想不到那个温婉的上官槿夕居然会教他这样来虏获自己的妹妹,心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拱手连声道谢。
秦雪漪笑了笑,看着晌午的太阳已经耀眼地挂在头顶上,推辞了符夋的相伴,领着绿素来到慕容廷的御书房。刚一踏进正阳殿的殿门,新封的贤妃祝苑珥狼狈地被一侍卫轰出了御书房,羹汤洒满地面,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侵蚀地惨不忍睹。
“绿素,快去将贤妃娘娘扶起来!”秦雪漪淡然地吩咐道。
贤妃厌恶地推开绿素,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顾不得自己身份的低微,狠狠地刮了秦雪漪一眼,衣衫褴褛地冲出正阳殿。
“娘娘,贤妃这样惹人讨厌,干嘛还要绿素去扶着贤妃!”绿素拍了拍沾了些灰尘的衣裳,嘟起嘴不悦地喃喃。
“绿素,贤妃也不过是一个后宫女子。”秦雪漪意味深长地念了一句,整了整衣裳,雍容华贵地踏入御书房。房内,慕容廷端坐在案几边,低着头疾笔奋书,身旁的高公公提心吊胆地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慕容廷还在因为刚才贤妃自以为是送羹汤的事,怒火未消。
“臣妾参见皇上。”秦雪漪端庄地唤道。
慕容廷抬起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皇后,朕今日找你来是想告之你一声,为了让甄儿能够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课业上,朕决定让太傅带着甄儿到西郊的别院住上一些时日。”
秦雪漪拽紧了手绢,慕容廷这一做不就是要牵制着甄儿,“皇上,甄儿年纪还小,跟着太傅到西郊别院,臣妾觉得不妥,不如让臣妾陪着甄儿一块儿去吧!”
慕容廷微眯着眸子,缓缓地走到秦雪漪的身后,贴着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说道,“皇后可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怎么可以离开皇宫,离开朕的身边,那不是存心要让天下的百姓看朕的笑话!而后……”顿了顿,慕容廷声音略带暧昧,“这后宫的嫔妃对朕可是虎视眈眈,你就不怕你的后位还有甄儿的太子之位被取代了?”
秦雪漪咬了咬牙,压抑中心中的怒火,退了两步,“臣妾知道,臣妾先替甄儿谢过皇上的厚爱!”
“皇后知道就好。”慕容廷轻抿了嘴角,扫了高公公一眼,“今晚朕就到凤藻宫用晚膳。”
“是,皇上!”高公公诺诺地点头,秦雪漪绷紧了脸颊,思绪烦乱,符夋的话不断在脑海里转来转去,苦涩和怨怒不知疲倦地相互争吵着。慕容廷,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她的身份,他真的会因为她是上官槿夕而放过她吗?当初他那么恨她的不忠贞,会因为一次的死去而怜惜她吗?
秦雪漪愁眉不展地望着御书房的窗外,不知何时这儿竟然也植了木槿花,娇艳妩媚,一点儿也不输于凤藻宫的那片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