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蒙军的第三批攻势终于来了。
蒙军的攻城部队,第一批死伤三千于众,第二批五千于众,可是,在拥有五万炮灰的蒙军面前,这点死伤还是难以伤及根本,这第三批冲杀而来的步兵,足有上万人,从城楼上望下去,看到的景象犹如受惊的蚁巢,无数的蚂蚁倾巢而出,布满了整片东郊荒野。
而现在,南面告急,还有近千的蒙军已经杀到城墙上,在下方,正有源源不断的蒙军往上爬,在远处一点,三十辆攻城弩不断轰击前来围堵蒙军的齐军后援,把城墙上的墙砖轰得一片粉碎。
缺少墙砖遮挡的齐兵不敢在靠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军一个个爬到城楼上,向着左右挥刀杀去。
看到这一幕,田汉昌抓住头盔,狠狠的扔到地上,大骂一句:“该死的臭娘们,耽误本帅的守城重任。”
正当四周副将兵卒都在心里悲哀摇头时,田汉昌下令喝道:“通知吴将军,从南侧杀出,守城士卒不要去和蒙军近战,先用弓弩射杀城上蒙军,在用木墙遮挡损毁城墙,修补床弩,步步夺回……”
在田汉昌几道命令下去后,渐渐的,齐军开始夺回城墙上的失地,而吴将军的突然杀出,更是将蒙军的后援力量尽数截断,导致了好不容易取得南城一角的蒙军,彻底的被斩杀殆尽。
蒙军统帅阔端看到从南侧杀出的齐军后,冷笑一声,道:“扎木尔,你统领一万铁骑,应战齐国伏兵。”
扎木尔刚刚领命退下,另一名将领便急着跑到阔端近前,单膝下跪道:“末将未能成功协助北面攻城,前来领罪!”
这突然回报的将领,居然是方才与颜芷绮对阵的五千铁骑头领。
阔端放眼一扫那一排木墙,虽然距离过远,依稀只能看到一条线,不过久经沙场的他很清楚,这条线对他手下铁骑照成的阻碍有多大。
暗暗点点头称赞对方的精明,阔端道:“不知是何人与你对阵?竟能想到这种战法,与我军铁骑对抗。”
“末将方才看清了,这为首的将领,虽然身披银甲,但是胸前硕挺,且脸蛋又长得极为精致,定是一名姿容不错的女将!”
“女将!”
阔端微微一惊,方才就算是突然杀出一万齐军,也没有让他变色,可听到这回报后,却是一脸诧异。
“没错!在前段时间,从燕城后腹地逃回来的弟兄,不是说他们都是被一个运粮女将给打败吗!从他们形容的相貌来看,末将敢确定,定是此女子不假,可惜,此女随机应变的本事极高,让末将屡次失手,未能斩下她的人头!”
阔端突然一改往日的冷言少语,微微一笑道:“没死就好!传令下去,我要活捉这位女将军!”
“是!”
蒙军的动向极快,齐军伏兵刚刚杀出,这边,一万铁骑便呼啸而来,刹时间,箭雨往来,两军中惨叫不断。
吴将军率领的一万精兵,虽然也有骑兵,不过他的骑兵都是在后方,摧毁蒙军攻城器械,而他身下的七千步兵中,有两千居然是盾兵,一路保护着后方枪兵与弓兵,阻拦北蒙铁骑。
可是,虽然同样是抵挡铁骑,但这些盾牌完全比不上颜芷绮的木墙撬,蒙军的铁骑根本不用绕道,直接骑马横冲而来,顿时,不少盾兵在蒙古战马强有力的前蹄踩踏下,吐血伤亡,并且更多的铁骑跳过盾兵,冲杀向后方。
对此,吴将军极为冷静,毫不惊慌,连连下令,一时间,长枪耸立而出,刺死了一排排冲击而来的战马,那些躲过了战马踩踏的盾兵,突然舍弃盾牌,一手持刀,突然一跃而出,劈杀蒙军,强夺战马,在蒙军铁骑中搅风搅雨,场面一时间是混乱异常。
齐军虽然在近战上抵不上蒙军铁骑,但也不可能完全束手待毙,只要不给蒙古铁骑来回纵横冲杀的机会,以此法将蒙军铁骑搅浑的战术也十分有效,只是时间很短,一旦搅乱战局的盾兵死光,那么蒙古铁骑还是照样能纵横战场,来回冲击。
方才盾兵迎接蒙古铁骑一次冲锋,已经死了不少人,现在活下来的又经过一阵劈杀,已经所剩无几,而蒙古铁骑的秩序在快速恢复中。
饶是如此,吴将军也毫不担心,他的长枪兵刺击极为厉害,只要蒙军没有了战马的冲击力了,要抵挡长枪兵可就困难了,况且,之前已经有盾兵把铁骑大队搅浑,让他们腹背受敌,不敢乱冲,才有了长枪兵发挥威力的机会。
“杀!”
前有长枪兵刺马刺兵,后又齐军弓弩疯狂乱射,一时间,倒是收割了不少铁骑的生命。
扎木尔冷哼一声,下令铁骑左右向后闪开,准备蓄力冲击。
蒙古铁骑要撤就撤,退的十分利落,长枪兵根本无法追杀,只能步步退后,让所剩不多的盾兵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后方围城的蒙古步兵已经被吴将军的骑兵横扫一边,双方死伤极多,场面是异常的血腥与混乱。
“退,退到护城河后,坚守城池!”
吴将军立即下令,因为他知道没有了盾兵他的长枪兵和弓兵根本无法抵挡蒙古铁骑的下一波冲杀,若被来回纵横,必然要全军覆灭,所以他只能启用了方才颜芷绮用来对抗蒙古铁骑的办法。
现在护城河结冰,对双方是有益也有害,当扎木尔的铁骑攻来时,吴将军的步兵队伍已经尽数退到护城河里,以盾兵在前,弓兵在后,连合城楼上的守城士兵,疯狂的发射箭雨,逼退铁骑。
南面逐渐进入僵持的局面,可北面就没这么好守了,田汉昌迟迟不让雷将军杀出,就是想要让颜芷绮困死在城楼下,然而赵宾白已经率领了步兵把木墙移动了过来,这木墙撬可不仅能在雪地上行走,只要是湿滑的地方那都能动起来,现在那不断被步骑兵踏溶的雪地已是湿滑一片,雪橇照样行如平地,只需布好木墙阵,架起梁木顶住木墙,便不再惧怕铁骑冲撞。
而颜芷绮已经率领身下的四百步卒,回到了木墙后,纷纷换上早已准备在木墙撬后的弓弩,来抵抗冲杀的蒙军步兵。
颜芷绮能保护的也只有燕城东北角一带,在靠近中央城门两边的城墙才是抵挡蒙军主力的地方,城上城下来往的箭雨不断,五十辆庞大的攻城弩不停轰击,同时突城车已经被蒙军推到了城门前,不断的撞击城门。
田汉昌急的满头大汗,他看了一眼还在顽抗死守的颜芷绮一伙人,大骂那木墙卑鄙的同时,又在骂鞑子的无用,这三千多人打到现在还没有扫平,你们蒙军难道只会对我发力吗?
打死田汉昌他也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自从阔端下令要活捉颜芷绮时,便没有铁骑再来针对他们,只是派出弓弩防止他们再次搅乱战局,而守城的齐军也不断派兵来支援北面,减少南面与中间抵抗的力量。
“吴将军那边与蒙军僵持,中路防御越来越弱,统帅大人,若是还不把雷将军派出来,恐怕燕城要破啊!”一名副将提醒道。
田汉昌冷冷一哼,道:“蒙军还有一万铁骑按兵不动,就算雷将军出现,也守护不住,我们只要坚持,蒙军很快便力竭了!”
若是沈玉嘉在这,恐怕早就忍受不住朝田汉昌的脖子来一记瞬刀了,他当阔端是谁啊?这在沈玉嘉前世所知里,这家伙,可是屠了西蜀与吐蕃上百万人的狂徒,把当时的蜀地许多地方杀得鸡犬不留,手段冷血到了极致,他会在乎这五万降兵的生死吗!只要等五万炮灰用尽时,若燕城还不被破,他或许才回退兵,可现在,还有三万的炮灰正往燕城扑去呢,这要杀到何时?
蒙军死伤极多,可大齐军队就没死伤了吗,这才不足半个时辰,已经有近万的齐军身上挂彩,三千守城军重伤致死,状况也是惨烈到了极点!
这对于只有两万兵力驻守的燕城而言,面临更大困难的是城外吴将军的一万精兵,他们也死伤到了两千余人,被蒙古铁骑围困在城墙下寸步难行,在城楼正中,突城车撞击城门的声音不断炸响,虽有不多齐兵不顾生死,用着蒙军留下的钩锁降到下方,拼死杀了使用突城车的蒙军,可后方依然有蒙军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尸体把城楼前的护城河都快填满了,挥洒的热血居然将下面厚厚的冰层都给融化了!
“统帅大人,战况危机,快让雷将军出兵解救吧!”几名副将连连祈求,可田汉昌看着依旧龟缩在木墙后面的颜芷绮等人还没死光,他又如何能下得了命令。
事到如今,颜芷绮必须死,否则死的将会是他田汉昌,因为太多的人知道他几次命令失误,本来大家都能依仗颜芷绮,先玩死五千蒙古铁骑,在逐步挽回战局,可惜,他却迟迟不让雷将军出手解救,若是有雷将军的助阵,不仅颜芷绮的精兵得到解救,那五千铁骑也能全部留下,同时还帮北面城墙解围,简直一举三得!
但可惜,他错过了,想要颜芷绮死,她却偏偏就死不了,现在,蒙军明显把主力都堆向了中间,根本不在乎颜芷绮的小部队。
只要颜芷绮一死,那么再多的黑锅都被背到她身上,因为没有人会傻到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个活着的统帅,这太不划算了!
虽然,肯定有不满他作为的将领偷偷上报朝廷,但是,只要能把蒙军击退,保住燕城,就算朝廷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一切,都怪颜芷绮让抗拒蒙古的战争得到了起色,作为一个统帅,他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别看颜芷绮年纪轻轻,但她却有着将门之后的天生光环,他们颜家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及,而她一旦有办法抗拒蒙古,甚至夺回失地,那么陛下绝对不介意,一步步让她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真正的抗蒙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