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这会儿可不仅受到竹楼外所有男人仇视的目光，还被庞旭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直视，他暗暗咂舌，抱歉道：“你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庞旭半声不吭，依旧仇视他，沈玉嘉无奈啊，只好又道：“要不，你上！”
“人家都相中你了，我去有屁用，你滚上去吧，哼。”庞旭一甩袍袖，气冲冲的离开了。
“二公子，咋办？这上面你可千万不能去啊，否则让少夫人知晓后，咔！”杨茂说完便比划了一记手刀！
对杨茂而言，这事绝对开不得玩笑啊！若是少夫人回来，不仅二公子完蛋，就连他这个随从也同样受到牵连啊。
“这还用得着你说。”沈玉嘉没好气的说完，朝着楼上的凤元娘道：“抱歉，今日咱突然有急事，就此别过。”
“诶！你……”眼看沈玉嘉要走，凤元娘可急了，好不容易相中一个，怎能让他轻易离去。
凤元娘小跑着下了楼，提着裙摆追向沈玉嘉，急切道：“公子等等。”
沈玉嘉回头，好笑道：“凤姑娘，你还真想让我上楼啊？”
凤元娘抿嘴一笑，带着一股香风走到沈玉嘉近前，故作幽怨道：“难道，元娘的初夜，还不配吗？”
“唉吆喂，你可折煞我了喂。”
沈玉嘉赶紧对着凤元娘作揖一礼，道：“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其实啊，我只是想要帮刚才离去的那位小公子，着实没想到，会得到凤姑娘的青睐，现在我把他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元娘明白！”
凤元娘十分理解的点点头，嫣然笑道：“方才那位公子，便是十一殿下吧，又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叫沈玉嘉，天水人士，既然你知道我现在得罪了殿下，那应该明白，这楼，我可真不能上啊！”
凤元娘闻言再次理解的点点头，道：“嗯，的确让沈相公为难了，不过事已至此，元娘也是迫不得已了，沈相公您看。”
凤元娘说着，瞧瞧指了指还停留在竹楼前，不断朝他们这里张望的人，又继续说道：“若你离开，妈妈必会让我接纳他们其中一人，元娘不敢指望沈相公半分承诺，只盼望沈相公能上楼一叙，只是随意闲谈，不做其它，如何？”
沈玉嘉知道凤元娘的意思，她想制造假象，这对她的确是好事，可对沈玉嘉，却是大大的坏事，不仅人没睡到，谣言还到处飞，简直吃力不讨好啊。
凤元娘是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沈玉嘉不敢与其直视，偏过头，望着杨茂。
杨茂眨眨眼睛，低声道：“二公子，您看小的也没用啊，这后果，您比小的可清楚多了！”
沈玉嘉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上去吧，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他，唯一相熟的庞旭绝对认为自己已经上楼了，这若不去，那是越来越亏啊。
“行，我就陪你坐坐，不过，我的名讳，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
凤元娘大喜，妩媚一笑，便走到沈玉嘉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这般贴身，弄的沈玉嘉浑身都不自在了，下意识挣扎几下，却发现手臂被夹得越来越近，无奈，沈玉嘉只能一路嗅着凤元娘躯体散发的特有清香，在几名青年与富豪嫉妒的目光中，半推半就的上了竹楼。
他们这一进来，老鸨子突然跟了上来把凤元娘叫了出去，关上门后，抱怨道：“元娘，不是我说你，金银珠宝你感觉俗气，不要也就罢了，那古董字画可是样样价值不菲，你也不要，起初老身还认为你是看不上，最后你看你都选了什么，就这张破字？”
老鸨子说着，便要撕掉手中的折纸，急的凤元娘赶紧抢了过来，收入了怀中，笑道：“妈妈等等。”
当沈玉嘉看到凤元娘在进来时，只是对他一笑，便走到床头柜前，抱着一个锦盒又离开了房间，看得沈玉嘉眉头大皱！
“妈妈，我想，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了吧！”
老鸨子看到这个锦盒，立即暗叹一声，道：“元娘啊，这可是你攒着赎身的钱啊！过了今夜，你的身价可大不如前了，要还想挣到这般多，恐怕……唉！”
“妈妈你就拿着吧，往后之事，往后再说。”
凤元娘将锦盒交给老鸨子后，便转身回到了屋中。
沈玉嘉看着她突然就有些憔悴的神色，不由微微蹙眉，问道：“为了买一夜的身子，花掉攒的赎身钱，这值吗？”
“买一夜的身子！呵呵。”
凤元娘方才略显憔悴的神色突然消失一空，变回往日的妩媚，娇笑道：“沈相公说话，可真有意思。”
“难道不是吗？”沈玉嘉可真没开玩笑的心思。
凤元娘请沈玉嘉坐下，这才坐到他对面，边砌茶边道：“理是这个理，不过就算元娘赎身了，出去后又能干什么呢？外面的世界，太过凶险，倒不如里面来的安逸自在，虽然每天要面对那些看着就烦的客人，强颜欢笑的度日，可总比为了柴米油盐尝尽辛苦轻松多了，况且，就算不惧辛苦，我们这些女子，除了取悦男人，何来养家之本？万一被歹人相中，那不是刚出火海，又入刀山吗？”
沈玉嘉愣愣的看着凤元娘，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子不仅长得漂亮，妖媚动人，还有一种看破红尘的脱俗之感，曾经沈玉嘉认为，古代的妓子应该都是如此，什么被家人卖掉，被薄情郎欺骗等等，让她们更加明白世道，看破红尘。
实则，在沈玉嘉逛了好几次窑子得到的经验却是，五成的女子，都选择一种方式，那便是堕落，肉体对她们而言不仅是一具空壳，更似一具行尸走肉，唯有不断放纵自己，作践自己，她们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还有五成，多数等着有钱人赎身，让她们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少数是有姘头，如同莘瑶琴一样，有了心上人，希望他们有一天会把自己带走，离开这个令人厌烦的地方。
但能像凤元娘这般，妩媚中，带着脱俗气质的沈玉嘉不知有多少，不过他敢肯定，自己见过女子中绝无一人。
看着沈玉嘉呆呆的望着自己，凤元娘小脸一红，道：“沈相公，元娘脸上开花了？”
沈玉嘉醒悟过来，苦笑一声，道：“嗯，开花了。”
“呵呵，那开的是什么花？”凤元娘笑道。
沈玉嘉不答反问道：“凤姑娘，可是等日后攒够钱，准备到庙里出家啊？”
凤元娘妩媚的笑颜瞬间僵硬，她干笑两声，装作好奇问道：“为何沈相公有此一问？”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出来而已。”
“感觉吗！呵呵，沈相公的感觉，可真准啊！”
沈玉嘉闻言轻轻一叹，从怀里拿出一张类似银票的纸张，放到桌面上，道：“你拿这东西，到英记钱庄可以提取三万两，足够赎身了。”
三万两赎一个女人，这要多贵！放在沈玉嘉所知的历史中，恐怕也就十大名妓也不过如此吧，大齐经济繁荣，比之大宋都要强上少许，物价自然也高得可怕，不过再贵，一个**也贵不到这个价。
虽然，今天晚上，为了抱得美人归的富商，拿出的东西都在万两左右，可他们也就图一个面子，等真和凤元娘好上了，日后也能成为他们吹嘘的谈资，汴梁三年来，无数富家公子朝思暮想的人儿，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
这是何等的荣耀？
但也因为这样的虚荣，才会造就了这般的名妓！
凤元娘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银票，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不够？”沈玉嘉好奇问道。
“不，超出太多，只是元娘不明白，沈相公为何要这般做？”
沈玉嘉笑笑，盯着手中把玩的茶杯，似自语般的说道：“你最好还是先收了，因为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啊！哈哈……”
凤元娘先是一愣，而后噗哧一笑，却没有拿起银票，而是继续问道：“沈相公不告诉元娘，元娘怎敢收啊！”
“我也就这一次大发慈悲，破财挡灾，等你明日赎了身，我也好对殿下有个交代，省的这家伙对我心生怨恨，给我穿小鞋。”
听到这话，凤元娘撅起小嘴，直接把银票推回给沈玉嘉，幽怨道：“沈相公尽管离去，无需担心元娘。”
“靠，你丫的不是想要害我吗。”沈玉嘉不满一声，无奈道：“那你想怎样？”
凤元娘居然又笑了起来，变脸的速度，能和颜芷绮有一拼。
“既然是沈相公出钱给元娘赎身，那元娘自是要跟着沈相公的！”
“别！”
沈玉嘉赶紧摆摆手，道：“虽然你很漂亮，能让所有男人怦然心动，可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若是带你回去，我老婆还不得把我撕了！”
“沈相公成家了！”凤元娘有些惊讶，又有些遗憾，可过多的是听到沈玉嘉那一句怦然心动，不由好笑道：“对元娘怦然心动的，也包括沈相公吗？”
沈玉嘉愣了愣，而后毫不迟疑道：“难道我不算男人吗？”
这毫无掩饰的直白之语让凤元娘回想到方才听到的歌词，同样的让她也怦然心动。
在凤元娘神思间，沈玉嘉喝了杯茶，将银票推到凤元娘面前，叹道：“唉，心动是心动，但未必就要付出行动，况且我家中妻子脾气不好，定是容不得我接纳你，这钱我希望你拿着，等赎身后，出去买一处小院安身，可好？”
这一次，凤元娘没有推托了，她收下银票后，问道：“那元娘出去后，如何通知沈相公啊？”
“哦，你差人给我报信即可，有番话很难听，但我还是想说，殿下他虽然小了点，也不知情为何物，不过人品还是挺好的，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我府上，在……”
待沈玉嘉把校尉府地址告诉凤元娘后，两人便开始谈天说地，沈玉嘉独特的腔调语气，惹得凤元娘咯咯直笑，可听出了沈玉嘉拥有着非凡的见识后，又让凤元娘感觉震惊，这青年年纪不大，可对于天下名迹，四方山水所知胜多，并且看似随意给她讲的两段小故事，能催人泪下的同时，还感觉心底温馨无比，令凤元娘是许久未成感到如此开怀了。
直到两个时辰后，沈玉嘉实在是困得不行，才起身告辞，凤元娘虽然万分不舍，但想到自己心中的谋划，她也就放过了沈玉嘉，一路把他送出沾酒林，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