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玉低声的说道：“那个，不会是……那啥了吧？”
她其实想要说，不会是汪直和秦箜羽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吧。
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悄悄的缩回去了。没办法，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万一冒犯了秦箜羽……
不要以为她是金莲圣母朱秀云的弟子，秦箜羽就会饶恕她。秦箜羽可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不管是谁，只要是冒犯了她，等待他的，都肯定是悲剧的命运。沈雪玉很爱惜自己的性命，当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
石明萱同样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她低声的说道：“不会的。”
一行人继续默默的等待，等待战斗结束。
眼看又要天黑了，真如寺的废墟后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石明萱和沈雪玉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入真如寺的废墟，寻找汪直或者是秦箜羽的踪迹。
但见偌大的真如寺，已经是被彻底的变成了废墟。原本有八层楼高的佛塔，都已经是完全倒下。放眼四周，到处都是一片的狼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残砖败瓦，就好像是被飞机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
谁也不知道汪直和秦箜羽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或许，他们已经被活埋了。
在真如寺的废墟里面寻找，没有任何的效果。他们的脚步，逐渐的靠近了真如寺后面的竹林。如果说，他们两个还没有被活埋的话，应该就是在竹林里面了。果然，他们很快就发现汪直的身影。
只看到汪直软绵绵的倚靠着竹林坐着，眼神空洞的看着别人靠近自己。
他的身上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应该是没有被秦箜羽的利剑击伤。但是，他的嘴角却是流血不断。
陈林小心翼翼的靠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汪公公，你没事吧？”
汪直苦笑着说道：“我没事，就是快要死了。”
陈林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好像没有受伤……没有剑伤。”
汪直苦笑着说道：“我还是低估了秦箜羽的能耐啊。她居然和我比拼力量。”
“我一直以为，她会在剑法上下更大的苦功，希望利用精妙的剑法击败我。结果没想到，她居然苦练内功！”
“我还是大意了，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舍弃剑法而追去内力。结果，一不小心，我的心脉就被她的剑气震断了。心脉既断，那是绝对不可能生还了。想我汪直英雄一世，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陈林委婉的说道：“汪公公，你暂且不要悲观，或许还有救也说不定呢。”
汪直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没救了，死定了。”
陈林想要说些什么，又不好说的。
汪直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又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没有办法让汪直再次活过来。
汪直似乎对生死看得很淡，丝毫没有将死亡放在心上，淡淡的说道：“你是叫做陈林吧。”
陈林点点头，说道：“我是叫做陈林。”
汪直的神色有些怪异，忽然说道：“你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陈林情不自禁的皱皱眉头，下意识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我是地狱来的？”
汪直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敢肯定，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比我更聪明。除非，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陈林情不自禁的就笑了。这个汪直，还真是骄傲啊！
他居然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聪明的人！居然认为没有谁比他更聪明！
如此狂妄的一个家伙，难怪是要死在秦箜羽的手中。事实证明，骄傲自大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越是骄傲自大，越是清高孤傲，下场就越是悲惨。通俗的来说，就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汪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西厂提督太监，是名副其实的二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初的西厂，实在是令人谈之色变。就连锦衣卫和东厂，在西厂的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
正是因为当初太辉煌了，太嚣张了，太霸道了，西厂才会昙花一现，才会迅速的崛起，又迅速的消亡。而作为西厂提督太监，汪直更是悲哀的走到了死亡的尽头。历史，似乎在这里不经意的出现了分岔。
后世的历史资料曾经记载，汪直并没有死，弘治十一年还曾经被弘治皇帝召回。
但是，现在，汪直的确是要死了。他再也没有被召回的可能。历史在这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改变。
“在沼泽地里面，我输给了你。本来应该兑现诺言，将效忠人员名单送给你的。但是，我没有兑现诺言，深感惭愧。死亡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汪直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份效忠人员的名单，我已经收藏起来。除了你，谁也找不到的。你听好了，地址是……”
陈林本能的想要推脱，却已经迟了。汪直已经将地址说出来了。这个地址，似乎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他不得不佩服汪直的聪明。如果没有汪直本人的提醒，其他人想要找到那份效忠人员名单，绝对是不可能的。
“好了，我要死了，你就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汪直最后平静的说道。
“那个……好吧！”陈林只好站起来，行礼作别。
“秦箜羽估计还有救，你或许可以救救她。”汪直忽然又说道。
“她？她怎么啦？”陈林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没有死。但是，她同样是遭受了重创。”汪直得意的说道。
“她的身体暂时是没有大碍的。但是，她的脑袋，却是被我拳头重创了。我估计她会失忆。”
“现在的她，应该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脑子里应该是一片的空白。你要是去见她的话，她就会条件反射的将你当做是她的依靠。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从此以后，她应该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了。”
陈林愕然的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乱跳，似乎十分的紧张。
秦箜羽居然失忆了？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只听自己一个人的话？这是什么节奏？
难道说，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故意是要秦箜羽来到自己的身边？还是以半奴隶的方式？难道说，她是要无条件的接受自己的任何指令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什么道理，我告诉你也不懂。你根本就不懂的武功。”
“但是，我要提醒你，她的记忆，是会逐渐的恢复的。所以，你不要乱来哦。”
“如果你对她乱来的话，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而她的记忆又渐渐的恢复了，你应该会知道，自己会死得多惨。”
“当然，如果你有本事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又不怕秦箜羽日后找你算账，你尽管可以乱来！你就算是让秦箜羽给你生十个八个儿女的，都没有关系。但是，我劝你不要这么做。秦箜羽可不会因为和你生育了儿女，就放过你的。她完全可以将孩子的爸爸给剁碎了，再独自将儿女抚养大的。”
陈林悻悻的说道：“你都说到哪里去了？”
汪直淡淡的笑着说道：“你内心里是怎么想的，根本瞒不过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讨得皇帝和贵妃的欢心，年纪轻轻就掌管西厂，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吗？”
“不是因为我的武功高，不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而是因为我察言观色的本事。别人内心是怎么想的，我只要看一眼，就能揣测的八九不离十。不管是皇帝还是贵妃，他们的心思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你，就更加不可能了。”
“我能看得出来，你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对于权力，也没有太强烈的欲望。但是，你好色！”
“每次提到秦箜羽的名字时，你的神色，都会有轻微的变化。我可以充分的肯定，你一定是对秦箜羽有意思了。”
“其实，对秦箜羽有意思，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箜羽是美女，当然有不少人爱慕。比如说，东厂档头唐雷，他就对白莲社的各个美女都很感兴趣。如果我不是太监的话，我也会对秦箜羽有兴趣的。”
陈林掩饰着说道：“我对秦箜羽，那是尊敬的爱慕，不是爱恋。你不要误会了。”
汪直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你对秦箜羽真的有意思，那就不要错过我给你创造的机会哦。”
陈林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汪直伸手制止了。汪直勉强的挣扎着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我要去找一个地方，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们就不要叨扰我了。你们快点去找秦箜羽吧。”
石明萱皱眉说道：“秦箜羽在哪里呢？”
汪直头也不回的说道：“应该就在附近的，你们自己找找。”
石明萱就转头看着陈林，等待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