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全黑。
连翘与巫鸣进入众人皆知的新房,尾随而来的二长老摆了摆手,遣走所有不相干人等。
二长老看着顶着红盖头的连翘不时伸出小手掀起红盖头的一角鬼鬼祟祟地往外偷看,便一改方才威严的口吻,笑出声道:“不安分的丫头,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瞧你的相公?放心吧,夜还很长,有的是时间让你瞧个够。”
连翘被二长老这番话说得满脸羞红,谁说她想看相公了?先不论她与巫鸣根本就没有拜成堂,就算他们拜了堂,她也坚决不承认这场被强迫的婚事。
“嘿嘿,被我说中害羞了不是?”二长老见伶牙俐齿的连翘难得没有反驳,有意得寸进尺刺激。
连翘终于气得跺脚,一把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下,朝着二长老用力扔过去道:“谁害羞了?你盖上它试试?看看闷不闷、难不难受?哼!”
二长老接住红盖头,却一点儿也没生气,笑呵呵地关好门窗,转身之时,已是一脸严肃道:“你们跟我过来。”
在一幅落地山水画前,二长老顿住脚步,掀开山水画的下摆,朝着墙壁轻轻推了一把,便立即开出一道一人高的暗门,二长老朝连翘招了招手道:“丫头,你先进去。”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密道?连翘又惊又奇地乖乖走进暗门,巫鸣与二长老随后跟上,连翘这才发现,他们到达的根本不是什么密道,只是新房隔壁的房间而已。
“丫头,快点快点。”
就这样,连翘在二长老时不时的催促下,不断穿过各式山水画、人物画、书柜等等一切可以遮掩房与房之间暗门的屏障,连翘发现,除了新房外,其他房间的构造几乎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哪间是哪间?
这二长老又要卖什么关子呢?连翘狐疑地看着二长老,在通过每一道暗门的时候,下意识地闭眼再睁眼,很是希望自己下一步踏入的不是另一个古代房间,而是她的现代小窝,那该有多好呀!
三人绕了大半天,在到达不知第几个房间时,二长老终于没有再往墙边走去,而是重重咳嗽一声,朝着巫鸣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
巫鸣马上领会了二长老的意思,走至连翘身后,伸出一只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
“干什么呀?”连翘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拨开那只刻意遮挡住她视线的大手,可她的两只小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巫鸣的另一只手臂迅速压下,然后在哐当两道略有间隔的声音之间,她的身体已经被巫鸣拦腰扛起,被带进了另一个较为寒冷的空间。
“这是哪儿?为什么要来这里?”巫鸣的大手移开后,连翘骇然发现眼前居然变得一片漆黑,二长老将两支红烛点燃,光线渐渐弥漫开来,连翘环顾四周,吓了一跳,她这回进来的不再是什么相似的房间,而是一个真正的密室。
密室除了一张放着食物与茶水的圆桌外,只有一张宽大的喜床,鲜红的被褥整齐叠放着占据了半张床,空出的床褥上,撒着零星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二长老将两支红烛稍稍移动了一下,呵呵笑道:“丫头,这里才是你们真正的新房,嘿嘿,放心,绝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连翘看着二长老喜笑颜开的模样,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老头真是老谋深算,众人皆以为新郎新娘一定在明处的那间新房中享受洞房花烛,又有谁会知道暗处这间可以防止一切干扰的密室才是真正的洞房之所?
兜兜转转了那么多的房间,二长老此举,既谢绝了巫家之人闹洞房的行为,亦规避了那些有心之人破坏洞房的可能,譬如巫岱逸,譬如夜末等等意想不到的人。
“巫鸣,丫头,好好洞房,巫连两家的前途与未来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二长老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他俩戴上家族的重冠,敲响责任的警钟。
一晚上没开过口的巫鸣随着密室之门哐当合上,煎熬的心也跟着重重颤了一下,此刻的他一身喜服,面色异常平静,如雕如琢的容颜在烛光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光彩夺目,魅人心神,然那双漆黑的俊眸却显露出他的心事,流淌出深不见底的痛楚与彷徨。
“巫叔叔。”连翘转身面对巫鸣,甜甜地开口,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她这是第二次故意叫他叔叔,当她从巫鸣眼中捕捉到他的抗拒、不情愿后,暗吁一口气,悬着一天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巫鸣不动声色地打量连翘,精心妆扮过的她与今日一早的她判若两人,在胭脂口红的浓抹下,褪去了孩子气的青涩与稚嫩,竟透出妩媚娇柔的另一面,只是那一双灵动顽皮的大眼滴溜溜地转动,霎时出卖她转瞬间的成熟风情。
巫鸣暗暗惋惜不已,这样动人心扉的女子若是嫁给岱逸,该有多美,该有多好,可命运却残酷至极,非得让他和她……
如此一对俊男美女,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定会赞叹这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然事实却是,他们的心中没有彼此,连翘的心里还没有装进任何一个男人,而巫鸣的心,已经被西君好一人填满,再也容不下她人。
“巫叔叔,我们不要洞房好不好?”连翘鼓起勇气开口,她一直坚信,只要巫鸣是真正专情的男子,一定很想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守身如玉,所以必不会勉强和她洞房。
巫鸣无法再直视连翘那扑闪扑闪明亮的瞳眸,那般清澈,那般无邪,又那般充满期待……而她清脆悦耳的声音无不一次次提醒他,他将要做一件何其残忍的事……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连翘……相信我,只要一晚……就一晚……而已。”他自欺欺人地倚开头,猛地将连翘搂入怀中,故意将她的唇紧紧压在他的胸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动摇他并不坚定的决心。
巫鸣的情绪分明很激动,却极力克制着,被他锁在怀中的连翘大吃一惊,绝没有料到他的反应会跟她设想的完全背道而驰,他为何不肯听听她颇有道理的建议,他是真的知道她在想说什么,还是想躲避什么?二长老的话莫非到了非听不可、非履行不可的地步吗?
“呜呜呜——”连翘明知不是巫鸣的对手,但反抗的心却坚硬如铁,巫鸣越是一动不动,她挣扎得越是厉害,她不要和他洞房,不要和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做那种事,哪怕现在这个躯体是别人的,她现在只想好好保护它不受伤害。
她不是一个死人,她是一个对自己所占的躯体有感觉的人,所以不希望被任何男人触碰,更别提占有了。
“连翘,待胎酒制成之后,岱儿他会娶你,带你远走高飞。”巫鸣紧紧抱着连翘,任她挣扎、拍打、啃咬,其实他的内心和连翘一样,亦在激烈挣扎,所以久久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巫鸣沉痛的目光投向密室暗处,那无尽的黑暗之处突地一亮,闪出西君好温婉可人的模样,她的一笑一颦,曾经他每每思及皆甘之如饴,此刻却生生灼痛了他的心。
为了巫家,为了他与君好的美好未来,这一晚,他违心违身一次又如何?谁叫他是巫家血脉仅存的年轻人?
只是他的身体与心却比他不得不做出的承诺更要诚实专情,耳边赫然响着他临行那晚西君好对他说过的话,那恐怕亦是他与君好成亲以来,她对他所说过的最霸道的话了,为此他印象深刻。
临行那晚,离他们一直履行的每月一次夫妻之事的时间还有几天,他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半三更,他终于忍不住,进入了君好的房间,将已经沉睡的她吻醒,像一只很久没有进食的野兽,一次又一次索求,与她倾尽缠绵之能事,直至二人皆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君好,对不起,又弄疼你了吧?”他轻抚着怀中香汗淋漓的女人,心满意足之余,却不得不被回巫家成亲的事弄得心烦意乱。
“鸣,我很好。”西君好情意绵绵地望着他,恋恋不舍地抚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实在不懂他明明那般喜欢、渴求她的身体,却为何一定要和她划一个一月为期的界线?当然,这是她与他婚前的约定,她不会贪婪地破坏,更不会多问,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好。
“君好,你跟了我,满足吗?”这个问题巫鸣想了多次,却是第一次问出口,他当然知道,君好和其他女人一样,亦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和她夜夜相伴、相依相偎,她越是不作强求,他便越觉得亏欠她。
西君好涨红了脸,噗嗤一笑,趁着他凝视她的时刻,顽皮地从他身下翻身而上,趴在他的身上,俏皮且霸道地点着他挺立的鼻子道:“鸣,其实只要你不负我,哪怕只能和你一年一次,我亦愿意死心塌地地跟随你、爱你,记住了吗?不准负我!不准!”
只要你不负我……不准负我……不准……
巫鸣的耳畔嗡嗡作响,对于某天若是君好发现他此次在身体上辜负了她,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他连想都不敢想。
“巫鸣叔叔,我们……我们等大长老出关后……再说好吗?”连翘好不容易挣出了一点点,趁着极小的空隙,大声恳求着,巫鸣对她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好害怕他真的对她做出那种事来,好怕!
巫鸣竭力晃了晃纷乱的心神,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抱连翘的手臂蓦地收紧,然后将连翘一把抱起,放至床上,衣服未脱便压了上去。
两人这次以躺着的姿势面对面,连翘似被吓到,这回没有挣扎,惊恐地望着他,而巫鸣只是压着她,又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若是连翘不是个****的处子,或许巫鸣根本就不用这般压住她,只管单刀直入地进去,尽快完成二长老交代的使命,可是他自见到连翘之后,就以一个长辈对待子女的方式喜欢上了连翘,何其忍心不经过前戏就弄伤她?
女人的初次疼痛在所难免,可是他希望年幼的连翘可以像当初的君好一样,在他的身下将痛苦减少到最少,这也是巫岱逸今日找他谈话之后,背着身子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爹,对她温柔点。”
“巫叔叔,不要——”当巫鸣的唇直直地向连翘压去,快要触到之时,他被连翘夺眶而出的眼泪突地怔到,蓦地停了下来,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这个岱儿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孩,他怎么就忍心如此摧残、亵渎?
或许,她说得对,大长老虽然失败了无数次,但或许这一次会成功也说不定,他何不给自己与连翘一个解脱的机会?
想到这儿,他纠结的心松动不少,连忙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朝着圆桌走去,一杯一杯地倒茶喝水,抚慰他那颗彷徨离乱的心。
而躺在床上的连翘见他终于放开了自己,心中大喜,一把抹掉装可怜的眼泪,撑着手坐了起来。
正要下床,她突然感觉小腹一热,继而感觉一股直窜而上的气流贯穿了她的全身筋脉,她浑身一软,毫无防备地重新倒回了床上,并发出一声连她自己都吓到的申吟。
正喝着闷茶的巫鸣听到床上发出的申吟声,握水杯的手一顿,转身望去,只见刚刚还没什么事的连翘,此刻居然满脸潮红,露出的小手亦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泛着撩人的色泽。
巫鸣定了定心神,一步步朝连翘走去,关切道:“连翘,你怎么了?”
“巫叔叔,我……我透不过气……好热……”连翘边说边试图坐起,巫鸣俯身扶了她一把,连翘呼出的热气不小心喷进他的鼻息,巫鸣身体为此猛地一颤,连翘口中散发出的气味他认得。
没错,那是须尽欢!连翘她一定在两个时辰前喝了融于酒的须尽欢!
须尽欢是一种奇怪的米色药粉,流通于南星国的民间,若是融于水,可以烹调成美味难挡的汤汁,补身养颜,但若是融于酒,却能瞬间变成最厉害的媚水,此种媚水不失须尽欢本身的香浓,亦融合了酒气的醇香,一旦被人饮用,不论男女,非得有异性去解,不然浑身便如火烧般痛苦不堪,体弱者兴许一夜死去。
须尽欢所成的媚水还有一个特点,所饮之人待被异性解救之后,会忘记媚水发作中的所有事,包括痛苦的与愉悦的……除非一段时间过后,两人再次发生关系……
巫鸣扶着连翘长叹一声,二长老或许早就料到他有可能会临阵退缩,所以以这样的方式迫使他与连翘尽男女之事吧?
命运实在弄人,他刚刚觉得未来有一丝希望的曙光时,却即刻又掉进了痛楚的深渊。
然,二长老越是以各种方式将他与连翘逼进毫无退路的绝境,巫鸣的心反而变得越发清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若是他今日占有了连翘,那么,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很有可能会伤心会难过,甚至会离他而去,不!他不能辜负君好,辜负他心中最好最美的女人!
还有他那孝顺懂事的养子岱儿,他答应过岱儿的亲生父亲,一定会将他视若己出,待他成年后为他娶一个他最为中意的新娘。
而如今,岱儿最中意的新娘不就是身边这个中了媚水的连翘吗?巫鸣的心就像是在一片莫大的荒野中开出了一朵会发光的坚强之花,他将全身瘫软、热得发烫的连翘抱起,大步往密室的出口迈去。
连翘的初次,应该属于爱她的男人,一个可以给她幸福未来的男人,即使某一天,他必须和她做今晚要做的事,但初次的意义对岱儿而言,一定是不一样的。
连翘浑浑噩噩地蜷缩在巫鸣的怀中,媚水才刚刚发作不久,效力还并不强大,所以她只感觉到灼热、呼吸急促而已。
巫鸣抱着连翘出了密室,直接从那间房出了门,迅速回到空空如也的新房,将连翘放到床上,安慰了她几句后,便急急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巫岱逸只身来到新房,将门关好之后,扑到床边,看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难耐的连翘,一把握住她滚烫的小手道:“连翘……连翘……是我……是我……”
前一刻,巫岱逸还痛苦地坐在自己的寝房中陷入呆滞状态,后一刻,巫鸣便破门而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后,便将他推出门去。
“爹,”震惊不已的他站在门外,目光坚定道,“连翘一旦成为我的女人,将来不论是谁,若想要染指她,我都会以性命相搏,绝不含糊,哪怕和巫家脱离了关系,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快去吧,爹不后悔。”巫鸣毫不犹豫地关上门,再也无话,到了这个时候,他纷乱彷徨的心突然变得异常安宁。
连翘汗津津的小脸转了过来,费力地看清来人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巫岱逸,我……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怎会……这么难受?”
巫岱逸一边擦去她的汗一边道:“和中毒差不多,连翘,你愿意……愿意由我来做你的解药吗?”
“什……什么意思?”连翘此刻的声音如蚊子一般细小,但对心仪她已久的巫岱逸而言,却像撩拨欲望的燎原之火,又像柔媚至骨的春水,丝丝入心。
巫岱逸不敢再直视连翘那双迷离不堪的美眸,心虚地低下头道:“就是……就是让我做你的男人,好不好?”
连翘使劲地呼吸,怔怔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有些明白过来,一边试图将她的小手抽回,一边呢喃道:“不……我不……”
为什么她刚摆脱了巫鸣,却又迎来了巫岱逸?诅咒的扑朔纠葛,媚水的无情纠缠,难道注定今晚会成为她不甘不愿的失身之夜?
“连翘,没有男人你会死的,我知道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但我想要你活着,我会娶你,会一辈子对你好,连翘,连翘,答应我好不好?”
连翘的拒绝亦在情理之中,巫岱逸深知她今晚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他好言好语劝慰,希望她可以一点一点接受他,哪怕明日她醒来后会将一切遗忘,但总有一天,当他和她再有夫妻关系的时候,他希望那时的连翘记起今晚的一切,不会觉得后悔,不会怪他强求了她。
“不……不好……”连翘的心里还很清楚,她不能因为媚水而随便失身给其他男人,但当媚水的作用一阵一阵袭来,且逐渐加强之时,她的身体却不再听她使唤。
巫岱逸撩起她的袖管,在那粉嫩的藕臂上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她的身体像是得到了舒缓的渠道,竟然微微抽搐起来,那酥麻畅快的感觉散步她的四肢百骸,她无意间便发出一声声诱人的低吟,羞人至极。
“连翘……连翘……”巫岱逸知道连翘喜欢他的这种触碰,不由加大了力度,然后他将手移至连翘的腿部,应着她的低吟,温柔地抚着,连翘的身体似被巫岱逸的大手控制,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只剩下断断续续如歌如泣的醉人申吟。
新房朝东的一扇窗户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阴阳脸的男子站在窗外,目光阴郁地看着房内婚床上的情景,拳头愈拽愈紧,杀完老酒之后,他早该全身而退的,可属下禀告他说,看见了上回在丰足村抱走胡长生的姑娘,他鬼使神差地与属下跳上了屋顶,留了下来。
“门主,喜欢就快进去抢呀,再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姑娘就成别人的了!”纪离身后,一个不怕死的属下再也忍受不了,焦躁地轻声嘀咕着,纪离闻言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属下闷闷地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对女人从来不感兴趣的门主是对新房内的那个姑娘动真情了,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杀人从不犹豫的门主,此刻面对心爱的姑娘,怎么就变得这般扭扭捏捏、拖泥带水?
纪离的几个属下默契地对视一眼,首次不听纪离的命令,无视他的存在,直接从房门冲了进去,不多时,房内的巫岱逸与几个来历不明的黑衣蒙面人交打在一起。
那个胆子最大的属下回头见纪离仍定定地站在窗外,冲过去推了他一把,吼道:“门主,还傻站着干什么?机不可失,快去抢啊!”
这黑衣属下的架势,俨然摇身一变成纪离的主子了。
呆愣中的纪离似猛然觉醒,终顺着自己的心意跳进窗户,直奔婚床,若是她当真需要一个男人作为解药,那么他很乐意做她的解药,一想到她将被别的男人染指,他的胸腔内便翻江倒海般煎熬。
说时迟那时快,从离婚床最近的那扇朝北的窗户,突地同时跳进一个白色人影,目标亦是直奔婚床而去,纪离在见到白衣男子的样貌时,倏地停住脚步,又怔在了原地。
那是丰足村带走连翘的男子,那是连翘愿意主动投怀送抱的男子,他怎会不认得?
连翘一边忍受着身体的难受,一边侧头费劲地寻找巫岱逸的身影,巫岱逸虽穿着一件青衣,但在昏暗的烛光中,连翘只觉黑影闪动,渐渐分不清谁是谁,直到一身白衣的夜末冲到她的眼前,黑着脸似极为生气地看着她。
“夜末!夜末!”她莞尔一笑,虽然身体如水瘫软,却还是抬起一双裸露的藕臂,朝着夜末伸去,什么诅咒,什么胎酒,什么非要男人来解的媚水,在夜末出现的那刻,皆化作稍纵即逝的泡影,置之死地的她,仿佛看见了漫天璀璨的烟火,她的救星来了,真的来了,她还有害怕的必要么?
夜末瞪了咯咯傻笑的她一眼,快速将她摞起的袖管放下,一手伸至她的脊背下,一手伸至她的腿弯下,一用力把她抱起,好像房间里的其他人根本不存在般,迅速出门离去。
纪离眼睁睁看着夜末将人抱走,直至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恢复他身为门主的气势,对着几个仍在激烈打斗的属下喝道:“不必打了。”
“人呢?”几个属下被纪离冰冷含怒的声音惊到,皆停了下来,这时,连带巫岱逸,皆发现床上的人儿已经不见,完全不见了踪迹。
“把人还我!”巫岱逸绝不相信这几个黑衣人与连翘的不见无关,认定是他们抢走了连翘,一想到中了媚水的连翘将被其他男人触碰,焦躁的怒火突蹿而来,再次与这伙想要撤退的黑衣人激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夜末对他们而言,就像一个影子般一闪而过,却俨然成了最得势之人,带走了他们一直想要的……
连翘方才还恐怕自己是在做梦,如今被紧紧抱在夜末怀中,缓缓支手环住他的脖颈,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坚实怀抱,不由笑得更欢道:“夜末,你果然是个神仙,我想你来你就来,太好了。”
“闭嘴。”夜末感觉到她全身异常的火烫,脸似亦被她传染,渐渐红了起来,看着怀中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为方便跃墙,夜末将怀中柔软的身体往上一耸,腾空片刻再落下之时,连翘已经呈直立状趴伏在他的肩头。
“我叫你闭嘴,听没听到?”夜末只凭一条左臂便稳稳托住了她的臀部,见她仿若未觉地仍旧傻笑,伸出右手在她臀部不轻不重地拍下几掌,以示惩罚。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若不是他寻到巫家,然后想尽办法进入巫家,此刻的她还能安然趴在他的肩头?那些不堪设想的后果虽然不会再发生,但他现在想着,亦后怕不已。
“好舒服呀,再打重一点好吗?”夜风微凉,吹得连翘觉得浑身的燥热缓解不少,方才夜末拍打她的臀部,若是换作平日,她一定会生气地直喊痛,但中了媚水的她,却变样地觉得十分痛快,毫不害臊地将身体的渴求说了出来。
“你——”夜末准备再次拍下的手惊得一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把手收了回去,再没敢拍下,看着她迷蒙失魂的模样,迅速翻过巫家最后一道墙,冲进一幢茅屋,将她放下后,便拿着水盆与面巾出了门去。
连翘失踪后,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巫岱逸,所以很快找到巫家,然想进入巫家却是十分困难,他只好寻了这处茅屋住下,待巫家的下人出门时跟踪他们,买通认识他们的商家,有意试探,由此推断出巫家有喜事要办的消息。
确定连翘在巫家后,他花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时间,终于破了巫家最偏僻一处围墙的机关,这才得以进入巫家。
夜末端着一盆水回到茅屋,走近木床的时候,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端着的水盆差点掀翻到地上。
连翘趁着他离开的时候,不但热得憋气,还感觉自己快要燃烧起来,见四下无人,便剥了衣裳,只留下肚兜和亵裤。
“热……热……”连翘闭着眼睛在木床上翻滚,原先触到木板时,还能使劲贴紧汲取木板的凉意,但未过多久,整个木床像是被热气碾过一般,无一处保持原先的微凉。
“你羞不羞?快把衣服穿上。”夜末第一次看见女人几近裸露的身体,呼吸难免愈来愈急促,好像他也喝了媚水般,脸涨得通红,一双俊眸却因羞涩而有些躲闪。
“不嘛,我不嘛……”连翘觉得还不够解热,用力扒扯着肚兜,怎奈肚兜系得很紧,盘扣又刚好在她身后,所以她没有足够的力气解开。
夜末看着连翘扒扯内衣时若隐若现的雪峰,赶紧口干舌燥地移开目光,抖着手将水盆放在地上,将湿润的面巾搅干,一甩手便朝着连翘潮红着的脸扔了过去。
连翘的小脸正好被冰凉的面巾遮住,凉意浸润,她立即发出一阵恍如梦中的呢喃:“哇,凉快,好凉快……”
“疯女人。”夜末恨恨地骂了一句,担心面巾将她闷坏,没过一会过又将目光投了过去,却骇然发现连翘脸上的面巾被她肌肤散发出的热量侵袭,竟升腾起缕缕热气,他一把拿回已经变得温热的面巾浸进水盆,搓洗后再次搅干。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上回在山洞中她看且碰了他裸露的身体,这回他看且碰她的身体,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所以不必太难堪,不必太在意……尽管这样想了,他还是难掩心中异样的悸动,一边按着胡乱滚翻的小女人,一边拿着面巾在她裸露的身体上来回擦拭。
连翘被冰凉的面巾擦得极为舒服,身体也渐渐变得安静,然一旦面巾离开她的身体,她便会躁动地翻来覆去,小嘴里发出不满的低喃。
为此,夜末搅面巾的动作不得不加快,只是一盆水很快就会变成温水,夜末出门换水回来,总能听见连翘正躺在木床上难受地嘤嘤哭泣,这次夜末端着水盆回来,连翘已经摔到地下,在地上打着滚,汲取地面的凉度。
“该死。”夜末在心里将全天下所有的媚药都诅咒了个遍,恨不得它们全部绝迹消失,他放下水盆,好不容易将连翘抱起,发现她额头鼓起的大包,心疼不已,将她放到床上后,连翘却突然伸出手回抱住他不肯撒手。
夜末明明可以很轻松地挣脱她,却见她如溺水者抓到浮木般,贪婪地将他越抱越紧,心一下子软了下去,任她抱着胡作非为。
“连翘,你干什么?”夜末被连翘紧紧抱着,身体亦变得愈来愈烫,意乱之时,身体上方传来痒痒的感觉,垂首一看,连翘红嘟嘟的小嘴正贴在他的喉结下方,含住一块肉吱吱吱地吮吸着,模样与声音像极了正在吸奶的婴孩。
“放开!我让你放开!听见没?”夜末的语气一声比一声冷傲,身体却僵硬地一动未动,身体下方似乎被点燃了般蠢蠢欲动。
在巫家新房外,夜末自然听到了巫岱逸的话,亦看见了他抚摸连翘的动作,犹豫片刻,夜末缓缓抬起手,搭上连翘火热光滑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起来,果然如他所料,连翘的身体马上敏感地颤动、痉挛,并发出陶醉的轻吟,像一滩春水软化在他的怀中。
“你喜欢如此?”此话一出,夜末吓了一跳,他的声音何时变得这般沙哑?今晚怎么这么容易感觉口渴?他刚刚还在溪边喝了一肚子的水呢。
“嗯……嗯……喜欢……喜欢……”连翘神情迷醉地表达着自己的欢喜,夜末却突然想到巫岱逸摸着她的腿时,她亦发出这样的低吟,他知道,今晚不论换了哪个男人,连翘都会喜欢这样的触碰。
想到这里,夜末心中一寒,一把推开连翘,任她倒下,懊恼地看着她,他今天能从别的男人手中将她救出他自然高兴,只是为何她要受到媚水的控制?难道真的如巫岱逸所说,没有男人她会死去?
他当然想做连翘唯一的男人,但是从未想过在得到她的心之前,在娶她之前占有她,可现实却没有按照他美好的设想发展,难道今晚他不得不昧着良心占有她?
夜末的心前所未有的挣扎着、凌乱着,他身体的反应欲来欲亢奋,但此刻的他却不像连翘那般中了媚水,他很清醒,他渴求她的身体,想要做她的解药,却又生怕在她醒来之后,怪他、恨他,甚至不理他……
躺在床上的连翘又变成了一个溺水的孩子,辗转翻滚,迷迷糊糊地看向夜末,朝他伸出泛着光泽的粉红小手道:“我……要……还要……”
她全身泛红的肌肤,剧烈起伏的双峰,如玉脂般交叠的长腿……无一不在撩拨着他身体深处的欲火神经。
“你要我摸你?”对连翘而言,夜末沙哑的嗓音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魅惑,她只听从身体的渴望,乖乖点头道:“嗯,要……要……”
“这是你自己说要的,到时可别说我欺负你。”夜末再次抚上连翘的娇躯,带给中了媚水的小女人她喜欢的触摸。
“嗯……嗯……”夜末抚摸的力度愈来愈大,动作也愈来愈快,连翘闭着眼睛发出舒服的申吟,虽然两人相贴的温度愈来愈热,但连翘却喜欢上这种触摸的感觉。
“连翘,睁开眼,看看我是谁?”夜末将连翘拉了起来,让她扑到自己怀中,稍稍慢了抚摸的动作。
连翘却懒懒地不愿睁眼,只是紧紧抱着他,小嘴在他胸口乱舔。
“连翘,知道我是谁吗?”夜末是个男人,尽管会担心连翘清醒后恨他,却也希望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会有残存的清醒,至少应该知道带给她快乐与舒服的男人是谁。
“嗯?不……不知道。”连翘此刻已经完全被媚水控制,哪里还有什么清醒?她只知道她喜欢面前的人的触摸与怀抱。
“睁眼看清楚我是谁?”夜末倏地停下轻抚的动作,捧住她的脸,逼她睁眼看他。
连翘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道:“夜末……”吐出两个字后便费力地将小手伸向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停下来。
夜末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重新将她拥入怀中,或轻或重地抚摸着她,她殷红的双唇带着蛊惑人心的妖红,他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细细吮吸。
二人唇瓣相触的瞬间,彼此的身体与心灵皆火花四溅,连翘似觉得不满足,笨拙地将舌头伸进了夜末的口中,再想出来时却被夜末强势的舌头勾缠住,再也出不去。
两人一个受媚水迷惑控制,一个被爱欲覆灭,不消一会儿,两人皆被亲吻的感觉吸引,再也舍不得离开对方,只知贪婪地享受,经历从生疏至娴熟的美妙过程。
夜风吹得茅屋破旧的窗户沙沙作响,屋内的两人却浑然忘我地相依着一并倒至床上,彼此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悉数剥落,两具年轻美丽的tong体紧紧相缠。
期间,有女子畅快申吟后突地呼痛,有疼痛招致的楚楚泪珠,有男子深情的呼唤,有温柔的呵护安抚,更有女子享受到极致的愉悦尖叫,有男子餍足的粗喘与低吼……
两个初涉情事的年轻男女,一个在媚水的作用下,一个在原始情欲的催使下,一个无知无觉,一个携着爱情的不变心誓,一次又一次融合,一次又一次达到愉悦的巅峰,露出璀璨的笑容,紧紧相依相偎。
夜深长,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