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天命的真相:刘邦帝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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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关于刘邦就任泗水亭亭长一事,司马迁在《史记》里记述得很简单——“及壮,试为吏,为泗水亭长。”“试”是见习的之意,意思是说,刘邦在年过而立之后,开始成为泗水亭的见习亭长。

刘邦就任沛县泗水亭见习亭长具体是哪一年?他当时的年龄有多大?这些情况史料都没有记载,以下是笔者的考证和分析。

由于刘邦担任的是大秦帝国的基层官吏,所以时间得从秦灭楚国那一年开始推算。公元前223年,秦始皇命令大将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进攻楚国,楚国名将项燕率军顽强抵抗,最终兵败,项燕自杀。秦军一举攻克楚都寿春,俘虏楚王负刍,楚国灭亡,沛县从此纳入秦国的版图。刘邦生于公元前256年,秦灭楚国这一年,他已年满三十三岁。

由于秦始皇创业心切,在灭亡楚国之后,他便立即着手对这块新版图的地方政权的行政体制进行改造。秦帝国将苏、皖、淮河以北,宿迁、泗洪以西,萧县、涡县、凤台以东这块区域,划定为泗水郡所辖区域,乃一级地方行政区,其郡治设在相县(今安微濉溪西北)。沛县属于泗水郡治下的一个县。

改造之后的郡县,其郡守、县令等主要政府长官由中央派遣过来,并按照秦始皇制定的政体模式,建立以郡辖县,以县治乡、以乡统里的行政体系。在这场社会大变革中,旧楚国地方政权除县令等主要官吏被新政权镇压之外,其余县丞、县尉、主簿、狱掾以下的普通官吏,大多都被新政权吸纳进来。萧何、曹参就属于这种情况。

与旧楚国所不同的是,秦政府为了加强法制建设,在全国范围内专门设置了与乡、里行政建制相交叉的一套基层治安体系——每方圆十里的距离设置一亭。

“亭”是机构名称,其职责主要是协助县衙的县尉维护社会治安,负责接待、护送过境官吏以及为政府输送财物、传递公文等等。一般每亭设置三名工作人员:亭长为领导,之下有负责亭舍打扫、宾客接待的“亭父”和负责追捕盗贼、防范治安的“求盗”。在秦汉时代,“亭”是政府系统中排序最低的一级行政机构,级别比乡低半级,但行政上却不受乡机构的统辖。

秦朝政府派来的县令接管沛县以后,即开始着手组建全县的行政体系。大约在公元前222年,经萧何、曹参等人的大力推荐,三十四岁的刘邦当上了泗水亭的见习亭长。

由于刘邦名声在外,又能说会道,干起亭长差事来自然游刃有余。沛令耳闻目睹,对刘邦这人的印象也不错,加上萧、曹等人的暗中帮助,没过多久,刘邦就被转正,成为大秦帝国一名吃皇粮的政府官吏,在乡邻面前扬眉吐气,着实让曾经责骂儿子“无赖”的刘太公惭愧不已。

三、漫长而无聊的亭长岁月

刘邦在故乡度过了四十八个春秋,早年因年少气盛,他崇拜信陵君魏无忌,幻想能像这样偶像那样建功立业。

随着生活的砥砺和年纪的增长,他早年的那些英雄梦想在平淡寂静的世俗生活中逐渐消磨。尤其是秦国统一天下之后,刘邦当上泗水亭亭长,身份变了,他便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四处任侠游荡,滋事生非,而是逐渐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那么,这个时期的刘邦又是怎样一个生活状况呢?

红颜堆里千场醉

刘邦当上了泗水亭亭长,在事业上迈出了一大步,个人生活却一度是外孙打灯笼——照旧,三十多岁的人了,依然犹如杨树剥皮——光棍一条,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刘邦没有娶妻,不过,他不乏女人。

首先,常言道:美女爱英雄,佳人恋才子。早年的刘邦虽然还没有成为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但好歹也是沛丰地界上的一个人物,人长得相貌堂堂不说,还有一副扯南山盖北海的口才,这种男人岂有不讨女人欢喜的道理?

其次,刘邦是一个有英雄禀赋的人。英雄的性格本质就是征服对手、征服世界,而征服这二者最原始的动力就是为了赢得女人。对于这一点,法国英雄拿破仑说得就更加直白:“男人的事业在酒杯中,在马背上,在女人的肚皮上!”由此我们可以从禀性方面证明,刘邦是一个喜欢追逐女人的男人。

最后,再结合《史记》对刘邦形象的描述:“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是说刘邦面相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高鼻子和宽额头,这种相貌又能从侧面佐证他是一个大众情人。因为按照民间的说法,高鼻子的男人情欲旺盛,而宽额头又能显示该人富有智慧。这样的男人无疑会在粉脂堆中左右逢源。

从上述几个角度来分析,得出的结论刚好可以验证司马迁有关高祖的评价——“好酒及色”。刘邦自打走出学馆那时候起,就学会了寻花问柳;等过了弱冠之年,他的这个癖好在丰邑乃至整个沛县,已是尽人皆知。

虽然秦汉以前的社会尚未出现娼妓这一职业,但是,好色的刘邦却不乏女人资源。一方面,当时的社会风气开化,人们对男女偷情野合持宽容态度;另一方面,无休止的兵役、徭役,造成了男人短缺和女人过剩的社会现象。这两个方面的因素,为那些好色之徒四处拈花惹草提供了客观上的便利,再加上过硬的自身素质,于是乎,脱离了父兄监督而无天管无地收的刘季,便乐得在红颜堆里千场醉,于笙歌声中度时光了。

刘邦自被老父赶出家门之后,最初曾在卢绾、樊哙等朋友们家里住过一些日子,这种情没有况持续多久,他就搬到了那些相好女人的家中去住。

刘邦早年相好的女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没有在史料上留下姓名,《史记·高祖本纪》记载的只有王媪和武负。司马迁称这两位女人都是开酒馆的,刘邦常去她们的酒馆饮酒,喝醉之后就在酒馆留宿酣睡。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刘邦睡熟的时候,这两个女人都曾发现其卧榻上面有金龙盘绕!司马迁还说,刘邦在这两个女人的酒馆吃住从不支付现钱,只是写个欠条入账。说来奇怪,刘邦在谁家吃喝,谁家的酒食生意就会比平时好上几倍。到了年底,两个女人就主动销毁刘邦写下的欠条,以示不再向他讨要这些酒食钱。

我们该怎样理解司马迁的这段记述呢?

首先,王媪、武负应该是兵役或徭役造成的寡妇,刘邦与这二位交道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早,最有可能就是在他当上泗水亭亭长前后,并且,按照情理来说,刘邦与这两位女人应当是一前一后的不同时期交往的。这从刘邦十四五岁出学堂,直至四十八岁起兵,其间在沛丰故乡厮混了数十年时间,可以推算得知。

刘邦自弱冠之年就在市井中厮混,与之相好过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每个女人大概也就相好上一年半载,最多也不过三年五载,然后另觅新欢。王媪和武负是开酒馆的,刘邦与她们相好的时间应当相对长一些。情形最有可能是:他先与其中的某位相好,把她的酒馆当作自己的旅店,三年五载后,女人色衰,刘邦也就爱驰,便把行李搬到下一位女人的酒馆……如此接力循环,财色双收,乃符合一般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其次,刘邦住在这些女人酒馆里白吃白喝,她们的生意反倒会更好?这个道理很好理解。前面讲过,刘邦在道上混了几年之后,已是沛县地界有些脸面的人物,等到当上了亭长,更是黑白两道通吃。他在这些女人的酒馆白吃白住,自然会发动哥们弟兄拉些生意过来。另外,他还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将过往宾客的酒食生意安排过来。有了刘季这样的公关先生,王媪、武负的酒馆安能不“酒售数倍”?加之天长日久的相拥而眠,一张床上培养出了感情,到了“岁竟”,老板娘将情郎在两人情义尚浅时留下的欠条销毁,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最后,《史记·高祖本纪》称王媪、武负这两个女人都曾在刘邦的卧榻上发现有金龙盘绕,这个说法表面上去看,似乎荒诞无稽,实则另有隐情,留待后面详细分析。

对于刘邦这种常年与寡妇厮混的荒唐行为,萧何、曹参等人看不下去。这二位毕竟是封建时代的政府官吏,他们有别于樊哙、周勃等市井之徒,思想相对比较传统。觉得刘邦如此厮混,生活缺乏规律不说,而且也不利于积攒家业和传袭子孙。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曹参在刘邦当上泗水亭亭长之后,亲自做媒,说服刘邦娶了自家的族人曹女。八年后,刘邦又空手套白狼,娶了吕公的女儿吕雉。

刘邦娶下两任妻子后,以“家外有家”的方式分开两处安置她们,他自己则仍旧住在泗水亭的寓所。此间,他是否仍然与那些寡妇相好来往?是否依旧寻花问柳?从刘邦人性的角度来分析,这种假设是肯定的,这里不再多说。

日子过得有些惆怅

刚才讲了,刘邦早年在事业方面:沛县黑道上有王陵、雍齿两位大哥罩着,犯事之后邻县有英雄张耳接应,手下有樊哙、纪信、奚涓、周勃等一帮能打能冲的铁杆兄弟;白道上最初有萧何、曹参等人做保护伞,后来他自己也戴上了亭长的红帽子,再后来又与曹、吕两家旺族联姻,势力进一步得到加强和巩固。个人生活方面:家中有曹女、吕雉两位妻妾侍候,外面有王媪、武负等野花滋润。照理说,刘亭长这位在沛丰呼风唤雨、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应该是悠哉乐哉,志得意满了吧?恰恰相反,此时刘邦的心中却充满了苦闷与惆怅!

刘邦的苦闷和惆怅主要源自精神层面。大家知道,从哲学意义上讲,一个胸怀大志者,经历越丰富、见识越多,他的志向也就越大,而他的幸福感则会越来越少。刘邦素来以信陵君魏无忌为人生偶像,后来又多次与信陵君的门客张耳相交,耳闻目染,他的见识显然比一般人要广,志向也比寻常人更大。可是,眼下刘邦面对的现实却是:自己平头百姓出身,家人连生存的基本资料都要靠汗水去换取,他根本就不可能像王公贵胄魏无忌那样挥金如土地广纳门客,以令天下归心!

在外人看来,刘邦黑白两道通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沛丰地界上谁都会卖他个面子。可是刘邦本人心里清楚:自己的这点道行也就只能在小小的沛丰下场毛毛雨,若再往大处去说,那是狗肉上不了宴席!先不逞论攀比魏无忌,就是跟人家张耳相比,自己也还差着老大一截——张耳尚能凭借自家女人带来的丰厚嫁资去广纳天下豪杰,而他刘季却只能在一些女人那里混上几餐白食吃,这是多大的差距啊!每每想到这些,刘邦怎能不由衷地感到羞耻和惭愧?

不过,眼下张耳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因为是名扬天下的英雄,并且曾经担任过魏国的外黄令,秦灭六国以后,朝廷为消除隐患,把他作为要害分子悬赏千金在全国通缉。张耳从天下豪杰的庇护人,一下子变成了四处隐匿逃命的丧家犬,此间处境竟比小兄弟刘邦更为糟糕,身为亭长,刘邦手中就握着一张朝廷悬赏缉拿张耳的通缉令。唉,世事真是无常得滑稽!

目睹张耳落难,再回想起两人曾经纵论天下大势的往事,刘邦心中不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可这有什么用呢?看看大秦帝国实行中央集权制度以后那铁板一块似的牢固江山,他心中的冲天之志立马就飘渺得发虚!壮志难酬,刘邦心中如何不感到异常苦闷?

为了排遣这苦闷无聊的时光,刘邦除了与女人们打情骂俏、缠绵厮混之外,他还时常与一帮兄弟哥们习武戏耍。一次,刘邦与夏侯婴戏耍时,不慎失手将夏侯婴打伤。按照秦朝法律的规定——伤人有罪。刘邦即被沛令亲自传讯,但他拒不认账;沛令再传讯夏侯婴,这家伙也咬紧牙关替刘邦打掩护,称自己是不慎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