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宫,庞隆高坐龙椅上,冷冷注视这下方文武百官,他的心情很不好,幽州丢失,大江以下半壁江山都反了,可这些人,居然想的不是要夺回失地,而是要割土求和!
“赵爱卿,你的意思呢?”庞隆将目光落在御史大夫身上。
赵立廉走出一步,躬身一礼道:“回陛下,老臣不知,不过,老臣知道,自己的田地被畜生糟蹋,岂有不赶走之理!”
“嗯!”
庞隆微微一笑,总算是听到一句像样的话了,他将目光看向大将军萧连翊,道:“萧大将军,你的意思呢?”
萧连翊浑身一抖,全身铠甲发出“砰砰嗙嗙”的声音,他几个大步走到中堂,单膝下跪道:“臣恳请陛下,让臣统帅十万大军,夺回幽州!”
萧连翊的举动,十分明显,他的儿子萧穆差点死在阔端手里,他如何能坐得住!
左丞相,尹鸿突然上前一步,目光只是扫了萧连翊一眼,便侧身朝着庞隆拱手道:“幽州在且不说,眼下要处理的,是扬州军,臣认为,要解汴梁之围,无须动用目前冀州的一兵一卒,而是下旨命令,雍州牧沈傅,让他率军从梁州侧翼攻至,只要梁州军一乱,荆州和扬州定然也会受到牵连,倘若还敢冒然北上,那么缺少了梁州军,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矣抗衡冀州军!”
尹鸿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封奏折,道:“这里写有臣的对此事的处置方案,恳请陛下过目!”
“呈上来。”
随着庞隆话语声落,许公公快走几步来到尹鸿面前,接过奏折后,又快速走到庞隆身边。
庞隆拿过奏折快速扫了几眼,顿时他眉头一皱,道:“扩充军队,若是以往到还行,可现如今,幽州难民陆续来到冀州,此刻若要扩充军队,恐会粮草告急,此事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不给其余人发言,尹鸿就身施一礼,道:“可从难民中,挑选精壮男丁,如此便是一举两得了!”
正当庞隆感觉此法可用时,突然,赵立廉走出一步,躬身一礼道:“陛下,以左丞相的法子,恐怕招不到多少男丁啊!”
“哦!赵爱卿是何意?”庞隆挑眉道。
“幽州战火连烧半年,这难民一路被驱赶到了冀州,陛下想想,沿途他们有温饱的机会吗?如此别说半年,就是一二月,也要把一个八尺壮士,活生生饿成皮包骨啊!”
庞隆眉头一皱,赵立廉的话绝不会假,可是如此一来,这新兵可就难招收了。
大齐九州,数冀州军最多,足有二十万,其他八州兵力绝对不能超过十万,当然,除了豫州京都,汴梁城外的御林军。
而现在看梁州、荆州和扬州的兵力,可远远不止十万啊,他们的地界这几年没有大天灾,地里丰收充足,百姓安家乐业,这曾经是好事,可突然打起仗来就让朝廷头疼了,因为他们有了充足的粮草,能广招男丁补充兵力,让大齐的天下,陷入一个尴尬的局面中。
“现如今,只有加强征粮,把那些囤积粮食,想发国难财的奸商一网打尽!”尹鸿启奏道。
尹鸿说来轻巧,可是庞隆也有顾虑啊,谋反的三州军粮草充足,而反观冀州,因为幽州三百多万难民的陆续进入,朝廷为了养活他们,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军用粮草,现在虽然不断从冀州富商们手里征粮,可是却一直不敢加大力度,否则这些人心有不满,举家迁移,投靠了谋反势力,甚至蒙古的话,那大齐可真要完了。
正在庞隆愁眉不展,文武百官交头接耳时,百官队形的末端,一个青年走出一步,身施一礼道:“陛下,微臣启奏,微臣认为,对待百姓我等应当以情动之,以礼待之,相信我大齐朝廷必竭尽全力,护百姓周全,如今国难当头,国土一失再失,又有反贼差人蛊惑,使得民间皆都知晓,然,臣已得知,光是京都百姓参军人数便已远超往昔,可见,百姓是一心向齐啊,护国大事,人人有责,只要官民一心,不难渡过眼前困境!”
“嗯?”
满朝文武听到这话,顿时都将目光扫向后面,待看清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后,不少人立即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庞隆双眉一挑,仔细的看了青年几眼,才认出,这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文天祥!
文天祥本没资格入朝的,但项笙与之接触久了,发觉此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很值得培养,故此便带他入朝旁听,当然,只是旁听,不能开口,更不能向这般议论国家大事,可是文天祥还是坐不住了,这让项笙是郁闷不已,同时心里也担忧无比。
庞隆倒是没有怪罪,反而慎重的点头道:“文爱卿之言,深得朕意,那你觉得,应当如何征粮?”
“减!”文天祥一个字,说得满朝文武都是一呆,连庞隆都不自觉皱起眉头,脸显不悦之色。
未等他发作,文天祥继续道:“减少赋税,不论是对粮商,还是其它,只要是捐粮者,由粮食的多少减其赋税,是减是免,几成,几月,可因人而异,可因事而异,同,家中有参军者也均可减!”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讶了!
这要施行起来,远的不说,光是今年,恐怕都未必过得去了!
须知,一旦税收没了,粮有了,饷何来?俸禄何来?
不可否认,文天祥一番话把至少半个朝廷的人都给得罪了!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文天祥这小子居然话锋一转,道:“事不可拖,然,减可脱!”
“我靠!”不少人老成精的家伙都在暗骂这小子黑心啊!
这话的意思,只有一种,那就是今年捐粮,明年减税,甚至,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了,什么时候减,很可能,弄到最后还不一定能减呢,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庞隆退位,甚至大齐败了,那些商人跟谁哭去?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不过没人敢说,毕竟,你说了,那就同等与在说:“陛下,你可能马上要下位了,实现不了诺言,还是别这样骗百姓了!”
庞隆能不明白?他再明白不过了!但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而是问道:“文爱卿,此事若交于你,你有几成把握在一个月内,征收十万石粮草?”
这话,虽不是准许,但意思也在明确不过了,这是要让给文天祥放手去干啊,倘若文天祥把这事情处理好了,那么真可谓是前程似锦啊!
洞察了这一切的百官们,不少人都一脸羡慕的望向文天祥,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心生嫉妒,暗自讽刺他一个毛头孩子,能干什么!
“微臣不知!”
文天祥当即就躬身一礼道,立即让本来还看好的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而那些嫉妒恨的家伙,心里可乐开花了。
可转念间,文天祥又道:“一切,皆看陛下决心,微臣相信,没人忘记朝廷这些年辛苦的捍卫国土,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所以要集结众生之力,还要看陛下的意思,只要陛下您相信自己的子民,百姓体内的血,必然是热的!”
“好!”
庞隆哈哈一笑,道:“自古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难道朕对待天下百姓的心,还没有反贼的热吗?”
“文爱卿,朕现在不加封你什么,不过,给你征收粮草的权力,当然,限你一个月内,征收十万石粮草,你可敢接旨?”
十万石粮草,这说多其实还真不多,一石粮草,足够一个士卒吃一月了,十万石粮草,也只够十万大军一个月的花销罢了,不过,若是只让一个人来收集十万人的口粮,这可就太难了,毕竟,文天祥没人脉,也没什么靠山,他这次出面,能有几个人帮他?
但是,文天祥既然开口了,就早有了打算,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齐就此灭亡下去,他必须要挺身而出,做些什么,否则他心难安啊。
“微臣领命。”
文天祥说的干脆,顿时就引得不少官员暗自赞扬,当然,也有心中冷笑的,十万石,你当这是小数目啊,凭他一个人,可能吗?
“好,文爱卿敢应下这差事,朕也不能小气了,需要什么帮助,就找项大学士吧。”
翰林大学士项笙闻言,走出一步恭敬应诺,最后,还扭头满意的看了文天祥一眼,对于这个属下,他是十分看好,否则今天也不会专程带他上朝旁听了。
当退朝后,文天祥立即和项笙商讨起来,他虽然答应了,可心里其实也没底啊,对于这种事情,项笙经验比较老道,先让文天祥自己去联系汴梁富商,先不提征粮,而要从他们口中套出对捐多少粮,减多少,或免多久的赋税合适,在结合国库的情况,从中抉择出一个数,这才能张贴告示,全国征粮。
当然,做这件事情的,可不止文天祥一人,项笙还把罗泾阳和司徒乐给他作为副手,另外再找了几个翰林修编从旁协助,并且还帮他打通了户部尚书方大人这条路子,对于征粮,他项笙就算再明白,那也比不过专门干这一行的户部啊!
文天祥很快就展开了征收粮草一事,他的第一步,并不是要找户部官员,而是要找一个商人,一个沈玉嘉临走前,介绍给他的富商陆纪元!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雍州秦岭镇,沈玉嘉看着货车上,一个个大木箱中,竖躺在稻草里的火枪,不由苦笑的暗想自己还真有点军火贩子的味道啊,要不要整一套西装?拿个公文箱,再来一句:“在这个世界上,全世界一共有五亿五千万支军火,那就是说每十二个人就有一支枪,唯一的问题是,我如何让另外十一个人也有枪?”
“好了,盖箱启程!”
沈玉嘉一声令下,数十名工匠立即把木箱盖好,拉着马车,一对百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向着祁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