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烈,洛阳的冬天,从未像这个冬天这般的寒冷过。
刺骨的寒风中,第二场大雪便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洛阳城的一角城墙了,那角城墙上此刻也慢慢显现出一股肃杀的气氛,许是落雪的原因,石青色的城墙此刻望去惨白惨白的。
四野散落着不少兵器军旗之类的东西,此刻也差不多被白雪覆盖了。
乌铺是个小小的村子,里面不过数十口人,只有村口老张开着一个茶馆,说是茶馆,只不过也就是一个搭起的凉棚罢了。
老张和另一个乌衣少年一起守着炉子坐在棚子里,柴火烧起的烟有些刺眼,那个少着炉烟,却依然被烟刺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年不断移动着上半个身子躲
老张把两只粗糙的手尽量向火源靠去,那手上满布着冻裂的口子,老张看见那个少年躲烟,粗声笑道:“你不要躲烟就不会迷你,你一直躲烟一直迷你。”
那个乌衣少年笑的多少有些尴尬,他点点头,果然,那烟似乎再没有刺痛他的眼睛,他便也恢复了先前从容的姿态,端起老张泡的茶喝了一口。
老张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净,道:“去长安可远啦,不过少年人出去见见世面也不错,像我这样的老骨头便不想出去了,老了就知道了,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家里啊。”
少年人面露微笑,看着老张,他的笑容显得温润无比,老张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露出的那一角城墙,慢慢说道:“皇帝没死的时候年景就不太平,皇帝一死,年景更是看不得喽。其实谁当这个皇帝不是一样,我看那皇帝还没老张活的自在呢,闹不懂那些人争什么。”
“死了这么多人,可苦了家里人啦,乌铺三十六口人,六个壮小伙被征去打仗,出去了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五个,都是打仗死了被抬回来的。”
老张说的有些唏嘘,摇着头用力搓着手,定定的看着远处城墙,眨了眨眼,他那僵直的身子就像一尊雕塑般。
旁边的桌子上茶水依然在冒着热气,那个乌衣少年却走的远了,但是走路的左腿有点不稳,像是受过什么伤。好久,老张才把眼神从远处的城墙上收了回来,偶尔瞥见了那个乌衣少年远去的背影,又怔了好一刻。
“希望明年的年景能好点,别再向今年似的打仗了。”
老张慢慢说出了这句话,就发呆似的靠着炉火,紧紧抿着嘴,盯着自己的双手不吭声了。
天地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