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包厢内。
“……这阵子家里的气氛很不好,爷爷跟爹都很生气。”林芊芊嘟着嘴,一脸不满的抱怨。
她端着酒杯,双颊绯红,目光迷离,看得出来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被她以讨论合作事宜为由,拉来酒馆的苏冉,尽管对她耽搁了自己的工作感到不悦,面上依旧带着关心。
“林姑娘,妳已经喝了不少酒,别再喝了。”他温声劝道。
“我才喝几杯而已,这酒又不烈,不会醉!”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林芊芊又倒了一杯,一口干掉。
“哼!不过就是侍妾生的孩子,死了就死了,又没什么大不了,那些人竟然骂得那么难听,真过份!再怎么说,这都是我家的事,关他们什么事啊?真是莫名其妙!未免也管太多了……”
林芊芊前世很喜欢看小说,从小说中知道了不少”知识”──即使小说中有些知识是错误的,是为了剧情而更改的,她也不懂,一律当成真的对待──在她的认知中,侍妾就是任人买卖的奴才、是恶心的小三、是爱慕虚荣的爬床女,生得孩子是奴婢、是私生子,根本就没有地位可言!
一想到林家因为两个没地位的私生子而闹得乌烟瘴气,连她正在经营的服装生意也出现影响,让她相当生气。
“我娘说了,那小妾爱慕虚荣,巴着我爹不放,还下药爬我爹的床,我爹才把她带回家的,根本就是不要脸的贱人!她生得孩子也一样!都是不要脸的……”
林芊芊肆无忌惮地大骂,这番尖酸的话让苏冉皱起眉头。
他是因为生意才跟林芊芊有往来,前几次的见面,林芊芊给他的印象不错,容貌清丽、楚楚动人,性格活泼有趣,有些小聪明,新奇的点子很多……
因为她的言行举止有别于其他千金小姐,让苏冉觉得她很有趣,相处起来很愉快。
不过现在看到这泼妇状的林芊芊,苏冉只觉得他被骗了。
身为有钱、有容貌、有才华的富家少爷,身边自然不乏崇拜迷恋的人,看过林芊芊醉酒前后的两种态度后,苏冉认为她先前的作态是博取他欢心的手段,这手段苏冉虽然看不上眼,心底还是有些得意的。
不管是男人女人,能获得外貌姣好、条件不错的异性爱慕,即使对对方没那份心意,心底还是会觉得高兴的。
因为打算跟林家合作,苏冉也调查了这次的风波,林家家主跟那位小妾根本就不是林芊芊所说得那样。
那位小妾是一位农家姑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但就在双方家长打算让两人成亲时,林家家主恰好路过这村庄,看上了她的美貌,设下圈套将人夺来。
有那种夺人妻子的父亲,会对孕妇与孩子下毒药的母亲,难怪这个林芊芊会这么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年纪轻轻就满口污言,还不知廉耻地跑去青楼,甚至邀约男子一同饮酒做乐……
这样的女子怎能配得上他!
苏冉隐去眼里的鄙夷,自顾自地品菜,没有理会林芊芊的唠叨。
不晓得上官家主什么时候才回来?苏冉思索着。
他原本已经设想好接近上官红茵的计划,但就在实施之前,上官家主突然领着家人离开,打听后才知道,上官红茵因为好友的离世而伤心,为了让女儿抒怀展颜,上官家主便带家人出游散心。
上官红茵与林家那对姊弟的交情,苏冉知道一些,只是他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毕竟双方身份相差太多,他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深交,却没想到上官红茵竟是如此重情的人。
重情也好,这样的人才容易掌控。
苏冉无意识地摸着酒杯杯缘,打算一会儿再让人探听上官家的消息。
“碰!”
一声撞击响声打断苏冉的思绪,喝醉了的林芊芊趴在桌上,嘴里嘀嘀咕咕,宛如睡前的呢喃。
“林姑娘、林姑娘,醒醒……”
“别吵,走开,再吵我就灭了你!”林芊芊不满地拍开他的手。
“姑娘,妳该回去了。”
“不要,我才不要回去!那个家闷死了!”
林芊芊睁开一双美目,摇摇晃晃的起身。
“咦?帅哥,你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她笑着扑向苏冉,苏冉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被她抱个正着。
“眼睛好漂亮,皮肤真好,好滑好嫩,来,给本小姐亲一个。”林芊芊摸着他的脸庞,嘟着红唇凑上前。
苏冉蹙着眉头、别开了脸,手上一使劲,将林芊芊推了开来,眼底流露出鄙视。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人事,但父亲与人商谈生意时,也会带着他作陪学习,筵席上自然惠安排歌舞妓子助兴,对于男女之事他也是知晓的。
只是他没想到,现年才十二岁的林芊芊竟然也懂得这些,与那些青楼妓子的手段相差无几!
这就是林家的家教?身为嫡生子女竟然如此做派,这真是……
原本苏冉还想着,虽然林家家世比不上苏家,但看在林芊芊的美貌与小聪明的份上,他不介意将她收为侍妾,或是娶她当平妻。
不过近日林家和林芊芊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堪了,虽然他也欣赏林芊芊商业上的新奇构思,但她酒醉后的真实性情让他不喜,再联想到林家夫人的狠毒作为……
呵,有其母必有其女,即使无法与上官家联姻,他也不想娶一个会用阴险手段的妻子,免得日后家宅不宁。
苏冉心目中的妻子可以没有出色的容貌、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有持家的本事,一定要听他的话,要乖巧安分,受他掌控。
也因为如此,他才会挑中上官红茵。
无论是家世或是教养,上官家在城内都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上官红茵现在的性子有些跳脱、有些骄纵,但是上官夫人的贤慧和稳重大方是出了名的,就连他的父母提起上官夫人也是连声称赞,有这样的母亲教导,上官红茵就算只有她母亲一半的水平,也足以搭上”贤妻”的标准。
想要家业兴盛,内宅一定要安宁,这是他父亲对他的叮嘱。
见过部份商家的兴衰原因后,苏冉更是将这句话当成准则。
“怎么没酒了?我还要喝,拿酒来、快来拿酒来,不然我就拆了你们的店!”
林芊芊抓着酒瓶摇晃,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
“我、我可是林家的小姐,你们都要听我的,还不快拿酒来,小二!小二呢?死到哪里去了?快出来!”
林芊芊用力地拍桌,发出”碰碰碰”的响亮声响。
见她行事越来越粗俗,苏冉皱紧眉头,唤来随从,命他们暗中将林芊芊送回林家,还叮嘱他们要撇清关系,别让对方查到林芊芊是跟他饮酒吃饭。
如果风歌此时在这里,肯定会很讶异苏冉的举动。
在小说中,苏冉可是林芊芊的头号支持者,对她相当关心照顾,不忍心让她受到一点委屈,但现在苏冉却想要跟林芊芊保持距离,只维持商业上的合作关系,跟小说的情节完全不符。
在小说中,苏冉登场时,已经跟林芊芊结识两三年,双方已有深厚而稳定的交情。
这段期间里,林芊芊总是表现出纯真灿烂的模样,没有任何失态,即使有些不合时宜的举止,在已经对她萌生好感的苏冉美化下,那些行为就成了单纯、不知世事的表现。
而现在因为风歌这只小蝴蝶的关系,林芊芊还没跟苏冉建立起深厚友谊就在他面前醉酒,说了不少尖酸刻薄话,举止也变得轻浮、粗俗,在苏冉心里的形象自然就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