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天光光,地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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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作家之死(中)

自从那天晚上的奇遇以后,作家一直都心神不宁,那女子的眼神总仿佛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是要向他倾诉什么。他的小说再也构思不下去了,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三天三夜。最终作家明白了,那把灵感的钥匙,就在那晚的神秘女子的手中。

他要找回这把钥匙。

等了三天以后,作家终于去找那女子了。他这才明白了她的那句话:“你还记得来这里的路吗?”其实,她早就料到他还会来的,或许她正在等着他呢。

作家又坐上了那辆公共汽车,坐到终点站下来。按照三天前的记忆,他走进了那条幽静的小路,很快就找到了那片高级住宅小区。现在他的脑子变得异常清晰起来,几乎连眼前的每一块门牌号都能记得,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的地。

作家走进楼里,犹豫了片刻,终于按响了门铃。

很快,他又见到了那张脸。

“你终于来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扬了扬眉毛,用慵懒的口气说:“我已经等了你三天了。”

作家小心地走进那宽敞的客厅,尴尬地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好了。”

“我本来就很好啊。”

她抿起嘴笑了笑,看起来脸色也比上次红润多了。

作家坐下来说:“那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上次我已经忘记了。我也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你记得我。”

她微微笑了起来:“我当然记得你,李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作家总觉得她那副表情似曾相识,他冷冷地说:“你说话的口气就像个女巫。”

“女巫?你说的好,我喜欢这个称呼。还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谢谢你。”她又笑了起来,坐在周旋的身边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田野。”

“田野——很好的名字。不过,我还想知道更多。”

“为什么?”

“因为那天晚上的奇遇。”作家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是一个作家,正在构思一部长篇小说。我想你会给我灵感的。”

田野点了点头,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回答:“对,你需要灵感,得不到灵感你会很苦闷。”

“你似乎很了解我?”

“事实上,我了解你的一切。比如——你的生日。”

说完,她就将作家的出生年月,一字不差地给报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作家吃了一惊,他仔细地想了想,那天晚上她不可能看到他的身份证的。

“这不算什么。我还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你的父母和家庭,你写过的几本书的内容和细节。”

作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紧地盯着女孩子的脸,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着。不,除了上次奇遇以外,过去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你调查过我?”

难道从一开始起,这就是一个引他上钩的阴谋?或许,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可眼前这神秘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作家既不是著名人士,也没有家财万贯,为何要偏偏选中他?

她不回答。

作家继续追问:“你是什么目的?是要利用我吗?”

“你说对了。”她挑衅似地回答。

“既然,你知道我那么多,那你也要让我知道你的一些事,这样才公平。”作家又注视了一下这房间,看不出有第二个人居住的迹象:“你是一个人住吗?”“是的。”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田野停顿了片刻后回答:“我是搞戏曲的。”

“演员?”“可以说是吧。”

作家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有这样迷人的气质,并且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他的视线又落到了墙上那张大幅照片上。

田野忽然说:“李先生,我想请你为我办件事。”

“你终于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了。”作家睁大了眼睛,靠近她说,“告诉我,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先等一下。”

她站起来,快步走到里间去了。

周旋等了大约一分钟,直到田野提着那黑色的皮包走出来

作家瞪大了眼睛,盯着田野手中的皮包,女孩子表情严肃,看起来就像捧着一个非常贵重的东西。

“李先生,这个皮包虽然样式很好,只是我觉得放在我手里不妥当,你能帮我暂时保管么?”

她把皮包缓缓放到了作家面前。

“为什么?那里面装什么了么?”

“什么也没有!你也没必要知道。”田野突然有些激动地回答,“你所要做的,是替我保管好它。”

“保管?”作家拧起眉毛想了片刻,他真的猜不透,眼前这女子的心里究竟想些什么。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保管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好吧。我答应你。”

女孩子微微一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谢谢。”

瞬间吹气如兰,她口中呼出的气息轻抚着作家的耳根,让他的两腮有些泛红了。

“不过,就算是保管也应该有时限,总不能让我守着这个包一辈子吧?”

“那当然,最多一个月。”“没问题。”

作家实在想不出,只不过代她保管这个皮包一个月,能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不过,这皮包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女孩子又拿起了皮包,小心翼翼地交到了作家的手中,幽幽地说:“记住,不要擅自打开这个皮包。”

手里的皮包感觉凉凉的,湿漉漉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种冰凉的液体透过这个诡异的皮包表面渗入了他的体内。作家身体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女孩子又说了一遍:“先生,请记住不要擅自把皮包打开。”

“好的,我不会打开它的。”

“谢谢你。”

她回退了一步,冷冷地盯着周旋手中的皮包。然后,她又给了作家一只更大的黑色皮包,让他把先前交给他的皮包放到较大的皮包里。

这一下可给作家弄糊涂了忙问:“你这是做什么?”

“少问!你看好这个包就可以了!”女孩子冰冷地回答道。

女孩子吁出了一口气,又叮嘱着说:“请记住我的忠告吧。还有,好好保管它,千万别弄丢了。”

“那当然。”作家靠近了她,“田野,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不。”她摇了摇头,又退了一步说:“我只是有些累了。”

“你是在要我走吗?好的,我现在就走。”

作家带着皮包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问:“田野,我今后还能来找你吗?”

“随时随地都能来。”

这个皮包提在作家的手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作家不再说话了,或者说被这种力量完全压的说不出话来。他匆匆离开这里,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像玻璃碎片一样洒在他的脸上。

从女孩子手里拿回这个神秘的皮包以后,作家就把它牢牢地锁在自家的保险箱里。

第二天,作家就离开了广东,根据一家外地出版社的安排,他要去那里和出版社的责任编辑,商谈一下关于书稿的问题。

在那座炎热的城市里,作家度过了非常无聊的几天。作家的大部分时间并不是在谈稿子,而是在各个旅游景点闲逛。

三天过去了,作家一无所获。他的心里非常烦躁,而且那里的炎热让他喘不过气来。终于,他感到自己非常渴望见到一个人——田野。

她在叫他。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远隔几百公里,但好几次作家的耳边,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声音先是如丝如缕,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然后又是声嘶力竭。是的,田野在召唤着他。

一想到她,作家立刻就买了张火车票,连夜赶回了广东。

从火车站出来,他在茫茫的人流中踌躇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种被淹没了的感觉。最后,他拼尽全力冲出了人流,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田野的家。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横穿了半个广东,开进了那片幽静的小区。作家背着旅行包,风尘仆仆地跑进了田野的那栋小楼。

作家按响了门铃。没人开门。

他又猛按了几下门铃,里面仍没有任何动静。忽然,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安走过楼道,注意到了背着个大旅行包的作家。

保安警觉地叫了一声:“干什么的?”

周旋怔怔地说:“我是来访客的。”

保安的神色变得有些异样,指着田野的房门说:“你是找住在这扇门里的女人?”

“对,发生什么事了?”“她死了。”

保安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瞬间,作家感到背上的旅行包变得异常沉重,直到他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不,这不可能,他大声地问:“她是怎么死的?”

“今天早上,钟点工按时来为她打扫房间,结果发现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当时已经断气了。不过,我们还是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中午的时候,警察也都来过了。”

“告诉我,她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在知道了那家医院的名字以后,作家飞快地冲了出去。

半小时后,他抵达了那家医院,并找到了为田野做死亡鉴定的医生。

医生初步推断田野的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不过,因为送来时已经死亡几个小时了,确切的结果还需要等尸体检验的报告。医生还向作家详细描述了死者的外貌特征,没错,她确实是田野。

作家不敢再追问下去了,他与这个不幸的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再追根究底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飞快地跑出了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医院。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作家闭起了眼睛,挡风玻璃上仿佛浮现起了田野的脸——她死了,她居然死了。除了名字和职业外,作家还对她一无所知。可他心里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同窗几年的好友故去那样,极度的复杂而酸涩。

是的,她很漂亮,也许还很富有。她还是个戏曲演员,一个引人注目的女戏子。可现在就这么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作家忽然想到,田野在这个世界上,还留下了一样东西——皮包。

皮包正锁在他家的保险箱里。

作家回到家里,尽管一身的臭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他还是钻到了保险箱前,小心地转动密码打开了箱门。

他多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皮包——他的手摸到了皮包。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摸到了田野的皮肤,一个死去的美丽女人的皮肤。周旋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停顿了片刻,终于把皮包从保险箱里提了出来。

作家把皮包放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它。

黄昏时的夕阳从朝北的窗**进来,一片金光洒在木匣上,让作家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田野委托他保管的东西,不,这是田野存放在他手中的遗物——女人的毛发,沾满鲜血的毛发。

人已经死了,皮包还留着。作家痴痴地盯着它,仿佛田野的生命已转移到了这只皮包里。

他一直这样呆坐着,直到夜幕降临,房间里一片昏暗。

电话铃响了。

急促的铃声让他浑身颤抖,他看了看电话机,又看了看桌上的皮包,不自觉地把催命般的铃声与这皮包联系了起来。

他终于站了起来,喘着粗气接起了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才长出了口气,原来是他父亲打来的电话。作家还是有些意外,虽然同在一座城市,但他已经两年没和父亲联系过了。父亲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关照了起来,让他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作家敷衍了几句,让父亲放心后挂下了电话。

直到这时候,作家才注意到他的电话机里有留言。他讨厌随时随地都能被别人找到的感觉,所以他外出的时候不太开手机,就在家里安装了录音电话。

他随手打开了电话录音,立刻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李先生,你是个好人,我本不想害你,可是……。。可是………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10日之内请把那个皮包送给别人,记住只有十天时间,如果送不出去的话!那就……。。那就……。。沙沙沙沙………。”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话机中只剩下“沙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