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子时,秋风习习,风高月黑,承乾寺内却是一番景象。这古寺早已于战乱时荒废,又因离镇甚远,少有人来,杂草丛生,寺庙早已破败不堪,常年失修。虽是如此,今夜却是灯火执杖,人影攒动,欣荣之象。
但见那高台之上,正中一席上坐着一位公子模样的人,金线着衣,面容秀气,看着眼前那些跳舞女子,脸上却尽显不耐烦。身后站着方才在酒馆的深色长袍之人,帽子依旧压的很低,看不清面目。高台两旁各坐着四人,呈武将文官服色。其中文如鹤也在其中。曲艺奏罢,舞姬都退了出去。那华贵公子还是十分扭捏的样子,后面的遮帽之人摆了摆手,便收敛起自己的表情之来,干咳了几声,朗声道:
“寰宇四海,朱姓之贼窃吾天下,傲视五岳,士城之民伐贼之窟。先祖皇帝虽崩,但志未灭,朕薄有德,赖于众位臣民辅佐,方有今日之师。朕虽是九五之尊,但朕对之各位辅佐之臣,皆以兄弟视之。万勿相负。今日之会,乃是吾等伐军的第一步,重八四子夺其侄位,统一天下。幸得丞相多年消息,发现朱允炆并未死,虽是离这清君侧已有近二十载,但前几日丞相还是查探到了朱允炆的下落。在此公布之前,朕想有请昔日先祖的坐下猛将雷万州将军。”
只见雷万州从下走上来,跪伏道,“末将雷万州,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雷将军请起。今日你与文如鹤将军在同里相遇,说明你并未忘了当年苏州城破之时的诺言。还不忘我先祖。”
“罪臣当年早已该命丧战场,却不幸苟活了下来。恨不能随先帝而去。这近二十余载,罪臣每每夜不能寐,恨不能恢复河山。但依然记得先祖龙裔尚在,虽是襁褓之中,但当年确实活了下来。罪臣记得当年的诺言,是以前来。望陛下原谅罪臣这些年没在身边服侍之罪。”
华贵公子显然就是那个雷万州口中的皇上了,但他却并没有皇上的威严,见雷万州如此模样,也是一愕,忙看了看身边的深衣长袍的男子,眼神使了一下,长袍老者一步上前,朝华贵公子跪道,
“皇上,雷将军此言不虚,如今正是我朝兴起之时,雷将军当年也是一直坚守在了苏州城,虽是后来城破兵败,但却隐姓埋名活了下来,还创立了雷门。此番行为,便知雷将军必是心念故土之人。”
皇上赶忙点点头,说道,“丞相说的及是,朕岂能降罪于雷将军。雷万州,上前听封。“
雷万州应了一声,只听道,“朕年雷将军心系故土,死守苏州城,又与日后创立雷门,这番功绩,朕赐你为平南将军。”
雷万州赶忙谢了。
文如鹤在旁看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启禀皇上,雷将军虽是有功,但当年的羊皮之物,如今还在身边。”
雷万州忙道,“启禀皇上,当年兵败苏州之时,先祖曾留下羊皮半卷与我,但也曾吩咐必须见到另外半卷,方能拿出来。因而。。”
“大胆,如今皇上在此,还不赶紧上缴先祖遗物,却尽编写这些子虚莫有的故事,你是欺我朝堂之上无人么!”文如鹤朝雷万州喝道。
雷万州站起来,哈哈笑道,“是忠是奸,问一问太傅大人,不就清楚了么?”
文如鹤看了看长袍老者,老者咳嗽了几声,对文如鹤摆了摆手,又对皇帝拜倒,“先祖当年托付羊皮之时,臣确有听到先祖遗诏。雷将军所说并未作假。”
雷万州听完,说道,“公孙太傅,我就知你必不会虚言。只要拿出剩下半张羊皮卷,臣定当附上所缺之物。”
文如鹤喝到,”大胆,雷万州,你居然恃皮傲人,如此不敬之罪,望陛下严惩。”
只见那皇上看了看身边的太傅大人,仿佛想听他回答似的。太傅干咳了几声,说道,“文将军莫要太过严苛,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能为皇上助一臂之力的,都是有功之人。”
雷万州连忙跪倒在太傅面前,“久闻公孙太傅的大名,如今当真豪杰也。万州愿效力皇上和太傅,共谋大事。”
话音刚落,却听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一群匪类,妄图大业。真是令人笑话。”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众人大惊,都在寻找。公孙太傅轻轻咳了咳,右手一抬,已是一根银针飞了出去。却见那黑暗处人影一闪,继而发出一阵冷笑,“原来是阴幽派的八幽之一,瞧这手法,不知阁下是影幽还是鬼幽呢?”原来刚才公孙太傅使出的那招正是阴幽派的“如芒在背”,而八幽之中这门暗器的手法只有鬼幽和影幽才最会擅长。是故那人一语道出了公孙太傅的身份。但听那人声,却是个女子。
李逐星也是略微惊讶,八幽?难不成真是那影幽?若是如此,今日看来必要一番比斗才行。他俯身细听,只听那公孙太傅徐徐答道,“八幽齐聚,日月无辉。阁下猜错了,在下公孙饮,并非阴幽派的人。”
那女子嘿嘿不语,却不答话。手中一边摆弄着刚才的银针。
公孙饮朗声说道,“今日敝派正在大会,不巧遇到足下。未免引起误会,还请足下与我等一起回到总舵一叙。”说完,文如鹤,雷万州及众人已把那人围了上来。
那女子见此情景,笑颜生花,“怎么,人多欺负人少么?还是想强行带我走么?”
文如鹤眉目一转,疾身而上,掌风已是拍来。那女子轻纱掩面,并不移动,反手一推,与文如鹤双手相交。文如鹤汗如豆大,倒退一下,再欲上前,却浑身无力,再看双手,黑紫一片。不惊大吼,“贱人,你敢使毒?”
众人闻之,都是一惊。料想长须门文如鹤已是江湖上的好手,怎一招就中了该女子的毒了。那女子听着文如鹤的话,也是娇笑一声,徐徐答道,“小女子怎会使毒,只是你一个堂堂掌门,未曾报上万来,便施招偷袭。姑娘我也只是顺手一接罢了。”
文如鹤面色发烫,皱眉不语。他刚才偷袭出招,实乃违背江湖道义。但身为士城公的大业,饶是如此,也不得不施招暗算。孰知那女子竟一语道破,众人之前,文如鹤再没了刚才的脾气。
却见公孙饮咳了一声,说道,“姑娘既是江湖中人,来此料想并不是凑巧路过吧。不知姑娘此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我只是凑巧听到了一些牛吹的大话而已。“那女子仍旧玩弄着刚才的银针,没有看众人一眼。
雷万州见着,心中怒气直升,他今日屡次被文如鹤讥讽,方才见他吃亏,心中虽是欢喜,但他为人从不愿趁人之危,隔岸观火,加上今日刚刚重归士城公,自是想立功。于是双手抱拳,吼了一声,“看招!”
说罢使出自己的巨灵斧,扬手劈来。那女子身无长物,却从袖子中扔出一条长缎,竟把雷万州的斧子缠了起来。雷万州力大无穷,见此情景,左手拽住长缎,一招“立陀螺”,右手斧子在手中急转。那女子轻喝一声,不以为险,反而跃起,围着雷万州转了数圈。雷万州见此,一招“力劈华山”,觑中女子身形,一斧下去。但却没见人影,只硬生生劈到了地上一块石板。石板裂地,碎屑横飞。那女子却在雷万州身后,反手一掌。但雷万州毕竟一派掌门,武技自然一流。当此之时,雷万州右手来了个“拖”字诀,竟让斧子在转,手却回之一掌。那女子退了一步,细眉微锁,慢声说道,“这就是雷门的巨灵掌?今日得见,果然了得。”
雷万州方才交之一掌,已是急中自己平生之力,饶是知道那姑娘掌法带毒,但也无可奈何回之一掌。但复见双手,却不像文如鹤掌中黑气。
“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本姑娘没有使毒?”那女子咯咯笑道。“对不守规矩的人我自然不守规矩。你虽然在张家部队之中,但在苏州这些年,自立雷门以来,便一直锄强扶弱,救济百姓。是故我今日不与你为难。雷掌门若是还想请教,稍作再来领教。”
文如鹤闻之,对着公孙饮说道,“太傅大人,雷万州必然和那女子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不然为何只对我使毒?快派人将他们拿下。“
雷万州闻言,火爆脾气,撤斧大骂,“直老子的,敢在老子面前乱咬舌头。太傅大人明鉴。”
公孙饮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雷将军的事迹,这位姑娘说的并没有错。你在苏州这几年,确实做了很多利民之事。也罢。就让老朽来会一会小姑娘你的高招。”
说罢,长袖一挥,地上小风一起,直扑那女子。女子使了一招,“顾盼生姿”,身形极快,闪至一旁。方欲使出长缎,却见公孙饮已是五指急抓,抓住长缎一头,内力却不断通过长缎传了过去。那女子大惊,只得撤手,往后一纵。气理一顺,又双手朝公孙饮拍来。公孙饮并不答话,大袖急转,如同卷起一阵风力,地上败叶飞起,变成一个球,直深深挡在了面前。女子双手撤掌不及,全力打在了败叶球上。却不料那败叶球随着公孙饮的长袖之力,竟越来越大,形成一股吸力,竟把那女子双手紧紧吸住。女子大惊,头上沁出滴滴汗珠,当下危急,两指突然往前一发,二人立分。公孙饮站在原地,口角微微带血,胸口扎了一枚细小的银针。众人一看,竟是刚才那女子手中接下的银针。女子微微一笑,“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原本我还在将信将疑,从你刚才的那招“幽冥鬼爪”,我就确定了你就是那八幽的鬼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