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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思烬(1)

只见李乘风满脸笑意的走过来坐在李若滢旁边,向杨烟道:“去你家找不到你,我猜你九成便是来这里了,果然不错。”

杨烟看着李乘风的笑容多少有些难堪,便问道:“怎么了?”

李乘风拿起茶杯喝了满满一杯,才道:“李靖红拂已经出城了,我这次来找你,却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略有些难堪的笑道:“洛阳城中有个胭脂门,你该知道。门主是个女子,名叫芸茵,门中只有十几个人,全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对胭脂门垂涎三尺,十几年来向胭脂门寻衅滋事的人也不知有多少,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斗得过胭脂门。所以胭脂门便成为了江湖中一处神秘的所在。”

杨烟脸上也充满了笑意,调笑似的向李乘风道:“莫非李大哥看上了胭脂门中的一位姑娘要我去将她掳了来?”

却见李若滢白了杨烟一眼,满嘴不屑道:“乖弟弟,你小心没有抓到姑娘,倒被胭脂姑娘抓了去。”

杨烟看着李若滢绷起了脸:“小丫头,被捉去了又怎样?”

李乘风被杨烟这样一调笑,一张脸竟然红了,看着杨烟与李若滢又开始斗嘴,他不由连连咳嗽。

杨烟听见李乘风咳嗽,也忘了和李若滢斗嘴,只笑看着李乘风,看他说什么。却听李乘风咳嗽了几声,不但一张脸红了,连头都低了下去,低声道:“我要你帮我去给胭脂门主芸茵送一件东西。”说出了这句话,李乘风一时觉得心中萧索,不由抬起头来,自失的笑着。似乎是在笑自己方才的表情。

“是一块玉。”

李乘风自袖中掏出了一块玉,那玉没有雕琢过,是个椭圆的形状,玉色沉红,莹润无比。李乘风将这块玉放在桌上,看着玉道:“这玉名字就叫胭脂。本是芸茵的东西。近日听说她身染重病,也不知怎样了,请杨小兄弟将这块胭脂拿给芸茵,就算作是故人一番心意罢。”

杨烟伸手将这块胭脂放进袖中,道:“李大哥放心,我替你送到便是。”

李乘风点点头,又倒了一大杯茶喝尽,忽然摇摇头,自失的笑道:“本来我想自己去拿给她的,后来一想,她或许不想见我呢。”

他欲言又止,呆呆怔了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杨小兄弟,有些事你是忘不掉的,你将这些忘不掉的事沉在心底,替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往事’。每次想起时,便可用一句‘往事而已’骗自己的心,也用来骗别人。”

他似乎动情之极,紧紧捏着茶杯,目光看着窗外雪意,满脸萧瑟,看的杨烟心里一阵酸楚,连李若滢也被他的话语中的无奈触动,她这么一个明朗的姑娘竟然也在这一刻脸上充满了酸楚。她怯生生的去抓自己哥哥的胳膊,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哥哥这个样子。

“我忘不了这些往事,她也忘不了。如今她得了病,我既忘不了这些往事,也再没胆量去见她一面了。只好麻烦你。”

他忽然笑道:“我碰到不敢面对的事,往往便会逃避。我知道这样逃避不好,然而这却是我能想到的最令我安心的法子。”

“所以,多谢了。”

杨烟走在街上,忽然觉得,自己何尝不是在逃避呢。即便现在这般淡淡的生活,是不是也为了逃避往事中的——如同李乘风所说,血性的霸气与骄傲呢?

胭脂门并不张扬,是以洛阳城中百姓多半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胭脂门在洛阳城最东南永通门旁的里仁坊内,也是一处宅邸,看起来不怎么起眼,门上也没有挂什么匾额,甚至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大门开着一道容人过的门缝,自外面看去,府内安静异常。

杨烟走上前去,先敲了敲门,呆了片刻,见无人应答,才侧身进了门。

院中也没有人,杨烟就沿着院子向内堂走去,院中种着许多盆栽,此刻都落了满满的一层雪,再加上院中的寂静,显得孤凉不已。杨烟走向正厅,只见正厅的门紧紧闭着,他刚走近正厅的门,便听见里头传出了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芸茵,你死都要死了,何苦将那件东西藏着掖着。”

杨烟一愣,想来胭脂门必定是出了事,人都聚集在正厅去了,他便悄悄靠近门边,将窗纸戳了个洞向内望去。

只见大厅之内聚集了十几人,个个相貌姣美,都是女子,这些人都站在厅中,都看着坐在正厅上位的一个女子,她们个个手执长剑,一副大敌临头的样子。

只见厅上那个女子满脸病容,正坐在上头一把座椅上,杨烟看见她的脸不由一怔。这个女子一身嫩绿色长裙,头发没有挽起,只用一根绿色丝带扎了起来,瀑布般垂在身后,显得清雅脱俗,她生的极美,只是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脸上却带着坚定的神色,正冷冷望着厅中一干女子。

却见厅中站的靠前的一个女子开口道:“芸茵,你难道以为凭你现在的本事,还能斗得过我们姐妹么?”这个女子生的也是极美,此刻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她口气霸道,全然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听见她说话,跟在她身后的一干女子脸上都露出笑容,眼神冷冷看着上方,有几个已经不耐烦,目露凶光,捏着自己手中的剑便要上前杀人。

那个满脸病容的女子正是胭脂门的门主芸茵,她听见这名女子说话,神色一时黯然下去,她环视着厅中众人,只见人人脸上尽是得意与险恶,不由更是心凉,沉默半晌,开口道:“为了一个浊物,你便要置我们数十年的姐妹情谊于不顾了。”

厅中便有人回应道:“哼,姐妹情谊是什么东西。”

杨烟在厅外听见这句话,脸色一变,心中怒火一腾——原来你们竟是趁着门主得病好欺负,要向芸茵讨那个什么东西了。

却见芸茵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名女子,冷冷道:“邱璇,你这条命都是我救下的,现在想必这点恩情也抵不上这块浊物了。”

她盯着邱璇看去,只望见邱璇听见她的话将头低了下去,然而只不过低下去一瞬间她便又将头重新抬起,满脸不屑,盯着芸茵道:“我在你门下十几年,也该还够了。”

芸茵眼神一时又黯淡了下去,抬眼四望,她忽的冷笑一声,道:“胭脂令我不能给你们。这个门主我也做够了,你们谁爱作这个门主,请便。”说时便要站起身来。然而她刚刚撑起半个身子,手臂一弯又重新坐回了椅上,一时大口喘气。

见芸茵倒在椅中,先前开口的那名女子脸色一喜,道:“你只要将胭脂令交出来,我们自然会替你看病,这门主自然还是由你来做。你我毕竟还是姐妹。”

听见这句话,芸茵在椅子上脸色明显一怒,不只是她,连隐在窗外的杨烟面色也更加怒了“这女人竟然这样。”杨烟忍不住就要冲进去为芸茵打抱不平。听这个女人话中的意思,她们竟然仍由自己门主生病而不管,全是为了杨烟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那个神马胭脂令。芸茵交出胭脂令才给她看病,杨烟不由在心中冷笑道:“只怕交出了胭脂令,芸茵便也被你们杀死了。”

——亏她竟能说出这般虚伪之极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