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邪门女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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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连翘与玄狐下山的时候,远远路过苏合的坟墓,连翘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眸光中有愧疚,有惋惜,亦有坚定的信念。

她虽不是真正的连翘,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与连翘这个身份融合在一起,自她初次上聚宝山后,她就是她,苏合就是因她而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这样的责任,她愿意担当,也必须担当。

当她莫名拥有与连家子孙相同的命运之后,她无疑就是连家的一份子,虽然她至今仍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那个躲在背后的不明人士,也就是连莲所谓的主人一天没有出现,一天没有得到惩罚,连翘便感觉对不住苏合,也没有脸面去坟上看他。

苏合,那个清秀柔弱的白皙少年,连翘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人对人的深刻记忆与重情缅怀,很多时候,是不以相处日子的长短来衡量的。

苏合,我连翘,将你当成我灿烂人生路上第一个倾心的朋友,心里的某个角落,永远放着你,不会改变。

一下聚宝山,连翘便将装着药引的包袱交给玄狐道:“大师兄,我怕药引又被人抢走,你帮我拿好不好?”

“好。”玄狐接过包袱背着,双目清远有神,似对不可预知的危险根本不放在眼里。

连翘对玄狐向来信任有加,回家的这一路终算是顺风,没有遭遇任何险阻。

只是——

当连翘回到连翘,兴奋地打开包袱,对着那些药引时,一个更大的打击无声地重重捶打了她一下。

她忘记了,连莲已经死了,除了那封信,什么也没有留下。

也就是说,怎么处理这些药引,怎么如法炮制一锅可以让爷爷苏醒的药液,对连翘而言,一窍不通,且一概不知。

连翘冲进连莲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一张纸,譬如上面写着怎么做作一锅救醒爷爷的药液……

救醒爷爷的方法,恐怕早就深深刻在了连莲的脑海中,根本无须写下。

这样的疏漏,或许并不是连莲故意为之,而是在连莲自杀那天,她与连翘都因为激动过度而疏忽了。

“爷爷,你能不能醒一醒?就一会儿?”

“爷爷,是我不好,你别生气,醒来告诉我好不好?”

“爷爷……”

连翘进入密室,趴在连常山沉睡的药床上,无论怎么叫唤问询,爷爷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这是天意?

连翘明白,连莲已死,并且入土,不可能死而复生,现在,就算她的灵魂离开,让那个原来的连翘回来,恐怕真正的连翘也不知道药液的配方……

若是没有去过巫家,今日的连翘一定会觉得走到了一条死路上,好在,还有巫家的两个长老,特别是大长老。

毋庸置疑,他们是巫连两家未来的希望。

连翘虽只与大长老见过一面,但他那满头的银丝,慈祥的面目,以及深明大义的谈吐,让连翘坚定地相信,终有一天,他可以让巫连两家的子孙,免受诅咒的危害。

这头,连翘与玄狐商议,准备去巫家一趟,而另一头,巫家刚好派人说奉大长老之命,来请连翘去府上一趟。

这次巫家派来的人,不是巫岱逸,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丁。

连翘与玄狐即刻动身,路上顺便问起巫岱逸的情况,巫家家丁说,巫岱逸已经随巫鸣去了西风国。

连翘欣然,莫非巫岱逸是去西风国当太子或者皇子去了?

想到巫岱逸对她毫不掩饰的情感,连翘真心祝福他可以在西风国找到情投意合的另一半。

马车在巫家大门口停下,连翘与玄狐一下马车,就看见大门口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连翘吓了一跳,巫家家丁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只是停在原地发愣。

该不会是大长老被二长老说服,然后决定采用二长老的方法,重新让她嫁给巫鸣吧?

她才不要呢!

“连姑娘,请进。”巫家家丁恭敬地又请了连翘一次。

“连翘,你怎么了?”玄狐轻轻推了推呆若木鸡的连翘。

连翘这才反应过来,警觉地问家丁道:“巫家府上有何喜事要办?”

“这……”家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巫家两个资格最老的长老便从里面亲自迎了出来。

“连翘,傻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进来!”大长老朝连翘和颜悦色地招手。

“丫头,还在生我的气不愿进来么?”二长老微微瘪着嘴,模样可爱。

连翘仍旧不动,朝着玄狐靠近一些,抓紧他的衣袖,对着这两个长老,指着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道:“你们先告诉我谁要成亲,我再考虑要不要进去。”

“哈哈,”二长老大笑道,“丫头,往事不会重演,我保证。”

大长老跟着点头道:“是呀,连翘,我俩早就答应巫鸣,再也不给他安排亲事了。”

“真的?”连翘将信将疑地探了探头。

大长老笑道:“当真,连翘,你们先进来,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再谈,这一次,无论解除巫连两家诅咒的办法是什么,只要你不同意,我们是绝对不会强迫你的。”

连翘与玄狐对视一眼,玄狐安慰的眼神让连翘心安,便跟着两个长老终是踏进了巫家。

巫家客厅,坐着连翘与巫家两个长老,玄狐坐在客厅外的院子里喝茶,目光不时瞥向客厅里坐着的连翘。

片刻之后,连翘拍案而起道:“什么?你们又要我嫁人?”

这两个狡诈的老头,居然门里门外两个样!

连翘气鼓鼓地站了起来,拔腿就要出门去找玄狐,和他一起赶快离开。

原来她的猜测没错,大长老果然和二长老站在一条阵线上,要她以嫁人的方式拯救巫连两家。

“连翘,快坐下,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大长老连忙站了起来,推连翘坐下,心平气和地欲解释。

“大长老,你太让我失望了,方才进门前,你不是说再也不会给巫鸣安排亲事了,怎么一进来就又反悔了?”

二长老抚着胡子,白了连翘一眼,道:“你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急?我们是想让你嫁人,可又没有要你嫁给巫鸣,而且,也没有说解除巫连两家的诅咒要靠你和巫家后人孕育的孩子所制成的胎酒——”

大长老见二长老指责连翘,连忙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连翘生气与误会也是常事,这还不是你当初干的好事,让她心里有了恐惧的阴影,一提成亲就以为要取她腹中的胎儿制酒。”

二长老被大长老这么一说,心虚地移开了头。

连翘见这个两个长老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并不是在耍弄她,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长老,既然巫鸣不娶亲,又不采用制胎酒的法子,还让我嫁人做什么,又要嫁谁?”

大长老见连翘的情绪好转,这才坐下,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连翘道:“这是我写的内功心法,共有两本,一本已经送去了西风国,这本给你。”

“内功心法?”连翘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里面不但有人体图解,还有详细的心法口诀。

“这两本内功心法一本由巫家人修炼,一本由连家人修炼,炼成之后,合双方之指气,击于巫连两家人的丹田之上,被击之人所受的诅咒便可除去。”

连翘认真听着,尔后凝眉道:“既然如此,让我和巫家后人练成即可,何必成亲?我还是不懂。”

大长老道:“连翘,你想的不错,修炼这两本内功心法的前提要求便是修炼者必须是巫连两家的年轻异性,这样一来,只要你和巫鸣一起修炼成功之后便可,不过——”

大长老忽然有了为难之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连翘急着追问。

二长老接过话头道:“这是巫鸣的意思,他没有回巫家,只是派人送信回家,说必须让你嫁给西风国的皇子,他方愿意和你一起修炼……”

大长老叹息一声道:“唉,巫鸣这孩子自当上西风国的皇帝之后,就变得任性了,居然忘记了自己是巫家人,将巫家世代所负的责任与痛苦把玩于鼓掌之间,自家人威胁自家人,真让外人笑掉大牙。”

闻言,二长老愧疚道:“是我的错呀,若不是当初逼迫他与丫头成亲,他也不会一气之下与巫家远了距离,他这是心里有气,还没有消气呀。”

二长老转对连翘道:“巫鸣虽然摆了他做皇帝的架子,但却没有一口推掉这份责任,这是万幸,连翘,我知道,岱逸那孩子对你情根深种,你嫁给他,也是天大的好事,总比嫁给巫鸣好,是不是?”

天大的好事?

连翘冷笑,在她眼里,天大的嫁人好事,不是嫁给巫岱逸,而是嫁给夜末。

她若是为了巫连两家的诅咒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夜末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论她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一个不爱之人。

“连翘……”

“丫头……”

大长老与二长老,一个露出殷切的目光,一个露出恳求的神情,巴巴地看着她,既想她点头答应,却也没有像上次那般强迫的意思。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们出去一下好吗?”连翘坐在椅子上抱着头,将头耷拉在膝盖上,眼神茫然无措。

两个长老对视一眼,体谅地走到门外,在玄狐坐着的石桌边坐下。

连翘闭上眼睛,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痛苦中。

上一回,二长老强迫她嫁给巫鸣,她一点儿也不伤心,一点儿也不痛苦,因为她一心想着怎么说服巫鸣不要和她洞房。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没有喜欢的男人,自然不会生出万一舍弃所爱的难过与痛苦。

不知何时,夜末已经成了她心里不可取代的男人,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巫家两个长老告诉她,说她必须嫁给西风国的皇子,巫鸣才会答应和她修炼内功心法,和她一起解除巫连两家的诅咒,连翘不知道,让她处于如此被动的场面,到底是他们巫家内部的一场阴谋,还是确实如此?

在连翘看来,无论她嫁与不嫁,损失最大的是连家,而不是巫家。

连翘虽不知巫家所受的诅咒到底是什么,但他们所受到的伤害肯定要比连家人轻浅得多,单看他们巫家子孙的寿命便可知道。

而且,巫家人所受的诅咒若是大到威胁生命,巫鸣也不会出言威胁自己家人。

既然巫鸣能冒着不解除诅咒的危险,那么是否可以说明那诅咒相较于连家人,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当年巫舞和连辉互相诅咒,巫舞诅咒在前,一定怨恨最深,所以诅咒也会愈重,而连辉对巫家的诅咒,最多出于对巫舞诅咒连家的报复,能严重到哪里去?

她若是不嫁,爷爷永远醒不来,或者在某个时刻突然死去。

她若是不嫁,两年时间一到,她再也没有可以控制内火的药液浸泡,等于要再一次用内火轰死自己,到那个时候,恐怕再爱生命的她,也没有勇气在知情的情况下,坦然面对死亡。

她若是不嫁,等哥哥十八岁那年,会不会和满十六的她一样,莫名其妙地用内火轰死自己?

这样的疑问,她问询了自己很多遍,心里的答案都是肯定多于否定。

而她有意没有将这件恐怖的事情告诉哥哥,为的便是让哥哥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

一想到哥哥,连翘突然变得勇敢许多,也清醒许多,事到如今,她该考虑的不该是她个人的幸福快乐,而该首先顾虑哥哥。

哥哥是为了她才冒险来到了这里,现在他已经离开了王府,离开了初见城,去施展他在异世的抱负,她为什么就不能为哥哥牺牲一次?

况且,在豁然开朗的同时,连翘便不觉得自己嫁给巫岱逸是一种牺牲。

她不要哥哥十八岁那年有被内火轰死的可能,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哥哥是她跨越两个时空都想拥有的亲人,夜末是她跨越两个时空唯一爱过的男子。

这两个男子,一个代表温暖的亲情,一个代表唯美的爱情,似乎她的嫁与不嫁,就是在亲情与爱情中作出选择。

不,她既不要舍弃亲情,更不要舍弃爱情!

她只想更好守护两者,鱼与熊掌兼得,贪心一回!

若是哥哥失去生命,她还谈何亲情?

若是为了爱情失去哥哥,又谈何幸福的爱情?

活着,才有希望!

她是一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她答应嫁给巫岱逸又如何?她会坚守自己的身心,名义上暂时成为巫岱逸的妻,而身心上永远属于她爱的男子。

她相信巫岱逸的为人,而她也相信自己有办法,既可以与巫岱逸保持清白的关系,又可以让巫鸣答应和她一起修炼内功心法。

等到巫连两家诅咒解除之后,她会请巫岱逸给她一封休书,若是他不肯给,她就给他一封。

反正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没有建立在公平、自愿的基础上,她又有何过错?

她唯一的过错,就是让巫岱逸喜欢上她,让他有了关于幸福的幻想,却又必将遭遇破灭。

待她恢复自由身之后,夜末会不会嫌弃她嫁过人的身份,是否还继续爱着她,那是夜末的事,那是夜末的选择。

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守护哥哥,并且为夜末守护好自己清白的身体。

夜末,等我。

夜末,你会等我吗?

让我知道,爱你是值得的,好吗?

连翘脸上漾起如释重负的微笑,走到院子里,对两个长老道:“大长老,二长老,嫁人的事,我答应了,越快越好,你们快去准备吧。”

不论嫁人之事,是巫家的阴谋,还是巫家的内讧,连翘答应嫁人,对他们而言都是两全其美的事。

而连翘已经清楚地知道,她要的是解除诅咒,让她在乎的人好好活着,包括她自己,仅此而已。

两个长老见连翘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快,惊喜过望地连连点头,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玄狐云淡风轻的脸在连翘说要嫁人的时候,就已经冰冻了起来。

眼见四下无人,玄狐一把拽住连翘道:“连翘,你要嫁人?你要嫁谁?为什么?”

连翘看着激动万分的玄狐,心里淌过阵阵内疚,她还记得当时安慰玄狐的话,说真正的连翘有一天会回来,再回到这个躯体之中……

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感觉得到,真连翘再也不会回来,而假连翘将一直在此生活下去,直到死亡的那天。

愧疚地直视玄狐,连翘道:“大师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真正的连翘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起。”

半饷,玄狐才盯着连翘道:“连翘,你还想骗我多久?”

“骗你?”连翘不解,玄狐是她第一个道出真实身份的人,她哪里骗了他?

玄狐紧握连翘的双肩,振振道:“连翘,我只爱你,亦坚信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你,不论以什么方式,我都要重新得到你,不论身与心,你的任何欺骗,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这是玄狐真诚的表白,毫无虚情假意。

“大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真的不是——”连翘当然也听出玄狐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当初连翘说她不是真连翘,是在骗他。

玄狐阻止连翘继续说下去道:“连翘,那日在山洞,你说你不是真正的连翘,当时我的确相信了,但事后我认真想想,觉得灵魂交换的事不是没有,但断不可能发生在你我的身上,你是连翘,我不会认错。”

“你的性子与从前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你不想嫁给我对不对?我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在那三年中没有当面见过你一次,以致于你对我的情一天一天转淡,直至消失。”

“大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连翘越听越急,玄狐怎么会走进自己想象的死胡同中?

“是你失忆也好,是你不喜欢我了也罢,连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记不起以前也好,不想记起也罢,只要你的最终归宿是我玄狐。”

连翘彻底懵了,看着一本正经的玄狐,连翘知道他是清醒的,而且他是认真的。

只是,他陷入他自己编织的一意孤行之中,现在,不论她怎么解释,恐怕都毫无用处,毫无意义。

连翘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玄狐道:“大师兄,请你相信,至始至终我都不想骗你,我不是一个不敢承担的人,就算是变了心,也绝对不会不敢承认,更不会编造那种离奇的故事。”

“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辩解你也不会理会,没关系,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我是谁,现在的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至死不渝的男子,那就是你的二师弟夜末。”

“我爱着的男子只有夜末,真心想嫁的人也只有夜末,可现在,基于某些家族原因,我自愿嫁给巫岱逸,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这是我无悔的选择,大师兄,谢谢你送我到这里,请你离开吧。”

说完这些话,连翘倔强地看着玄狐,眸子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疏离。

玄狐凝视她片刻,道:“连翘,我不会放弃。”

尔后,玄狐痛苦地转身。

看着玄狐毅然离去的背影,连翘喊道:“大师兄!”

喊出的时刻,因为心里想着某个男人,连翘眼眶中泪花闪烁。

玄狐的脚步被她的叫声定住,却没有回头。

连翘大声道:“大师兄,若是你找到了夜末,请你转告他,我爱他,很爱很爱,若是他相信我,不嫌弃我嫁过,那么就在邪门山庄等我回去。”

话落,连翘眼眶中的泪纷然落下。

这话,很真很真,很纯很纯,既是说给玄狐听,让他死了对她的心意,同时亦希望可以传到夜末耳中,让他耐心等她回归。

翌日,连翘在小紫的陪伴下,坐上了一顶豪华的轿子,却并不是花轿。

南星国与西风国路途遥远,连翘若是穿上嫁衣,这一路上不但不安全,而且也会很不方便。

到达西风国后,连翘被接进了西风国都城的一座华丽府邸,第二天便正式上了花轿,进了西风国皇宫。

连翘被蒙着盖头带上带下,经过繁复的成亲礼仪,终于被送入洞房。

小紫出声道:“大家都随我出去。”

只听宫女等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门扉被门外的小紫轻轻合上。

洞房内寂静无声,连翘坐在床沿,站了起来,正准备掀开盖头,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并且脚步声的主人推门而入。

连翘连忙将伸到半空的手垂下,直直地站在原地。

门再次合上,显然,方才进来的人已经站在了新房里。

连翘虽然看不见来人的样子,但却可以透过盖头看到来人的双脚,判定来人是个男子。

不知怎地,看着男人的脚离自己一步一步迈近,连翘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不少,有种莫名的紧张。

她不由捏紧了拳头,暗骂自己道,不过是巫岱逸来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巫岱逸又不是凶神恶煞,虽然已经几月未见,连翘相信,他温文尔雅的态度不会改变,断不会对她做出什么霸蛮的举止。

“巫岱逸,是你吗?”连翘小声问了一句,这男人干吗不说话?又不是不认识她。

男人执着地靠近她,但就是不吭声,炽热的气息愈来愈近。

连翘的心不可控制地纷乱如麻,壮胆似的轻喝一声道:“巫岱逸,你给我站住!”

话落,男人果然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定在原地,只是离她的距离只剩下短短的一步之遥。

连翘早就想好了,绝对不给巫岱逸掀开盖头的机会,她的盖头除了她自己,只有她真正想嫁的男人才有资格揭。

因为连翘认为,新婚之夜,被心爱之人揭开盖头是一件很是美好的事,一定很浪漫,也很幸福。

从南星国赶往西风国的一路上,连翘闲着没事,憧憬最多的便是和夜末的幸福未来。

特别是洞房花烛夜,当夜末掀开她的红盖头,与她四目凝视,情意绵绵的时候……

一张红盖头,盖着的是从前的她,是单身的她,掀开之后,就是崭新的她,是拥有伴侣的她。

从此,她与夜末相依相伴,再无孤单,再无彷徨,有的只是幸福快乐。

“不许揭我的红盖头!”连翘一边嘀咕着,一边抬起一只手,果断地试图抓住红盖头的一角,然后奋力一扯。

可是,她的这只执拗的小手还没有碰到红盖头,就被男人紧紧抓住手腕,迫使她的手使不上力气。

而她立刻抬起的另一只手,也在男人的掌控之中,连抬起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巫岱逸,你放开我!你敢揭开我的红盖头,我就恨你一辈子!”

这个时候,连翘一心想保留好红盖头的第一次,不管说什么狠话,都想阻止巫岱逸掀开。

男人似被她这句狠话威慑住,果然没有揭开她的红盖头,只是抓住她的双手没有放开。

连翘正想叫他放开她,男人突地两只手都松开,却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房间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只听轰一声像是暗门打开的声音,连翘感觉被男人带进了另一个空间。

连翘顶着红盖头,盖头下的光线本就比较暗淡,此刻,男人带着她进入了一个似乎没有烛光的空间,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巫岱逸,你要带我去哪里?放下我!”连翘回想到嫁给巫鸣那次,二长老辗转带着她与巫鸣进入密室的情景。

这巫岱逸虽然和巫家没有血缘关系,但行事习惯却与巫家二长老无异。

看来巫岱逸是怕被人打扰,而带着她换洞房了。

当连翘的眼前渐渐有了暗淡的光线之后,鼻息间同时也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男人将她放到床上坐下,却紧紧地抓着她的两只手不肯松开。

连翘的小手挣扎了两下便突然不挣扎了。

许是看不见巫岱逸的关系,又或者是太过思念夜末的关系,她竟然隐约觉得握着她两只小手的男人是夜末。

那掌心的温暖与触觉,好像……好像。

哎,连翘暗暗骂了自己又一句,又开始挣扎起来,她怎么能贪恋巫岱逸的大手呢?并且把他的手与夜末的手相提并论呢?该打!

“巫岱逸!”连翘怒喝一声。

“巫岱逸巫岱逸,口口声声巫岱逸,你就这么想嫁给巫岱逸?嗯?”

在这个西风国皇宫,男人第一次对连翘启口,一启口便是这么酸溜溜的一句。

连翘的心蓦地一惊,差点蹦了起来。

这声音……这声音……哪是巫岱逸的?好像……好像是夜末的……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夜末帮着他娘躲难去了,绝对不会这么巧刚好来到西风国,并且还进了西风国的皇宫……

连翘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一定是她太想念夜末的缘故,所以不但将巫岱逸的大手幻想成夜末的,现在还将巫岱逸的声音幻想成夜末的……

可悲的连翘哇连翘,你一定是出现了奇妙的幻觉与幻听啦。

“巫岱逸,你放开我行不行?”连翘继续大吼一声,气势汹汹,头上的红盖头随着她耸动的肩膀亦是微微晃动。

“当着你相公的面,还敢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再敢叫一次试试?”

与夜末如出一辙的声音与口吻再次清晰地响在了连翘的耳边,连翘彻底懵了。

她这次算是清醒了。

她想念夜末没错,但也不会想念到幻听的地步吧?

这声音,应该是夜末的没错。

连翘全身僵硬,一直在挣扎的小手第二次安静下来,道:“方才的话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男人抓紧了她的手,她没法掀开红盖头亲眼看一看,只好凭着耳朵听着。

这一次,她一定要认真地听,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似乎一切真的是连翘的一场幻听罢了。

“喂,你说话啊?”

“哑巴了?”

“放开我的手行么?”

不论连翘怎么说,男人偏偏就是不肯再开金口,若不是男人一直握着她的手,连翘还以为男人已经离开,她正在和空气说话呢。

连翘冷静地想了想,现在这个时候,她的手被男人抓住,不论她怎么动弹,红盖头仍能牢牢地盖住她的头,所以,要想“开眼”靠蛮力是不行的,必须智取。

连翘现在的判定是,面前的男人是夜末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巫岱逸。

或许,这也是她心里最想要的离奇结果吧。

若是夜末在她面前搞怪,要抓住夜末的弱点,那就简单多了。

想到这里,连翘从红盖头里面发出一个娇柔无限的声音道:“巫岱逸,岱逸,相公,我亲爱的相公,你怎么不理娘子我了?”

只这一句,就有了不错的效果。

男人握住连翘的手猛地一紧,握得她有些疼。

“岱逸,相——”连翘继续装嗲。

另一个字还没有喊出,男人握她的手突然松了。

这样显著且神速的效果连翘没有想到,男人的手一松,她咧嘴窃笑的同时,连忙将双手往上抬。

这一次,她一定能把红盖头给揭下,并且看到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然这一次,她的手仍旧没有来得及抓住红盖头的一角,男人的动作始终比她要快。

红盖头在男人带着怒气的奋力一扯下,哗啦一声,飘然落地。

连翘的眼眸前,出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一身喜服,精雕细琢的俊美五官,还有那双虽带着怒意却仍旧怀着深情的深邃黑眸。

男人的眼眸前,出现了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小女人,精心妆扮过的俏脸,还有看见他时瞪大到极点的美眸。

二人默默对视片刻,连翘突地将双眸紧紧闭上,久久不肯睁开。

她要冷静冷静,她要清醒清醒,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不是夜末了。

在连翘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还没有睁眼的时候,男人的唇就轻轻地覆住了她娇嫩的唇瓣,带着阔别已久的思念,辗转吮吸,温柔缱绻。

连翘想要睁眼的念头在被吻上的刹那便瓦解了,无须睁眼,无须再确定,不会错了。

那是夜末的气息,淡淡的男子清香,是夜末的力度,是夜末的吻。

管不了这样的相遇有多少不可思议之处,连翘嘤咛一声,伸出双臂搂住夜末的脖颈,主动探出丁香小舌,与他共赴这一场饱含相思与爱意的深吻之中。

再次睁眼之时,连翘除了看到她心爱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透过他的肩膀,还看到他们所在的寝房里,各种时令的鲜花插在好看的瓶子中,不但鲜艳夺目,而且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来到了花田。

夜末见她的目光惊喜地落在那些鲜花之上,温柔地揽住她道:“喜欢么?”

“喜欢。”连翘高兴的同时,不解夜末怎会知道她的喜好?难道是巧合?

夜末贴着她的耳畔轻道:“是你哥告诉我的。”

“我哥?”连翘愕然,莫非——

夜末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道:“他是你的亲哥哥,我已经知道了。”

果然。

连翘不无遗憾地看着夜末,一定是她出事那天,哥哥告诉夜末的,只可惜她与夜末误会澄清的时候,却不能够立刻相见,而是各奔东西。

夜末有些愧疚地说道:“那天与王爷谈过话之后,我本该立即找你,但我还没找到了你,就看见了被仇人所伤的娘,在娘的恳求下,我担心她再遭不测,便立即陪着她按照她的要求赶往西风国。”

“我怕你找不到我或者担心,或者生气,于是托木姑娘转告你,我有要事暂时离开,让你在王府等我回去接你,后来木姑娘被娘派人接到西风国我才知道,我与娘离开那日,你也不见了踪影。”

“安置好娘后,我就想马上回南星国找你,可娘却执意阻拦,三番四次以各种借口阻止我离开西风国,直到有一天,娘见实在拦不住我,便告诉我说她已经派人去接你了。”

听到这里,连翘对林雪菲欺骗夜末的事并不意外,为了阻止夜末和她在一起,林雪菲当然什么谎言也说得出来。

夜末没有回南星国找她,连翘并不怪他,受到娘亲的阻拦,她觉得情有可原,况且,就算夜末回到南星国的初见城,恐怕也找不到她,因为那时她正在常人找不到的断魂林解毒。

而她所中的毒,还是他的娘亲所赐。

连翘此刻最想知道的不是夜末为什么没有回去南星国的事,而是夜末为什么会在西风国皇宫里的事。

于是,连翘问道:“夜末,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嫁的不是巫岱逸么?”

闻言,夜末眸光一凌,冷冷地瞪着她道:“是谁让你嫁给巫岱逸的?你就这么想嫁他?”

连翘噘嘴道:“是巫家的两个长老说的。”

夜末没好气道:“我看过西风国皇上送给巫家的信,上面明明写着,让你嫁的是西风国的皇子,并没有说是巫岱逸。”

连翘嘀咕道:“你傻了?巫鸣是西风国的皇上,而巫鸣无亲子,只有巫岱逸一个养子,他不就是唯一的皇子么?”

夜末自听到连翘愿意嫁到西风国的消息后,便憋着一口怨气,此刻连翘已经坐在他的面前,他更是气里憋气道:“连翘,你居然背着我答应嫁给别的男人?在你眼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连翘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夜末生她的气了,尽管现在夜末是她的新郎,但她一直以为嫁的人是巫岱逸,那可是事实。

连翘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楚楚地看着夜末,握紧他的双手道:“夜末,虽然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但我的躯体与命运却和连家人紧紧系在一起,解除连家的诅咒,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推脱,也不想推脱。”

夜末甩开她的小手,道:“你对连家有责任,就可以抛弃我,对我就没有责任了?”

连翘小嘴一噘,轻道:“我对你有什么责任呀?”夜末这话说起来好像她吃了他,占过他什么便宜似的。

“你——我——”夜末其实很想说“我已经是你连翘的男人了,你必须对我的身心负责”,但终是忍住没有说出口。

连翘知道这次是她对不住夜末,死皮赖脸地扑到他的胸口道:“连家的诅咒我必须帮着解除,而你我也从没有想过辜负,我只是想着在名义上嫁给巫岱逸,绝对不允许他碰我,甚至跟我洞房,就算是揭红盖头,我也不想让他揭。”

“我准备等解除了巫连两家的诅咒后,便让巫岱逸休了我,然后去找你,当然了,若是你嫌弃我嫁过,名声不好,我也没有办法。”

见夜末的脸色仍旧没有转好,连翘开始眼泪汪汪道:“若是解除不了诅咒,我的命就剩下两年不到,你想要这样一个短命的女人做妻么?”

闻言,夜末一把捂住连翘嘀嘀咕咕的小嘴道:“不许说你短命。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我想告诉你的是,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间久了,都会化作豺狼,你若真嫁给了巫岱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恐怕连翘的身心都会被他夺去。

连翘拨开了夜末的手,自信满满地说:“别不信我呀,对于我不喜欢的男人,我是宁死不屈的。”

看着连翘一副刚硬不屈的可爱模样,夜末的脸色这才彻底缓和下来,将她搂住道:“连翘,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放弃你,希望你也是。”

“嗯,那是一定的,哎,夜末,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成为新郎呢?”

“怎么,不想我做你的新郎?”

“什么话?我只是想不通呀。”

夜末俯身,脱去二人的鞋子,抱着连翘舒舒服服地躺好,头枕着她的肩膀道:“你嫁的是西风国的皇子,没错。”

连翘侧脸,惊讶道:“这么说,我原本嫁的仍旧是巫岱逸,你只是趁着他还未进洞房的时候,把我抢了是不是?”

夜末恨恨地咬了连翘的耳朵一下道:“今晚不许在我面前再提巫岱逸三个字,仔细听着,今天娶你的人是我,和你拜堂的人是我,和你洞房的人也是我,我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和我拜堂的人是你吗?怎么不早告诉我?”连翘懊恼不已,没想到她的婚礼就在她不情不愿中结束了,若是她早知新郎是夜末,她就好好体验,而不用麻木敷衍了事了。

“是父皇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父皇?你叫谁父皇?难道——”

“是,我是来到西风国才知道,原来师父不是我的亲爹,我的亲爹是我娘的第一个男人,那就是巫鸣。”

连翘大惊,脑袋骨碌转动着,恍然道:“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巫鸣叔叔,就觉得他似曾相识呢。”

的确,现在想来,夜末的眼睛像林雪菲,然脸型与五官如雕如琢的组合却更像是巫鸣。

继而,若不是夜末紧紧抱着连翘,连翘差点跳起来道:“这么说,你就是巫家的后人,你其实是真正的巫家人?”

“是。”夜末淡淡地回答,他身上的确有着不容置疑的巫家血脉,当巫鸣第一次见到他时,不用滴血认亲,便可认定。

巫家长老一直不把巫家所受的什么诅咒告诉连翘,这个时候,连翘知道夜末一定不会瞒着她,便好奇地问道:“你既是巫家人,那一定也受到了诅咒,是什么诅咒呢?”

闻言,夜末突然紧盯着连翘,不言不语半饷,才严厉道:“连翘,你骗了我。”

“啊?”夜末这句话,让连翘猛地就想到了玄狐,莫非夜末也怀疑她穿越的事是假的?

玄狐不相信她,她可以无所谓,但唯独夜末不可以,他必须明白,她不是从前的连翘,她是独一无二的连翘。

夜末将连翘背对着她的身体转过来,寻出她的左手,轻抚着她的掌心道:“你再说一遍,你的掌纹是怎么回事?”

连翘小脸一红,难道夜末说的欺骗之事就是指这?

不过未免自投罗网,连翘还是低着头大言不惭道:“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么?我才懒得再说一遍。”

夜末拽紧她的左手,沿着她手心的掌纹轻轻抚摸,边道:“前些日子我闲着无聊学了相术,尤其是掌纹之学,我可以判定,你并非断掌之人。”

连翘被夜末犀利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虚,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拽得死紧,最后只好支支吾吾道:“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夜末在连翘的手心轻轻吻了一下道:“幸亏我爱上的女人是你,若不然,不知又要害死谁。”

这话连翘听得十分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末缓缓而道:“我十岁那年兰儿七窍流血,的确是因我而死,却不是如娘所说的命硬,而是巫家的诅咒在作祟。巫家的后人,不论男女,跟与他们没有血亲关系的异性若是肌肤相触超过六七天,便会害死对方。”

“巫家人深知诅咒的残酷厉害,却耻于将这种事告诉对方,在娶妻或者嫁人之后,总是不忘与对方约定分房独睡,在最为安全的时候才和对方有亲密的夫妻关系。”

“巫家的男人大多喜欢娶通情达理的女子,因为那样的女子不会计较太多,可以忍受巫家男人分房独睡的怪癖,而巫家的女人往往处于劣势,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夫君提出分房睡的要求,男方不是以为你有了异心,就是怀疑你外面有了相好,一旦男方用强,女人倒是没有什么,但七日之后,女人往往成为了寡妇。”

“听说你的爹娘因为诅咒自杀而终,其实,巫家人虽然可以寿命很长,却遭受着良心的谴责,一不小心就会害死自己的爱人,巫家人自杀身亡的也不在少数,出于不想把诅咒传给后代,巫家人也便不喜欢留后,所以招致后代越来越少。”

“当年,父皇的第一个妻便是娘,因为父皇不能夜夜和娘同床共褥,也不愿跟娘孕育一个孩子,娘十分伤心,父皇亏欠不已,便将自己所负的诅咒告诉了娘,那个时候,父皇周围有很多喜欢他的女人,娘对父皇的说辞并不相信,以为那是他变心才寻找托词,便狠心地离开了他,然后嫁给了师父,当时娘腹中已经有了我。”

“娘一直以为父皇是喜新厌旧才对她冷淡,所以恨透了花心的男人,当她嫁给师父生下我后,发现了师父的更为花心,自是不能忍受,毅然抛下我离开聚宝山。”

“娘是我十岁那年才知道当年父皇没有骗她,诅咒的事乃事实,但她怕年幼的我被诅咒吓到,也不想师父知道我的身世,便以命硬之说骗了我,那个时候,娘对父皇早已没有男女之情,即使父皇当时没有娶妻,她也没有回到他的身边。”

“连翘,幸亏我不像师父,是一个花心之人,不然,不论那些女人是不是断掌,都必将被我害死,而你是巫家所受诅咒发起人的后人,所以可以免受诅咒。”

听到这里,连翘诧异之余,凶巴巴地瞪着夜末道:“这么说,若你不是巫家后人,你就会和夜吹寒一样,花心无边了?”

夜末见连翘吃醋,心中痛快,笑道:“那就等咱们修炼完内功心法,把巫连两家的诅咒解除后,你亲自看看,你的相公是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

“我和你修炼?不和巫鸣了?”连翘大喜过望,想想也是,夜末是巫家人,可以修炼内功心法也是正常。

夜末眼神一凛道:“莫非你嫌当皇子妃不够风光,还想当皇妃?”

连翘白了他一眼道:“我若是对你父皇有兴趣,早就是他的人了,还等到现在?”

“喂,你干什么?”夜末沉默片刻之后,居然开始脱起了连翘的衣服,连翘连忙拨开他的手,防备地看着他。

“洞房。”夜末面不改色地继续把手伸到连翘的身上。

连翘撑着一双小手,使劲往床里头躲去,道:“我……我还小,只有十六岁,不想洞房。”

“还小?”夜末对于连翘的说辞并不惊讶,却戏谑地看着她,问道。

“当然。”连翘理直气壮,若是现代,她就是未成年。

“我娘十五岁的时候,就生了我。”夜末直视连翘道。

“那是你娘,不是我。”连翘自然知道夜末是什么意思,但在洞房之事上,她就是不想入乡随俗。

因为须尽欢的关系,连翘失去了初次的记忆,所以认为自己还是个未涉人事的女子,而夜末虽然知道这一点,却也想给她一个全新的初次,并不想把不得不结合的那晚告之她。

夜末看出连翘是在害怕,不想逼她,但也绝对不会在今晚放过她,便佯装生气,沉下脸道:“连翘,我们已经拜堂成亲,洞房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如此抗拒我,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光是在害怕,更重要的是并不想和我结为夫妻么?”

还不等连翘解释,夜末便收回了抓住她的手,背对着她躺下道:“既然你对我的感情还没有到达可以交付身心的地步,那么今天的亲事可以不算。”

夜末的手一抽回,连翘便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他的话一出,就好像要舍弃她了似的,让她心慌不已。

夜末的意思到底是今天的亲事不算下次重来,还是他与她之间不会再有亲事?

看着夜末冷硬的背脊,连翘的自信统统不见,更多的是恐慌,一定是她不肯把自己给他,所以他误会了,以为她对他的感情不够深厚。

“夜末,嫁给你我是心甘情愿的,也应该和你洞房,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听说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痛很痛,我怕……”

连翘小心翼翼地开口,如今再说她年纪太小的话对夜末而言无疑是个笑话,不如实话实说。

尽管今天的婚礼她并不知道对方就是夜末,但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婚礼,认定了这个男人,不想再有更改。

一生一次,这是她关于婚姻的美好梦想与信念。

“夜末,相信我好不好?我只是害怕……”连翘的小手缓缓落在夜末的手臂上,见他没有甩开,便大胆地抓紧,像是有了很大的安全感似的。

半饷,夜末终于转过身,以一种叵测的深邃目光盯着她道:“原来你只是在害怕,我还以为你来了月事。”

“呃?”连翘愕然,这男人方才还在误会她,现在怎么突然又这么善解人意了,月事,这样的好借口,她方才怎么没想到?

立刻,连翘粉脸娇羞,低垂着道:“被你说中了,那也是原因之一。”

谁想,夜末厚颜无耻地接上一句道:“真的?那给我看看。”

连翘的俏脸不由涨得更红,给他看看,那不是穿帮了?而且,多羞人呐!

夜末微微坐起,扶着连翘躺下,道:“若是我向你保证,第一次不会很痛,你信不信?”

连翘惶恐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男人,怎会不知?”

“可是……”

“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女人,而且你忘了,我学会了看相,我敢确保,今晚你不会很痛。”

“你学会了看相,连这种事也看得出来?”

“嗯,不过,只看你一个。”夜末强憋着笑。

不知不觉中,连翘已经渐渐放松了警惕,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夜末轻轻剥落,只剩下亵衣亵裤。

“闭上眼睛。”夜末魅惑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魔咒一般响在连翘耳边,迫使她乖乖闭上眼睛,心里却是小鹿乱撞。

“睁眼。”连翘睁眼之时,夜末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

夜末很想和心爱的小女人赤诚相对,但终是怕加大她的恐惧,保留了一部分。

夜末光裸的上身散发着年轻男人的清新气息,直直地扑进连翘的呼吸中,连翘不断睁眼闭眼,羞得全身没有一处不是通红。

“啊——”当夜末轻轻覆上连翘的身体,连翘的身体便敏感地轻颤起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别怕。”夜末一边安慰着,一边吻上她的唇,辗转吮吸、嬉戏,刻意加大这深吻的时间。

深情的吻渐渐带着连翘进入迷蒙的感觉之中,方才的恐惧渐渐抛却,只想与对方共赴一场未知的盛宴。

夜末的手自连翘的肩头缓缓而下,所到之处,连翘皆能清晰地感到酥麻,发出轻颤的同时,被密封的唇畔,透出醉人的嘤咛之声。

连翘闭着眼,身体瘫软如水,这样的感觉她从未经历,却为何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融合的刹那,连翘再一次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看着夜末。

夜末立刻停止了动作,以为她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

连翘的确感到了疼痛,只是这疼痛完全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根本没有她曾经听说的痛得那般死去活来。

“很疼?”夜末温柔地吻着她的唇,眸里除了愈来愈浓的欲望,还有无尽的深情。

“一点点。”连翘露出绚烂的一笑,脸颊白红交织,煞是诱人。

“嗯——嗯——”继续之时,疼痛再也没有传来,连翘感受到了奇妙的愉悦,熟悉的感觉愈来愈近。

巅峰的到临,二人紧紧地相拥,抱得密不透风,恨不能与对方合为一体。

快感消失之后,连翘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深情凝视她的男人,脑袋发出轰一声巨响,那晚茅屋发生的情景一幕幕展现在她的眼前,羞得她连忙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那晚,须尽欢的药效发作之后,巫鸣带她回到原来的新房,然后巫岱逸出现,说要做她的男人,帮她解毒,在她无力地抗拒之时,夜末突然出现,带着她逃离巫家,进了一个茅屋……

茅屋中,她脱了自己的衣服,还主动抱住夜末,亲着他的胸口,甚至还说喜欢他的触碰,不断说着“我还要”的不知羞耻的话……

难怪她会觉得今晚的感觉会这么熟悉,原来今晚已经不是她的初次……

羞涩之余,连翘庆幸不已,那晚幸好是夜末,不是巫鸣,不是巫岱逸,不是别的她不喜欢的男子。

很显然,夜末没有打算将她失去记忆那晚的记忆告诉她,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她也不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想起了那晚的事,那晚她在须尽欢的作用下,完全不顾形象,以致到了夜末都皱眉的地步……

丢人的事,她不想再提,就算是夜末将来提起,她也不要承认。

“连翘,你怎么了?”夜末亲了亲她的脸颊,以为她睡着了。

连翘缓缓睁开眼睛,羞涩地看着夜末道:“没事。”却又马上移开目光,生怕被他看出她已经恢复了那晚的记忆。

没一会儿,夜末便重新激起了彼此的战栗与激情,连翘在喘息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小小的坏心眼问道:“夜末,今晚是我的初次,你呢?”

连翘失去了那晚的记忆,说出这样的话理所当然,但夜末是明白人,断然说不出今晚也是他初次的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连翘佯装生气,一把捉住他不安分的手道:“你不回答,是不是说明,在我之前,你有过其他女人?”

夜末没好气地看着她道:“你觉得我有可能有其他女人么?至今为止,除了你和百灵以及娘,和我有过触碰的女子只有兰儿与小蓝,我与兰儿只是牵过几天的手,而小蓝和我有过什么触碰,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连翘红着脸嘀咕道:“那你对这种事怎么这么驾轻就熟?”

夜末正色,摆着男子威严道:“我是男人,你的男人,你的相公,娘子,不要怀疑,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强悍的男人。”

“相公?相公!我亲爱的相公!”连翘心花怒放,伸出双臂抱住夜末,主动将小嘴送了上去。

“娘子,翘儿,我爱你。”

在这个隐秘的洞房之中,新婚的热情男女正如火如荼地缠绵,没有任何停歇之意,而皇宫原先的那个洞房之中,闯入一个黑衣蒙面者,当看着空落落的婚床之后,黑布后的脸色变得铁青。

翌日正午,连翘与夜末才从熟睡中醒过来,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之后,夜末揽着连翘坐到桌边,命人送上食物。

夜末倒了一杯热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颗红褐色的药丸,递给连翘道:“翘儿,吃下去。”

连翘接过,端详着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夜末看连翘的眼神有着轻微的躲闪,道:“补身体的药丸。”

“哦。”连翘对夜末信任有加,一点儿也没有怀疑他,一口就把药丸和着热水吞了下去,之后,见夜末自己没有吃,便道,“你不用么?”

夜末见她服下药丸,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笑道:“昨晚我和你洞房的时候,你觉得我们二人,是谁需要补补元气?”

连翘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夜末的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昨晚的她,又没有中什么须尽欢,所以哪有那么多力气像茅屋那晚一样,精力比他还旺盛,后来除了求饶就是甘拜下风了。

“哈哈哈……”夜末痛快地开怀大笑,探身在气鼓鼓的连翘唇瓣印下响亮的一吻,立刻让连翘喜不自禁。

甜蜜,不仅从连翘的心底滋生,亦通达了她的四肢百脉,即使她感觉身体很是疲倦,而夜末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好得让连翘嫉妒。

吃过午膳之后,夜末正准备带着连翘去拜见巫鸣,巫鸣已经带着西君好亲自来看他们了。

“君好,她就是连翘。”巫鸣与西君好保持着不触碰的距离,却深情地看着她,显然,西君好已经知道了当日巫鸣回去娶连翘的事。

西君好羞涩一笑,嗔怪地看着巫鸣道:“别说了,我信你还不成么?”单看连翘望着夜末的眼神,也知他们二人的感情不在她与巫鸣之下,并且,连翘美丽的小脸透着倔强,岂是愿意屈就之人?

林雪菲虽然住在西风国的皇宫,但夜末却没有带连翘去见她,连翘没有提,她当然清楚,定是林雪菲仍旧反对这场亲事,只是无力反抗罢了。

“末儿,父皇给你们十天的时间休息,十天之后,你们必须开始修炼大长老给你们的内功心法。”巫鸣表面说是让他们休息,其实是给这对新婚之人新婚燕尔的时间。

“是,父皇。”夜末与连翘异口同声,然后相视幸福一笑。

诅咒解除的那天,不仅他们两人,巫连两家活着的人,都会无拘无束地生活,与自己的爱人相依相伴,再也不用忌讳。

巫鸣与西君好离开之后,夜末拉着连翘在皇宫四处散步,连翘看到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巫岱逸。

巫岱逸站在凉亭中,静静地看着连翘,当夜末发现之后,他随即转身而去,留下萧瑟的背影。

今生,他怕是与连翘已经没有了可能,怪只怪他虽是巫家人,身上却没有流着巫家的血。

若是他一开始不是巫家人,或许他与连翘的相遇会不会早于任何人?连翘对他的情感也可以从此无人取代?

接下来的几天,一到晚上,便是夜末与连翘极尽缠绵的时间,而奇怪的是,第二日,夜末都会记得让连翘吃上一颗所谓的补药,连翘有的时候不想吃,夜末会在口里嚼碎了,强行吻上去喂她,迫使她乖乖咽下。

十天之后,尽管这对小夫妻对于彼此的亲密远远没有知足,却仍旧收起欲望,在巫鸣给他们提供的一个处所,打开各自的册子,开始修炼。

连翘对于许多专业术语譬如人体的穴位不懂,便请教夜末,夜末待连翘将整本册子的意思都弄明白了之后,才开始修炼自己的那本。

十四天之后,辛勤的小夫妻终于修炼完毕,兴奋地找上了巫鸣。

他们合力在巫鸣的丹田发出指气,巫鸣除了全身一颤,却没有任何变化。

于是,夜末问道:“父皇,你的确已经受到了我们发出的指气,但何以证明你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

是啊,若是内功心法有误,巫鸣身上的诅咒没有除去,西君好不是成了枉死的人么?

这点,巫鸣早已想到,拍了拍手,一个太监送上一只关着的黑猫,然后离去。

巫鸣道:“我年幼的时候,对于诅咒的事十分不信,但也断不可能拿人命做试验,于是几乎碰遍了所有雌性的动物,譬如一只母猫,我只要每天摸它一次,连着七天,它必死无疑。”

雌性动物与异性对巫家人居然有着同等的功效,连翘不由觉得惊讶,继而自是想到在承王府那日,连翘把八种动物送进夜末房里的事,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夜末显然看出连翘想到了什么,握着她的手,在她手上重重地捏了捏道:“很好笑么?”

“好笑,当然好笑。”连翘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被夜末当着巫鸣的面,扛回房里好好惩罚了一顿,一解十四日没有亲密之苦。

七日之后,巫鸣做试验的母猫活得很好,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诅咒除去了。

那日,巫鸣不顾夜末与连翘在场,一把抱住西君好,给了她一个极尽深情的长吻,然后放开气喘吁吁的女子道:“君好,我正常了,可以当你名正言顺的男人了,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

西君好娇羞地窝在他的怀里道:“我想要一个你我的孩子。”

“好,今晚就给你。”巫鸣大咧咧地说了出来,除了他自己,所有在场的人都红了脸,西君好在他怀里更是窘得抬不起头。

无遮拦的幸福,首次在这对苦鸳鸯的心里蔓延。

在夜末与连翘动身离开西风国之前,巫鸣就发信通知巫家长老集合所有拥有巫家血脉的后代,包括那些嫁出去的女人,以及生出来的异姓孩子。

夜末与连翘坐在马车上,马车隔离的后座上,放着几只母鸡,在连翘的强迫下,夜末必须每天摸它们一次。

夜末的丹田已经受到他与连翘合力的指气,但连翘不放心,非要像巫鸣一样试验一下。

其实夜末根本就无所谓,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去碰别的女人,所以不论他的诅咒会不会解除,都没有关系,但连翘的两句话却让他再也说不出抗拒的话来。

因为连翘首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哪个坏女人把你迷晕了怎么办?”

夜末不屑道:“哪个女人有这种本事?不想活了?”

连翘不屑夜末的说辞,一本正经道:“我还要和你生孩子,若是不确定你的诅咒是不是解除,岂不是要留给后代?到时若是我和你其中有一个人死了,怎么办?”

不知怎地,一提孩子,夜末的脸就变得很是古怪,怏怏地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连翘,抓紧她的手。

所以,虽然每天夜末不会主动去摸那些母鸡,但连翘一叫,他便会不情不愿地去履行任务。

至于连翘的丹田,早在巫鸣还在验证母猫的时候,便受了指气,她验证起来要比巫家人简单,她念着口诀多次,却一次也没有把内火唤出,这就足以说明,她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赶到巫家的时候,所有留着巫家血脉的人脸上皆挂着期待的微笑,期盼地看着夜末与连翘。

夜末与连翘没有废话,便让所有人排着队,掀开衣服,露出肚皮,对着他们的丹田处发出指气。

初见城这一年,因为巫家人的试验,雌性动物的销量一天之间大肆上升,商家与百姓皆不知其故,只有巫家人自己清楚。

商家以为雌性动物迎来了销售的春天,大肆进货,谁知,巫家人许是处于愧疚的心理,从此很少问津雌性动物,尤其是他们所选择的动物。

确保巫家所有后代解除了诅咒之后,夜末和连翘回到了连家,进入了密室,拨开连常山的上衣,击以指气。

夜末与连翘惴惴不安地看着躺在药床上的连常山。

长达一个时辰的巴望,连常山苏醒,祖孙二人抱头痛哭,却是喜极而泣。

解除了巫连两家的诅咒之后,夜末浑身轻松,然连翘心里惦记着哥哥,仍不能放下心来。

夜末陪着连翘去了承王府,听安刚说,南颜承已经秘密暗访敌国,至于是哪国,由于是机密,不便透露。

连翘只好留下书信,告诉安刚她有事关性命的事要找南颜承,希望安刚可以在南颜承回来时,通知她一声。

安刚告诉连翘,王爷暗访敌国的时间限期是半年,待王爷回来后,一定把她的信亲自交给王爷。

连翘没有办法,想着离哥哥十八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便跟着夜末上了聚宝山。

到了邪门山庄之后的第一个夜晚,夜末拉着连翘敲开了夜吹寒的房门,一见面便跪下,除了叫了一声“爹”之外,还对着夜吹寒磕了三个响头。

夜末的意思很明显,一直以来,他都将夜吹寒当成自己的亲爹,即使容貌不像,也从未有过怀疑,如今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尽管会一如既往地对待夜吹寒,但却也不想将这个秘密隐瞒下去。

毕竟,每一个男人都希望拥有一个有着自己血脉的儿子。

接下来的话,夜末说不出口,连翘却知道夜末最想说的是什么,便对着夜吹寒笑道:“夜吹寒,其实你还很年轻,而且有那么多女人,大可让她们给你生几个儿子,传宗接代,好不好?”

夜吹寒春风般的笑容在夜末叫他爹的时候就冻结了,此刻有些阴郁地看着连翘,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挥手让他们出去。

两人出了门之后,连翘问道:“末,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所以夜吹寒不高兴?”

夜末摇头道:“不是,作为男人,被一个女人隐瞒了这么多年,伤心亦是难免,若是爹真的如你所说,愿意和那些女人生下几个儿子,那我对他的亏欠也可以减少许多。”

连翘认真想了想,赞同道:“嗯,夜吹寒的确是个可怜的男人。”

夜末定住脚步,纠正她道:“从今以后,和我一样,叫他爹,不准再叫夜吹寒。”

连翘噘着小嘴道:“我叫习惯了嘛,况且他也不介意。”

“他不介意是他的事,你不许没大没小。”

“是,相公。”连翘朝着夜末做了一个鬼脸。

连翘这一次来邪门山庄,以为又会见到对她怒目而视的夜百灵,却没有想到见到的却是——

那是秋日的一个午后,夜末和师弟们切磋武艺,连翘观看了一会儿,便一人走出了邪门山庄,朝着鹰飞崖的方向走去。

鹰飞崖,有她和夜末以及苏合的回忆,连翘站在鹰飞崖边,低头望着深不见底的下方,又眺望山峦起伏的远方,心情十分平静。

站了一会儿,连翘在鹰飞崖附近的林子随处走了走,林子里的风大,连翘觉得有些凉,便决意回山庄。

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却顺风传来了男人与女人的嬉笑声,出于好奇,连翘循着声音走去,透过一些枯黄的茅草,连翘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将一个年轻的男人压在身下。

“你再敢取笑,我就压死你,你信不信?”连翘大惊,这分明是夜百灵的声音,气势虽然凶蛮,却显然心情不错。

“有本事你就尽情地压,最好压得我欲火焚身。”连翘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出这露骨之话的男人不是血竭是谁?

当连翘再次从茅草堆里抬头之时,远处的两人上半身的衣服以及关键部位的衣服已经不见,二人一个喘息着一个愉悦地吟叫着,正在做着男女之间最原始的事。

虽然这样的事连翘与夜末已经有过多次,但见到别人这般,连翘还是羞得不敢再多看一眼,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离开,但小脸却是红了很久。

与夜百灵正式面对面的时候,夜百灵只是冷冷地看了连翘一眼,不复从前的怒怨之态。

连翘不知道,夜百灵对她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都是因为血竭成功赢得了夜百灵的心后,对她进行谆谆教导之故。

自夜末对夜吹寒说出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后,夜吹寒在邪门弟子面前,再也没有笑过。

一日,连翘偶遇夜吹寒,甜甜地对着他笑道:“爹,早上好。”

夜吹寒驻步,冷冷地看着连翘,然后道:“别叫我爹。”

“哦。”连翘虽然答应了夜末要叫夜吹寒为爹,但见夜吹寒心情不好,也不想违背他的意思,想着她什么都不叫,只看着他笑总行了吧?

但连翘乖巧又可爱的笑容却刺痛了夜吹寒的眼,此刻正好四下无人,夜吹寒一把抱起连翘,顺便捂着她的嘴巴,就近进了明月轩。

明月轩的女人,自连翘他们到来的第三日,便被夜吹寒打发到了山下,从此再也不想问津。

夜吹寒将连翘抱到一间屋子,将她放到床上,旋即压上去,狂热地亲吻住她的小嘴。

他对于她的情感与渴望,再也不想压抑。

在连家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被她吸引,那时的初衷却是为了夜末。

尔后,在与连翘的相处下,他发现自己愈加喜欢她,甚至对明月轩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即使占有着其他女人,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连翘嫣然的笑脸。

他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小丫头迷住,而这个小丫头,是他相给儿子的新娘。

为了夜末,为了他唯一的儿子,他压抑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炽热情感,并且打算永远埋葬这种情愫。

只是,当他知道夜末不是他的儿子的时候,他紧绷的防线瞬间崩塌了,即使这些年他与夜末已经建立了牢固的父子情感,但面对自己爱得深沉的女子,他再也没有办法隐藏。

再压抑一天,他就要疯了。

“夜吹寒,你别这样——”连翘身上的衣服被夜吹寒粗鲁地撕开,身上露出的肌肤被夜吹寒狂热地吻住,她根本就不知道,夜吹寒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当发现自己反抗无用、哭泣无功、劝说无效之后,连翘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居然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硬是咬出了血,一副要咬舌自尽的模样。

她用的力的确很大,大到了自己都震颤的地步,她不想死,但是却想这般阻止疯狂了的夜吹寒。

夜吹寒看见连翘嘴里流出的鲜血,显然吓到了,将一块布塞进连翘的口中,然后整理好她的衣服,顺便把她的手脚绑好,神情慌乱地坐在了门口。

他还不想放她走,不想。

若是他可以再禽兽一点,他就带着她到一个夜末找不到的地方,从此和连翘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只是,他愿意,连翘会愿意么?

许久之后,夜吹寒缓缓开口道:“翘翘,人皆有自私的一面,若是早知小末不是我的儿子,那么我绝对不会把你推给他,绝对不会。”

“翘翘,比起小末,我爱上你的时间要比他早许多,只是,我为了所谓的伟大的父爱,忍痛割爱。”

“翘翘,若是我可以做一个专一的男人,做一个只疼你一个的男人,你愿不愿意跟我?做我今生最后一个女人,亦是唯一一个真心爱过的女人?”

夜吹寒背对着连翘坐着,这些话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连翘刚止住的泪顷刻又流了出来,她有什么好,夜吹寒为什么要喜欢上她?为什么?

夜末与师弟们切磋完武功之后,便找不到连翘,虽然在邪门山庄,一直很安全,夜末这日找不到连翘,却有一种极大的不安。

于是,邪门弟子一起投入到寻找连翘的队伍中,不多时,便有师弟向夜末禀告,师父也不见了。

除了明月轩,庄里庄外全都没有连翘与夜吹寒的踪影。

众弟子皆知道明月轩已经没有女人入住,但碍于夜吹寒下的禁令,谁也没有进去。

临近傍晚之时,夜末独自走到明月轩的门外,与连翘成亲后,经常和她一起回忆过往,连翘曾经说过她撞见过夜吹寒不雅的一幕,所以发誓再也不进明月轩。

当夜末也打算放弃进明月轩寻找的时候,他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耳环。

连翘每日梳妆好后,他都喜欢对着她看好久,所以她每天头上戴着什么首饰,他一清二楚。

显然,这只耳环是连翘今日戴着的。

夜末冲进明月轩未久,便看到仍坐在屋子门口的夜吹寒,道:“爹。”

夜吹寒缓缓抬起头,与夜末对视。

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是父子,而是情敌,但夜末却尚未感受到这点。

“爹,连翘不见了,看见连翘了么?”

夜吹寒阴郁地看着夜末,却没有回答。

在床上躺着的连翘听见夜末的声音,虽然手脚不能动,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翘儿——”夜末听见连翘的呜咽声,大叫一声,抬脚就要往屋子里冲。

夜吹寒突地站了起来,挡住了夜末的去路。

“爹,为什么?”夜末从夜吹寒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什么,神情紧张地瞪着他。

夜吹寒仰天长啸一番之后,对着夜末道:“我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若是早知和你毫无关系,何须将她拱手出让?忍着锥心般的痛苦却要强颜无所谓的微笑?谁敢说我滥情,谁敢道我风流,我也可以为一个女人而活,只是她晚来了而已,她是我的。”

毋庸置疑,夜末知道,夜吹寒口中所说的她,正是连翘。

他应该想到,夜吹寒那般疼爱连翘,许是亦对她产生了男女间的情愫。

只是这种情愫,夜末没想到,会到达夜吹寒此生唯一的地步。

夜末承认连翘的确有着这种魅力,她没有什么大本事,有时可爱,有时捣蛋,有时聪明,有时犯傻,她的一个笑容,似乎就能在人心底深处的阴霾之所荡涤出灿烂的阳光,让人觉得快乐,甚至渴望快乐。

和她在一起,永远不会厌倦,因为在她的小脑瓜子里装着无穷无尽的让人预料不到的事。

若是可以拥有她的身心,会让一个男人觉得,此生无憾,甚至愿意舍弃拥有的其他一切……

夜末不想和这个养育了他十八年的男人打架,他跪在了夜吹寒的面前,情真意切道:“爹,我与连翘已经成亲了,她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她,若是你执意强求,儿子我不会阻拦,不过我有个前提,你先杀了我。”

林雪菲阻拦他与连翘,夜末根本不听,因为他虽然尊敬她是他的亲娘,却因为她当初的无情,以及丧失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