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君行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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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其名梦林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闲……

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晚,抱影无眠……”

哀转的小调儿在天上人间一楼大厅久久萦绕,众多的文人墨客陶醉其间,不仅迷失在了歌姬凄婉悱侧的声线中,更迷失在了意境绝美的歌词里。

“东方公子果然高才,此词,此词真乃上品。”一位年纪有些大,嘴上有一绺胡子的文人感叹道。

“岂止上品,简直是人间少有。‘对闲窗畔,停灯向晚,抱影无眠’可谓是神来之笔,意境孤寂幽远。唉,若我能写出此词,就算明日去死,也算是无憾了!”另一位略微有些肥胖和矮小的文人羡慕道。

“哎,李老弟,莫要妄自菲薄。东方公子此词,确实不是人间凡品,但我们也不要因此而受打击。更何况李老弟才情和诗情也是众人中的翘楚,如今只是欠缺诗兴和灵感。若得契机,我相信李老弟也一定能写出惊世之作。”那位年长的胡子文人,六分真诚,三分安慰,一分恭维的说道。

那年长的文人,叫赵均扬,字平清。而肥胖矮小的文人,姓李名梦林,字同溪。虽然李梦林家境贫寒,父母早逝,只有两间茅草土屋安身,一亩贫瘠薄田度日,但他穷且益艰,日夜苦读,他本就天资过人,又如此努力上进,自然远非常人可比。去岁乡试,他以默默无闻的身分,轻取了头名。今岁府试,他又在众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悍取首魁。一时之间,名动邵城。

当年他出乡时在父母土坟木碑前而吟的那首诗,更是广为流传“孩儿立志出乡关,不取功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吟罢,青年在坟前重重磕了六个响头,碎石划破了他的前额,热血漫过他的眉宇,红了眼睛,痛了心扉。

齐膝的荒草在风中摇摇摆摆,田间垄上的虫儿鸟儿在凄然地鸣叫,夕阳扯下一缕红霞映在了他的身上。他目光坚定,毅然转身,背影决绝,独身北去,没再回头……

今日是李梦林第一次进入“天上人间”,虽说是因为赵均扬一再邀请,盛情难却。但其实李梦林心里还是想来这里看一看的。并不是为了那些娉婷多姿的姑娘,而是为了要看一看那位才华和名气都远在自己之上的“小卧龙”东方庭。

他二人低调前来,于一楼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下来。刚碰了两杯酒,就听耳边飘来曲调婉转的小曲儿。

二人俱是好文之人,对歌词文字极为敏感,那姑娘在台上半抱着琵琶,悠悠弹唱,他二人却在台下怔怔出神。那文字似乎幻化成了一把把无形的小锤,不轻不重地敲击着他们的心扉。那些文字,在眼前盘旋,忽又相互凝合,构成了一幅幅动人的别致风景。

曲罢许久,李梦林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李梦林心情复杂,他暗想:东方公子,才华横溢。比我不知高出多少,唉!单单这首词就让我望尘莫及了。

他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气冲鼻,他不由打了个阿欠。

赵均扬和他是知交好友,一看他神情郁闷,便已知他心中所想,于是赶忙婉言劝慰。

李梦林摇了摇头,忽然神色一变。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中型的硬毫毛笔,在酒杯里蘸了几下,于光滑的桌面上挥毫而就,龙飞凤舞:“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赵均扬一直目不斜视,看他挥毫一蹴而就的这首词豪气干云,内心颇为叹服。刚想开口,称赞两句,却听身后传来了三声拍掌声,紧接着一人叹道:“好诗,好诗。邵城真是藏龙卧虎之地,短短的四句诗就将先生的壮志豪情表露无遗。先生高才,请问尊姓大名?”

李赵二人,回头一看,见是一位锦衣华服公子哥打扮的青年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有些奇怪的随从。

那青年人一直在致礼,李梦林不敢怠慢,还礼道:“公子过奖了,只是兴起之作,还望公子勿要见笑。在下姓李,名梦林……”

“莫不是潭乡李同溪?”那青年人忙问道。

李梦林微诧道:“正是。”

那青年又揖了一礼道:“我在京都就常听人说起先生你,先生连中两元,才学高深,诗名更胜。他日成就必当不可限量。”

李梦林听他如此说,心里也是一阵窃喜。他为人比较内向,不善与人相交。平日里几乎是和赵均扬形影不离,虽然常听赵均扬说自己名气很大,受很多人仰慕,但他一直不怎么相信,只道是他的恭维话。如今看到这个来自京都的公子哥对自己也是极为仰慕,内心免不了有几分得意。但他没有显露在脸上。

三人又相互交谈了几句,忽然觉得很是合拍,李赵二人,赶忙请那位青年入座,青年倒没有推脱,也是坐在了李赵二人的中间。他的两个随从依然是站在他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讲。那二人中车夫装扮的,虎背熊腰,目光很是犀利,似乎含有一种杀气,他神色漠然,就像没有看到李赵二人。

而另一位红袍男子,脸色苍白,目光阴寒,嘴角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时有时无的笑意。这种笑意,让人感觉很是阴森可怕。

李梦林觉得这二人很是奇怪,赵均扬更是不敢和他两个人直视。每次看到他们的眼睛,赵均扬就感觉自己的脊背在“呼呼”地冒着冷汗。

赵均扬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个人是仰慕李梦林的才华,有意和李梦林结交,否则他根本不会坐下来同他一桌。因此赵均扬很是识趣,他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听李梦林和那青年交谈。偶尔二人话及自己,他才回答两句。他边听边饮酒,边在脑海中揣测这个青年的真实身份。想了许久,也没个结论。

这时忽听得一阵美妙缠绵的萧声响起。几人不由齐齐望向高台。

只见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位翩翩公子,他一袭白衣,手持玉萧,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在玉萧之上按抚,一个又一个美妙的音调,跳动在空气之中。

他吹了一小段后,曲调转而低沉悠扬,这时一红衣女子从他身后走出,轻轻挥动衣袖,摆动迷人腰肢,展现曼妙舞姿。那女子五官精致,双眼更是如含秋水,白玉般的藕臂随着婀娜的舞姿时隐时现,她时而面如冷霜,时而面带浅笑。如白雪般冷清,如火焰般热烈。所有人就在这冰与火的转换中,呆了,痴了,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