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的面罩可万万不能脱啊,谁敢保证,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认识他的,若是一个不认识,那同样也有很大危险。
“嗯,我到车里换。”
沈玉嘉说着,接过衣服,转身进入了马车里。
那黑衣人也不怀疑,自己去拿了一套衣服,就直接披在身上,掩盖住夜行衣。
待七个黑衣人换好衣服后,商讨片刻,便有一人走到马车旁,拍拍车篷道:“快点,上路了。”
然而,没车中却没有回应,这让愣了愣,伸手掀开车帘,凑头往里面一看,顿时,迎接他的,却是一把亮闪闪的齐明刀。
“呃啊!”
这人惨叫一声,便捂着脖子退后几步,身体向后一倒,就在也不动一下了。
其余六人都是一惊,正在他们持刀冲来时,突然,马车里跳出一个人影,这人身穿桃红罗裙,蓬头散发,在跳出马车后,便向着庭院外冲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巷口拐角。
“不好,这娘们跑了,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六人都是又惊又怒,在离开庭院前,有一个家伙还不忘翻开了车帘,往车中看了一眼,待发现里面趴着一个黑衣人后,便狠狠一咬牙,跟着前面五人一同追了出去。
当六人一起消失在旧屋外时,这马车中趴着的黑衣人突然就站了起来,大大的眼睛扑闪几下,立即就跳下马车,跑到了庭院外,黑衣人左右望了一眼,双手比划了一个夹筷子的动作后,便向着右手边的小巷跑去。
这黑衣人一边跑,一边脱掉头巾与面罩,当面容完全展现后,此人竟然不是沈玉嘉,而是庞飞燕这妮子,那毫无疑问,被人追的就是沈玉嘉了。
沈玉嘉同庞飞燕一样,在离开了旧屋后,便一边跑,一边脱掉桃红衣裙,甩手就扔到了旁边一个院子中,而后他立即停住脚步,转身就扶在墙边抠喉咙。
“哇哇”几声,沈玉嘉一口一口的年夜饭喷涌而出,正在他吐出第三口时,六个换好衣服的匪人已经出现了,他们只是扫了一眼沈玉嘉,就毫不在意的直接冲了过去。
待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路边灯笼昏暗的光线下时,沈玉嘉立即擦了擦嘴角,快速向着原路返回。
一路冲过换衣的小院,沈玉嘉毫不停留,当他跑到小院右手边的第三条小巷时,突然就停住脚步,冲着小巷里叫道:“你娘叫你回家吃饭了。”
沈玉嘉声音刚落,小巷里面一个烂箩筐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庞飞燕从箩筐后贼兮兮的跑了出来,抓住沈玉嘉的手臂咯咯笑道:“好玩好玩,在玩一下嘛,我不回去。”
沈玉嘉忍不住捏捏她的小琼鼻,没好气道:“听话,回家我陪你慢慢玩,否则我就自己走喔。”
庞飞燕小嘴一撅,心下不乐意,可又怕相公不陪她玩。
“你说的,回去后要陪我啊,我要玩骑马马,小沈沈要给我当马马。”
“嗯,都依你。”
沈玉嘉还能说什么,现在庞飞燕的条件,无论什么他都答应,两人一路冲向东门,所过之处,人是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放慢脚步,融入了人群中。
为了防止庞飞燕被烟花炮竹和花灯红糖吸引,沈玉嘉是牢牢的抓住她的小手,一路拉进了东门里,直奔西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沈玉嘉总算是安全的回到了沈府中,他还没来得休息,就收到了下人们的汇报,急的他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颜芷绮还没回来,许高才、杨茂、包飞和华永都已经出去了,沈玉嘉只好让下人去北门寻觅,叫他们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了大半夜,许高才四人才骑着马护送一辆马车回到沈府外,当看到一身是血的颜芷绮跳下马车后,沈玉嘉一颗心才算是平静下来。
颜芷绮虽然浑身染血,不过却是那些黑衣人的血,她自己倒是没有被伤到。
深夜,沈玉嘉、颜芷绮、许高才、杨茂、包飞和华永都聚在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一脸平静自然的耶律沐歌。
“说吧,他们为什么要绑飞燕?”沈玉嘉开口道。
耶律沐歌喝了一口药汤,苦涩的药味让她眉头不觉一皱,她叹了口气,才缓缓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想必她应该知道一些吧!”
看到耶律沐歌把目光望向了颜芷绮,沈玉嘉等人微微一愣,也齐齐将目光望过来。
颜芷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当日押你到城外时,被一伙匪人包围,如你所言,他们不是来救你,而是来杀你,那么你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内奸。”
耶律沐歌点点头,笑道:“至于我听命于谁,此事主子不吩咐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我在雍州做的事,只是让汪家与尹家断绝来往,而如今,呵呵,我想我成功了!”
“那你怎知,他们要抓飞燕?”沈玉嘉皱眉道。
“这还不简单吗,这些人,曾经可都是我的人,其中有一两个心腹也不奇怪,可惜,他们为了解救我,都被步孟杀死了,这家伙现在投靠了汪财靖,而汪财靖因为几次办事不利,已被尹天左舍弃,这是尹天左的一贯作风,容不得属下犯错,我虽是妨碍他才帮他做事,但这么说也在雍州把他收刮了不少银两,可这家伙,得知我被抓后居然要我死,现在汪财靖也要我死,我那主子给我下条死命令后也不怪我了,你说,我还能找谁依靠?”
沈玉嘉看耶律沐歌那孤立无助的模样,感觉太假。
“耶律姑娘,尹家因何要与汪家联手?”许高才突然问道。
耶律沐歌闻言冷笑道:“钱。”
“嗯?”
一个字,便让许高才明白了。
沈玉嘉和颜芷绮的婚姻,可谓是一声警钟,预示着西北将会拧成一股绳了,这是很多人不想看到的!
他们联手,在雍州做了如此多事,卷走了大批财物,便是想在全方面限制雍州,从而补贴自己的不足,可惜,被少公子这一整,不知要多少钱财会涌入雍州!
许高才又道:“那为何如此恰巧,你一被抓,蒙哥会突然发兵玉门关!”
耶律沐歌对着许高才冷哼一声,道:“你认为,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们吗!”
耶律沐歌话音一落,突然,“啪”的一声,颜芷绮一拍桌子,冷哼道:“由不得你不说。”
“唉吆,沈相公,你夫人好吓人啊!吓得我什么都忘记了。”耶律沐歌突然扭捏道。
“别把事请扯到我身上行吗。”
沈玉嘉没好气的说着,对着颜芷绮道:“她就一个臭丫头,你若跟她一般见识,那是自降身份。”
“你……”
耶律沐歌闻言,心里那个气啊,若不是她现在有伤在身,恐怕就要扑过去,痛揍沈玉嘉一顿了。
沈玉嘉微微一笑,道:“咱也别废话了,你说我保你安全,不说我也不杀你,你走吧。”
看到泰然自若的沈玉嘉,耶律沐歌有些惊讶,她皱眉道:“你真不想知道为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已经有预谋,就算你说了,又有何用,就凭你几句话,能改变局势?”沈玉嘉根本不需要知道太多。
耶律沐歌的几句话,还真的无法改变什么,顶多是让沈玉嘉提防一二,现在人家心里已经有了防范,她说不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了。
“好吧,我告诉你!”
耶律沐歌不是不想离开沈府,而是不能离开啊,她从天牢出来,就是奉命待在长公主殿下身边。
“我不是什么大辽后裔,而是朝廷密探,只是没有信物,也不论你们信不信,我查尹天左,是因为朝廷怀疑他私通外族,与蒙哥有密切往来,于是,我就混到他手底下,之后被派到雍州腹地收刮重金,至于蒙哥攻打玉门关看似试探颜家虚实,实则只是为了引兵守关,好让潜藏的雍州的兵马容易逃回去,这帮人收刮的重金很多无法带着,都只能藏在某处,你们也不要问我藏在哪里,因为我也不知,另外,他们深入雍州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勘察地势,这也是我发现他们绘制的地图才洞悉的。”
“蒙哥想与窝阔台闹翻,的确所有的军需都得他自己掏腰包,手头紧也是无可奈何。”沈玉嘉点点头,便盯着耶律沐歌道:“这些,占且不论,你想寻个栖身之所而投靠我,为何,想留在长公主身边?”
耶律沐歌喝了一口药汤,才看向沈玉嘉道:“此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沈玉嘉。
“此事,稍后再议。”许高才最为冷静,他看向耶律沐歌道:“你跟蒙军接触过,可知他们的兵力情况?”
耶律沐歌摇摇头,道:“莫说我不知,即便知道,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蒙古骑兵的厉害,想必你最清楚吧!”
颜芷绮看到耶律沐歌望向自己,她没有答复,心中却想起在燕城守城时的场景,自己的五百骑,在蒙古铁骑面前脆弱不堪,几次纵横便化为乌有。
深吸一口气,颜芷绮道:“蒙古骑兵的确厉害,但未必不可敌。”
“未必!”
耶律沐歌嗤笑一声,道:“虽然我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但据我了解,统兵的阔端十分厉害,混入雍州的蒙军中时常谈及,如若蒙哥要反,阔端很可能是他最大的阻碍之一,此人善统兵,更善管制,他战法多变,用兵如排山倒海,接踵而至,故此我就猜测,他的下一波攻势定然很快到来,或许,很可能现在燕城就已经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