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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穷山恶水出妖祟

月牙渐起,今夜月色甚是明亮,不用灯烛便将院落照的清明,座落在山间的寺庙偶有山风吹过,刮过院落间残垣的房壁发出呜咽。

不过这不能打搅小道的心境,小道依旧在房中静坐,也不曾口诵真经,只是在默默的倾听风声,似是风雨渐来之际,越发沉着。

山风渐大,随着风声的转变,小道心知山雨欲来,便不再太平。

果不其然,不过数息,便听风声中夹杂着呼喊喝叫,不一会,一伙明火执仗的乡农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精壮的乡民,黑黝的面上透着惊恐,他领着一众乡农进了破庙,扯开嗓子,哭喊道:“观鱼小师傅,救苦救难呐!”

房中的昏暗并不能灰暗小道的目光,只见小道的双瞳黑暗中透出精光,他扯动嘴角,乡野村夫,哪里晓得小爷信奉的是三清祖师,走的是三清大道,和秃驴老和尚信的不是一个祖师爷。

“嘈嘈闹闹,贫道清修之地,却要惊扰了鬼神?”

小道沉着嗓子,乡野村夫总是畏惧鬼神的多,故而小道用鬼神拿捻这些乡民往往奏效。

“快跪下,给观鱼小师傅磕头赔罪。”

为首的乡民脸上惊疑稍定,他挥手招呼身后的乡民麻溜的跪下,乡民们早就有所耳闻这所寺庙的观鱼小师傅,听说他年纪虽小,可是那一手道符可是神了,病入膏肓的人喝下一碗符水就立刻百病全无,至于捉鬼拿妖更是手到擒来,如此传闻,这些人怎么不怕不惧。

山呼海贺,什么大仙保佑,神仙上身,或是阿弥陀佛,却是没有一人拍对马腿,全是拍在脚后跟上,小道却是不痛不痒,他早已和这伙乡民说了不止千百回,自己是信奉三清祖师的道家弟子,谁料这群人竟是全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观鱼在衣箱中取出一件杏黄色的道袍,这也是在纯阳带下的为数的几件家什。他换上杏黄道袍,束发盘髻,戴上一顶玉质的三台冠,插上一件剑形玉簪,踏上十方鞋,度步走来也是离尘去俗,飘飘欲仙。

若是按正统道门的规仪讲,观鱼这一身打扮已经是触犯了道门戒律。杏黄道袍,只有道观观主才能穿着,寻常道士,若是没有入门受戒,是不能穿逾规的道袍。

且道士一定要当完童道,举行了“冠巾礼”以后才能簪发戴冠,穿着道袍也有沿袭的规矩,什么道袍一定要配什么冠簪都有规定。

当然观鱼这身打扮也是没人出来苛责的,一来道门本就繁杂,二来观鱼没有师傅,按规矩也该他接掌这个山野小庙,虽然这个小庙也是观鱼从一个老和尚手中传下,至于门外的乡野村夫,观鱼想不出还有比这身打扮更能唬人的了。

把一个布兜挎在肩头,里面是所有的法器,背上挂了一口青钢宝剑,这便是名震三十里的观鱼道长出世了。

从袖中滑出一道黄符,夹在剑指中当空一晃,黄符被真气引燃,观鱼一头撞向闭合的殿门。

门外的山民还在磕头叩拜,却见火光照耀下的殿门凭空度出一个神态怡然的少年道长,这神妙的穿墙之术只是在乡野村夫们茶余饭后的笑谈,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穿墙术是怎么样的,这一下把这些绷劲神经的乡民下了一跳。

“俺滴亲娘呀!”

“妖怪!”

“……”

只见这群乡民中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而后这伙乡民哭爹喊娘的丢下棍棒钉耙,火把丢了一地,正是要逃命的架势。

观鱼本是显露一下道家神通,让这伙无知野民开开眼界,谁料得是这个场景,眼见没有了喝彩的观众,他气运丹田,断喝道:“定!静!”

佛门有狮子吼神通,而观鱼小师傅也有自己的法门。

只见忙于奔命的乡民一个个姿态各异的立在原地,或是推攘趔趄,或是膛目结舌,除了嘴巴能出气,眼睛能动,通通不能行动。

当场也只有领头的山民没有走,也没有被定身。

观鱼弹了弹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摆出了个微笑:“扶危救难,本是我道家弟子本分,可这夜黑风高,贫道观所也没人照料,恐怕山野精怪在鸠占鹊巢,那就不美了不是?”

领头的精壮山民早已不是一次来求救,心下早有准备,只见他在一旁的背篓中去除一件刚褪去肉的貂皮,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破损,端的是好东西。

“俺们没什么给观鱼道长的,这件貂皮是俺今天打到的,献给道长,等到来冬,做个貂皮道袍也好给道长避寒。”

观鱼抬眼看去,果真是一件上好的皮毛,光洁秀丽,最难得是周身没有一处破伤,若是将这件貂皮拿去卖掉,定能卖个好价钱。

更难得的是观鱼小师傅突然又想出一个生财的道道,他定下主意,待给山民处理完事情,回去用道法好好炼制一番,再卖给乡间富绅,岂不是赚个盆满钵满,想到这,他不由会心一笑。

“咳咳!”

眼见他的这声轻笑引得山民瞩目,他一正神容,目光略过山民手中的貂皮,沉声道:“贫道一身道法已是寒暑不侵,更何况修道之人本该清心寡欲,此等外物除了误人修行又有何用!”

“不过……”看着山民首领被观鱼此番大话吓的猥琐收回的手,观鱼一转话锋:“贫道虽是不用外物,可这道院,是贫道侍奉三清祖师的道所,如此破烂,岂非惹人嗤笑,也罢。贫道就手下你这俗物,也好修容道所,给你记上一功德,也是无量!”

“阿弥陀佛!”

“……”

众山民再次山呼海喝,全不顾观鱼再三强调自己不是阿弥陀佛一门,观鱼也是无奈,他眼角抽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伙村夫们讲解你们拜错了神。

观鱼一旁拉过领头的山民,面上带着和煦,嘿声道:“莫要害怕,来了贫道的玄都观,妖魔辟避,你且告诉我是什么妖物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