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木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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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御花园,正阳宫的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地冲到宴席中央,结结巴巴地跪倒在地面上,“皇上,皇后娘娘吐血了。”

“你说什么?”慕容廷骇然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暴怒地推开挡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心慌意乱地冲出宴席。

“小文子,你说皇后娘娘吐血是什么意思?”木雨昔隐忍着担忧冷沉地问道。

小文子战战兢兢地瞧了木雨昔一眼,头死死地磕在地面上,“回太后娘娘,刚儿个回到正阳宫的门口,皇后娘娘忽然心绞痛发作,吐了一口黑血后昏迷不醒,奴才怕皇后娘娘……所以……”

木雨昔紧紧地握了太妃椅的把手,对着低声私语的满朝文武喝了一声,由莫霜搀扶着走下高台。

“母后?”抱着婴儿的符霓担忧地上前一步,身边的文霖翰早已面如白纸,咬着牙根惶惶不安地牵挂着病危的上官槿夕。

“文相爷,带霓儿和朔儿回丞相府。”木雨昔不容抗拒地命令道。

文霖翰苦涩地拧起眉头,缄默不语地才矗立在木雨昔的身前。

“文相爷?”木雨昔略带愠怒地哼了一声。

符霓伸手扯了文霖翰的袖子,朝着木雨昔鞠了一躬,一手抱着还在襁褓中的朔儿转身离开宴席。

“太后?”莫霜不解地唤道。

木雨昔疲倦地挤了眉心,递了莫霜一个眼神,“走吧,到正阳宫看看那丫头。”

正阳宫,光线微弱的寝室,烛光随着冬夜的冷风左右摇曳,烛泪清冷地垂落在烛台上,挥散掉仅剩的暖流。

年老的黄太医一边把着脉搏一边无奈地摇头,惋惜地凝望着紧闭着双眸的上官槿夕。自古红颜多薄命,上官槿夕终究也是逃不过这样的定数。

“皇上圣安。”一片死寂的寝室忽而响起宫女太监惊颤的声音。

慕容廷一身狼狈地踢开跪倒在地面上的奴才,惶恐不安地飞扑到明黄的睡塌前。

苍白如纸的脸蛋,消瘦得只看得到颧骨,眼眸紧闭,呼吸轻得恍如失去了任何生息一样。

“槿儿,槿儿,朕不怪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慕容廷痛心疾首地扑在睡塌上,伸手紧紧地将床上的人拥进怀中,眼泪不自禁地流淌在脸颊上。

“皇上保重龙体。”黄太医不忍地劝慰。

慕容廷忽而一摆手,放下上官槿夕,转身揪起黄太医的衣襟,暴怒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吐血昏迷不醒?”

黄太医老态龙钟,禁不起慕容廷这一拉扯,脸色苍白地大咳了几声,诺诺道,“娘娘中毒太深,臣无能。”

“无能?”慕容廷像是被人一锤打在头顶上,怔怔地恍不过神来,“你给朕说清楚,娘娘怎么会中毒?朕要你们这班太医来干什么?”

正在外头的几个资质较轻的太医惶惶不安地跪倒在地面上,喃喃着求饶。

黄太医缓和了气息,同情地扫过愣在一旁的帝皇,黯然道,“皇上,娘娘中毒已有多年了,若不是有鬼医给的药丸,娘娘也不能熬到今日。皇上,你就看在娘娘时日不多的份上,不要再和娘娘怄气了。臣看得出来娘娘是很爱皇上的,或许娘娘是有苦衷的。”

怄气?慕容廷冷笑着倚着床栏,她还能有多少日子给他怄气了,只要她能够醒过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背叛他都无所谓了。

“黄太医,皇后到底中了什么毒?”慕容廷抽痛地问道,中了多年,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他怎么配当她的丈夫,配爱她。

黄太医皱了皱眉头,依着上官槿夕曾告诉她的回忆禀明,“据臣所了解,皇后娘娘说她身上的毒是在掉下山崖的时候被一种毒草所伤,进而毁掉了容貌,虽保住了姓名,但是五脏六腑比普通的人衰退得更快,而且这毒会随着日子而增强毒性,只怕现在已经侵染了整个心脏,连鬼医也束手无策。”

听完黄太医的话,慕容廷震得哑口无言,酸涩地盯凝着人就昏迷的槿夕,欲言又止地扯动着嘴角。

自上官槿夕昏迷之后,慕容廷已经多日不再早朝,每日都把自己锁在正阳宫的寝室,缄默不语地陪伴着她。

满朝的文武百官不满与慕容廷荒废朝政的态度,几度上奏要废了秦雪漪的后位,事后都由木雨昔出面压下百官的怒火。

“廷儿,现在大臣们对槿夕这个皇后多有不满,你若是继续这样,不是害了槿夕吗?”正阳宫内,木雨昔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慕容廷冷哼了几声,气恼地转过身,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毫无血色的人儿。

木雨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瞧了昏迷的上官槿夕一眼,最后还是挫败地离开宫殿。

“槿儿,你怎么这么贪睡,为夫等得都心碎了。”慕容廷轻轻地抓起上官槿夕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婆娑着轻抚她的脸蛋。

从外头走进来的安鉴恭敬地跪安,凝神踱步到慕容廷的身侧,肃然道,“皇上,秦书淮聚集了一批军队正向都城赶来。”

“秦书淮这个老狐狸终于要现身了?”慕容廷森冷地扬起嘴角,微眯起眸子招了安鉴,沉声道,“传朕旨意,不许拦着睿亲王进都城。”

“皇上?”安鉴错愕地睁大了眸子。

慕容廷鬼魅地挑了眉头,“朕要他进的来出不去。”

“是,皇上。”了然慕容廷心中所想,安鉴放下地退离正阳宫的寝室。

慕容廷敛掉眼中的冷冽,纵身躺在睡塌上,拥着上官槿夕,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上,低低呢喃,“槿儿,你一定要醒过来,看着朕如何将那班乱臣贼子送到阎王那儿,”顿了顿,凄然地扬了一抹邪魅的笑容,“还有上官镕谟,朕知道你一定恨他入骨,朕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朕就为你和怜怜报仇好不好?”

寂静的寝室,弥漫着落寞地绝望,唯有帝皇低沉地声音在轻轻地呢喃。

明帝二年腊月,秦书淮起兵逼近都城,慕容廷对此置之不理,打开城门让秦书淮肆无忌惮地冲入都城。慕容国上下一片恐慌,文官百官甚至蠢蠢欲动,心下对慕容廷为了美人抛弃江山的作风不禁鄙夷起来。

都城的百姓为了保住卿卿性命,早已在城门打开之时逃出邻近的城镇,躲避即将而来的宫变。

“廷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为了上官槿夕,你连百姓的安危都不顾吗?”正阳宫内,木雨昔怒气冲天地咆哮道。

慕容廷悠闲地把玩着上官槿夕的秀发,嘘了一声,斜眼瞧了脸红耳赤的木雨昔,“母后请放心,秦书淮狼子野心,就算今日不造反,来日也一定会伺机篡夺皇位,朕不过是先让他尝尝高高在上,一统天下的滋味儿。”

“廷儿,你?”木雨昔微眯了眸子,细细地打量起慕容廷诡异的笑容。

慕容廷吱嘴,继续念道,“秦书淮不过是秦漓天的一颗棋子,母后以为他能得意多久?”停顿了一会儿,慕容廷咬紧牙根,眸色蓦然冷狠起来,森冷幽深,“秦漓天,朕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死掉的。”

“秦漓天不是秦书淮的侄儿吗?”木雨昔一时不解,年轻时见着那个机灵的小男孩一派天真,一说到他,慕容廷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慕容廷沉了沉脸色,紧紧地抓着上官槿夕的手,回想起这几日来暗卫传来的消息,更加肯定槿夕背叛自己一定是和秦漓天有关,而且甄儿似乎已经不在雪山,昔日陪在槿夕身边的丫鬟绿素也早已离开人世。

“母后,朕自有分寸。这些日子,廷儿希望母后帮一帮槿儿,好让朕不用分心会担心有心之徒会加害槿儿。”

木雨昔想了想,谨慎地点头,“母后明白,但母后也希望廷儿能够想开点,黄太医已经说了,就算槿夕能够醒过来,时日也不多。身为帝皇要既然拿得起就要懂得放下。”

慕容廷不语,只是握着上官槿夕的手又重了几分,就算是阎王,他也不会将她让开的。

腊月初五,秦书淮带兵将皇宫围困在他的兵力之下,一直按兵不动的上官镕谟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到正阳宫。

慕容廷踱步走出寝室,冷笑着弯起嘴角,“上官将军终于来见朕了?”

上官镕谟警惕地蹙起眉头,不解地念道,“皇上,睿亲王大兵围困皇宫,若是再不出兵,皇宫定然失守。”

“是吗?朕倒不这样认为。”慕容廷扯动嘴角,悠然地坐到龙椅上,冷某扫过四周,顿时四面八方飞出一群黑衣人。

为首的暗卫恭敬从容地单膝跪在大殿中央,冷冷地禀报,“回皇上,睿亲王在都城外的军队已经全军覆灭,都城里仅有五万士兵。”

上官镕谟愕然地抬头对上慕容廷戏谑的眼神,诺诺地扯动唇瓣,“皇上睿亲王的守在城外的大军至少也有二十万,怎么一夜之间就覆灭了?”

慕容廷不语,摆手让暗卫退下,转身对着惊愕中的上官镕谟道,“上官将军,朕现在命你以叛乱之名将秦书淮立地处死,不得有误。”

“是,皇上。”上官镕谟百思不得其解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慕容廷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一会儿纵容秦书淮,一会儿又要将人逼死,难道是党皇上当得太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