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叨光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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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追夜

晚上,我和师父逛夜市。

临走前,掌柜的向我们打招呼,脸上的善意远比前两天的多。前两天,掌柜的根本没有出现,也就不认识我们这么一号人。毕竟这家客栈里住着许多人。

我旁边住了一个镖师,住了一晚上就走了。听他的脚步声,内力绝对不弱。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到他浑厚粗犷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当我跑出去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他结实的背影。

我的对面住了一对情侣,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外面来的过客。他们极为神秘,白天几乎看不到一面,到了晚上更是难见其踪影。

掌柜的说:师父要出去?

师父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掌柜干笑着看着我们离开他的视线,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夜市的花灯虽然少,街道上的人几乎也不多,但就这样走着,却有一种心跳的感觉。正是:夜阑灯火照无眠,曲径通幽花草香这样一番景象。

我见师父不说话,便在他身旁做了一些小动作。这些小动作换做平常总会引来师父的责骂和批评。但这一次,这些小动作不管用了。

我睁大了眼睛问师父:你生我气了?

师父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

我说: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师父还是不说话,这让我很难过,难过地想哭。但我一贯坚强过了,就连被关押在黑屋子里也没掉一滴眼泪。原因很简单,我太饿了,以至于进去之后我就没有了任何感觉。因为我睡着了。

我再次饿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我决定对师父屈服。

师父一直以为我诚心悔改,所以很自然地让我走了出来。

我走上前说:师父你在想什么?

师父皱了皱眉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跟在后面,点头如捣蒜:我不听你的话,跟着你出来,我知道是我不对。

师父停下了脚步看着我。

我把准备开脱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立刻转身:我马上回去。

我向前跑了一段,发现后面并没有人来追我。好奇的同时我放慢脚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面还是没有脚步声。我彻底绝望了,师父并没有追来,他生气了!我惹他生气了!

我失落地往前走,耷拉着脑袋,背影在小巷子的墙壁上越拉越长,最后浓缩成一个小数点。

忽然,我从地上站起来。

我听到后面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说奇怪是因为这声音一点也不像人发出来的。在这样漆黑冷寂的黑夜里,那声音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自己唐突的心跳在加速。

那是什么声音?

我奋力向前跑了一阵,发现那声音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我的速度追了上来。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想不出来,试图利用己身的速度把黑暗中的东西甩掉,又向前跑了几百米。

终于那声音不见了,我抬头向周围看去,又有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

陌生的屋瓦墙壁,几只黑蝙蝠压低了身形,发出一声尖叫,从我头顶飞过。就在那一刹那,我知道自己迷路了。

我害怕遇见那个东西,害怕听见那种声音。于是我决定留在原地。我不用担心它突然袭击,因为它的声音很特别,只要是在附近,我都能听个明明白白。

我抓着后脑勺,颓废地坐在屋檐下,等待着日出。

黑夜一点点蔓过墙壁,高悬头顶的月亮,忽明忽暗,时有大把的乌云从它身边掠过。

路上行人全无,我在冰冷的台阶上等待着日出。

冰冷的台阶冷透了我的屁股,我的屁股继续温暖了冰凉的石头。

就在我随意而安,就要睡着的时候,那种声音又出现了,那可怕的东西追过来了。

听到那声音我反而安定了许多,因为我可以听见它的声音,知道它就在我身后,而不是隐匿在某个角落,虎视眈眈地注视我,然后突然跳出来,吓我个半死不活的。

我别无选择,起身向前跑。

跑着跑着,我忽然想起我是个武者。

我忽然问自己,你怕什么?既然不怕,那为什么还要跑。它一直在跑,我也一直在跑,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刻停下脚步,严正以待。

过了一会,那东西来了,映入眼前的是两双幽绿的眼睛。那双幽绿的眼睛冲破黑暗的重重阻挡,终于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定眼一看,原来是一只狗。

当我轻蔑地发出一声冷笑的时候,这只黄色的流浪狗突然朝我叫了两声:汪汪!汪汪!

为了报复对方,我向它发出人类的呐喊:滚开,别挡道!

流浪狗颇有人性,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二话不说地向我冲来。

看见它向我冲来,我立刻跃起一米多高,双拳狠狠地向它的头顶击去。

掌风还没发出,那只流浪狗突然调转方向,往后跑了。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就好比两个高手过招,哪有拳头出去落了空的。虽然它只是一只流浪狗,可是越是如此,我便越是气愤。连一只狗也能轻易地避开我的拳法,那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为了找回面子,我决定朝它逃跑的方向追击。

一人一狗在小巷子里追逐着,黑暗在他们身上披上了一件衣裳。

忽然,他们又出现在月亮的视线里。月光把这件衣裳染得雪白。

我不知道这只狗究竟想干什么,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脑胀。

最后气喘嘘嘘地我,决定放弃找回面子的机会,一抬头,才发现回来了。客栈就在我眼前,灯光照亮了我的眼睛。

一时间,激动、幸福的心情涌上心头,心里突然豁然开朗。

对着漆黑的夜晚说:谢谢你!

漆黑的夜晚里传来几声狗吠:汪汪!汪汪!

我倚在大门前,学着那种由人类发出的声音: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我上楼前,小二紧张地从柜台里钻了出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外面。

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什么也没有。于是打着哈欠又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