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堕落中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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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次又挂了一个钟头,没一个头像是亮的。正叹息白侦察了,准备下班,一个叫“都是夜归人”的家伙猛的窜出来打招呼,头一句就是“亲爱的”,没等回话,又来一句“想我吗”,看到这些暧昧的字眼,我心里像吃错药一样难受。心想,你这鸟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勾引我老婆。我立马查看了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一看不要紧,看后异常失落、心凉半截。他们已经聊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所谓无话不谈,就是连那些不知羞耻的身体语言也拿来侃,而且侃得不亦乐呼。看得我火冒三丈,紧握拳头。我“靠”的一声,猛拍了一下键盘。

展转一想,关键时刻不能冲动,要克制、冷静,这样才能引蛇出洞。老子不信揪你不出来。于是我模仿夏雪的语气回复:亲爱的,我也很想你。这家伙又回一句:我们已认识不少时日,不知何时才能触“摸”你的灵魂。果然是一情场老手,话语还带有浓厚的文学气息,我靠,“摸”字还打引号,什么触摸灵魂,还不是想得到女人的身体。不过他这样说表示夏雪还未失身于他,我虽然舒了口气,但依然不放心。我又回了一句:呵呵,我们认识多久了?我忘了,亲爱的告诉我好么?

这家伙快速的回复三年了。我想这鸟不会是夏雪几个月前跟我斗嘴时所说的那个备份男人吧。再扯远点,他们已聊三年,感情一定非同一般,这鸟不至于是那个臭教书的?难道夏雪和这鸟剪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依时间推算,极有可能,当然一切尚在猜测之中。我套这鸟的话,假装关怀地说:这些天累不?这鸟说累,那帮生活特富,上课特困生越来越难管了。我“倒”的一声,果然是一教书的鳖,连说话都幽默。“雪儿,我能理解你的苦楚,离开你那所谓的老公吧,由我来照顾你。”这鸟又来一句,他也不嫌字多,此言气得我直摔鼠标。鼠标在我的猛摔之下,从主机脱落出来,重重地落在地板上。我想,在这个流行婚外情和第三者的社会,作为一个男人,肯定不希望自己的脑袋上漂浮着一块深绿色的云彩,那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朱北大打来的,他叫我晚上过他家去打麻将,说三缺一,叫我凑一分子,顺便跟我说件不祥之事。我大声说是什么他妈的鸟事,老子的事才不祥。朱北大反问我火气何解这么大,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喟叹一声,作深呼吸,想这事说出去有损形象,不太光彩,强压怒火说没什么事。朱北大说没事就过来。我想了想,答应了朱北大。

通话结束后,我重新装好鼠标,跟情敌草草回了一句再见便郁闷下线。

朱北大在德政花园又买了一套房,阳台大得出奇,可以当卧室用。一个星期前帮朱北大搬家时,他对我说一定要买大阳台的房子。我问为什么?朱北大说这样的话,钱如果发霉了,就放在阳台上面晒,“公司这几年效益好得不行。”

门是敞开的,似乎专门为我开的一样,我走了进去,只有朱北大一人,而且正看报纸,我顺口丢了一句不是叫来打麻将么,人呢。朱北大怪我来得太晚了,说人刚走,本来想介绍一CEO给你认识。我又问你那京妞老婆呢。朱北大说闹了别扭,回娘家了,改明儿还要去接,女人真麻烦。朱北大边说边去冰箱拿啤酒。我“哦”的一声,没再吭声。其实不是不想说话,是没心思说,朱北大拿来啤酒,我也没动一口。

朱北大问我怎么搞的,跟衰人一样。我不冷不热地说没怎么搞,有点不舒服,“你不是有事儿告诉我?”我问。朱北大问我晓不晓得这几天木别的情况,“跟现在的你一样衰。”我说没有联系,不知道。朱北大说:“我说木林森在‘星期8’地下室开了个赌馆,你信不?”我心不在焉地“哦”的一声,随口说可信可不信。心想,只要有钱赚,没有木林森想不到的,他甚至还有开赛马场的想法,只是现在风声紧,谅他也不敢做出恶性违法举动。

朱北大叫我说话认真点。

我说今晚就这么认真了。“我说,北大,你跟要我说的就这些,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其他事没有,快说,说完我好走人。”我说。

听我这么一说,朱北大倒是诧异地看着我,本能的停止了原有的话题,说你今天是不是撞邪了,衰也有个衰样。我憋着,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

“你今天吃老鼠药了不是,怎么哑巴了。”朱北大刺激我说。

我骤然打开易拉罐啤酒,一口气灌完。喝完一罐,又拿第二罐,直至喝完第五罐,伸手拿第六罐时被朱北大制止,“别光喝,都喝傻了,没出息!”

“说吧,发生什么了?”朱北大似乎看出我的心思,鼓励我说,“都是大老爷们,怕什么。”我想了想,这个世道,这事也算不上丑闻。说出来反而好受点,我鼓起勇气告诉朱北大夏雪可能在外面有男人。朱北大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想夏雪不是那种人。

我说没有搞错。

“夏雪是我推荐的,我不会看错人,她绝对是对人从一而终的女人。你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我就不好说了。”朱北大维护夏雪说。

朱北大有意维护夏雪,这让我很不舒服。他有一个毛病,凡是他看中的东西,好也好,不好也好,总之一切都好。倘若同他争辩,他定然拿出书呆子气,搜肠刮肚地寻求理由来证明他观点的正确性与合理性:大二,怀着别样的目的,和外院一女生寝室搞联谊,为表诚意,邀她们到植物园搞烧烤,朱北大负责买东西,其他东西还新鲜,就豆腐有点异味,当我们质问时,北大他老人家说正好,就当臭豆腐烧吧。我们听了全体晕倒,结果“臭”豆腐没弄成,反把真豆腐丢了,联谊寝室的美女们说,这点事都办不好,怎么交往……

没办法,我只好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朱北大听。朱北大似乎还不相信,问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说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个臭教书的可能又卷土重来了。朱北大拍拍我的肩膀说,可能是一码事,真的又是另回事,在事情没有搞清楚前,不要轻易下结论,倒是你,也不小了,该收敛的当收敛,多陪陪夏雪,她也怪孤独的——这话说得我有点心酸,自觉不自觉地把夏雪晾在一边,对她不闻不问,的确自己曲在先。虽然物质上充裕,却缺乏精神上的交流;尽管嘴巴子常说要改,要给夏雪一个温馨的港湾,要夏雪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实际操作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用夏雪的话说那叫死性不改!有一天晚上,她硬是等我回来才肯入睡,躺下后又死死地抱着我,我被她抱得热晕了,我强行挣脱出来对她说,大热天的,抱那么紧做什么,想憋死我啊!夏雪不顾一切的又抱过来,说我想抱着你睡,怕你丢了。我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能丢到哪去。夏雪说那可说不准,现在的男人变得快,可容易丢了。我说你又听谁瞎说了,说这话的人肯定不负责任。夏雪听后“哼”的一声,十分生气,转眼就翻身过去把背脊骨丢给我看。害我好哄一阵,大半天才肯原谅我。夏雪转回身子,眼带泪光,说你要明白,我是怕你的心丢了。此言说得我感动万分,我立马吻了夏雪的额头,深情款款地安慰说,小傻瓜,不会的,丢不了,我心里永远只有你,只为你而存在,哪怕我身体不在了,我的心也跟着你。

“干脆结婚算了,老他妈拖着,你他妈到底爱不爱夏雪?”朱北大质问道。

我斩钉截铁地说当然爱!其实,我早想通了,准备过完这个年,选个日子迎娶夏雪,只是压在心里没告诉夏雪。我也明白,爱是一回事,娶是另一回事,爱情你情我愿,没有谁对谁错,而婚姻则事关责任。女人不就想找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朱北大说爱就娶她,然后奉劝我回家好好跟夏雪聊聊,假如不幸是真的,也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默然点头。

带身酒气回到家,夏雪中规中矩地看着电视。我冲完凉主动坐在夏雪身边,想打开话题,问夫人这是什么电视。夏雪不耐烦地说你不会看啊!我听了浑身不是滋味,心想用这种语调对老公说话,好像我不受欢迎似的,我还没问你那网络老公是怎么回事呢。考虑到一切从大局出发,宽容至上,我没有与之争执,而是像宠物一般,静静地坐在她旁边陪她看电视。

我抬头一看,电视里传来一名男人有外遇,被女人发现后女人哭哭闹闹的镜头,现场一片混乱,家具、电气化设备几乎被女人砸光了,女人还不解气,边啜泣边使劲的用双手捶男人的胸膛——对于女人来说,那肯定是心肺具裂的伤心啊!而男人却像傻B一样,垂头丧气地站着,神色茫然。我看后心里有点发毛,想要是哪天夏雪知道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胡搞的事会怎样呢,会像电视里的那个女人一样?或者比她闹得更凶。我不敢想象!

电视剧放完了,剧情结局在意料之中:离婚。从办事处出来,前面有个十字路口,在路口处,男人走左边,女人走右边,两人都没有回头。

看后,夏雪喟叹一声,俨然自己便是电视剧里的女主人公一般,随后她接二连三的换了几个台,从“玫瑰之约”到“越策越开心”再到“真情”,最后又回到了一个放生活感情片的频道上。女人看来看去就是这些节目,对这种片子特敏感,我看得有些腻烦,较之看电视,看夏雪有趣的多。

但见夏雪目视屏幕,表情也随着里边的节奏时而微笑、时而兴奋、时而激动、时而惶恐、时而忧虑,这富有规律性的变化要是当作表演,那也丝毫不亚于北影表演系毕业的学生,宛若夏雪天生就有一种表演的激情。当屏幕投射出光亮的色彩时,她变得映映生辉。我想,夏雪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委屈你了。

老实说来,我很想把夏雪看透,就像一个艺术家要把维纳斯胴体摸透一样——看看她心里到底装有几个男人。曾经我的眼光看起来一度像是魔鬼精灵的闪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雪突然扭头冷不防地丢一句:上哪去了?一声酒气!我说没去哪,跟朱北大讨了杯酒喝。夏雪接着说回这么晚,怎么不向她请假,“至少要打声招呼哈!”我想这也要请假,你有毛病啊!我说我又不是政治犯。夏雪横了我一眼,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没别的意思。夏雪“哼”的一声,又把目光聚焦在电视上,拿着遥控器使劲一顿乱按,估计遥控器大减寿命。我想幸好不是你掌中的遥控器,要不死定了。我继续发标,表明政治立场,说一回家就见你怄气,这是家,不是斗争场所。夏雪也来劲了,举起鲜明的旗帜,说你也知道是家啊!不知道谁在怄气。我说那是,然后举例说我至少不会深夜还和网络情人聊天。一说到这话题上,夏雪就吞吐了,试图跟说清楚,但没有说下去的勇气,嘀咕了半天,说神经病,最后建议我明天去看心理医生。她越是这样,越是坚定我对她有备份男人的信心。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相持一会,我想休息了。

我前脚走进卧室,钻进被窝,夏雪狠很关掉电视,后脚也跟了进来,掀开被子、躺在一侧、不吭一声、背我而睡。没多久,我去搂她,被她挣开。记得夏雪说过她前世可能是条鱼,而且是美人鱼,“因为妈生我的前一天做了个梦,梦里她见到了传说中的美人鱼。”我说你妈真滑稽,还是美人鱼给你妈接生的呢。夏雪说你才是,是真的!我敷衍说,知道知道。夏雪脸色一变,说你就是不信。我说信、信、信,要不你也不会整晚都像美人鱼一样缠着我睡。我这般说,是因为大多情况下,夏雪都是抱着我睡的。夏雪有一怕,怕冻,晚上一旦冷,就在我身上取暖,像小羊一样。因此,我顺理成章地成为她最好的取暖器。夏雪说怕我丢了,紧紧抱我的那晚,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老实说,我有时不习惯,夏天好说,因为气温够高,她不会向我取暖。冬天也还行,哪怕是下雪的大冷天我也不怕夏雪整晚都紧紧的抱着我,因为抱着更好,温暖舒服,但是,到了不冷不热的天就麻烦了,加之长沙天气异常不好,晚上后半夜我经常一半是火海,一半是冰山。一边在发火,一边在发抖,被夏雪抱着的这一边,汗水淋漓;被夏雪挤到床边的另一边露在被窝外,冷得冰凉。我受不了时,便抗议、反对,但反对无效。夏雪蒙混过关说下不为例,保证不会再犯,而且睡觉前还特意和我拉开距离,来证明她的诚意。不过,第二天早上,她绝对像一条美人鱼一样缠着我。热恋那会,她还异想天开地要求我在半夜三更抱紧她讲鬼故事,并且强调要精彩、惊险,有可听性,最好能达到说得她的心能跳出来的效果,讲得我浑身战栗。她是温暖而刺激,我是在发麻。

现在我主动去搂夏雪,她把我的手拿开。我说你不是怕冷吗。她没说话,卷紧被子,连我这边的也卷了过去。我又抱过去,夏雪再次躲开。我想事不过三,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又固执的去搂,夏雪没反应,最后依然顽固的推开我。我说你到底怎么了,跟一陌生人似的。夏雪说你说我怎么了。我一阵叹息,不想多言,决定放弃,心想,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以后取暖就难了。再深入想,我们可能真的陌生了,在某些方面,某一瞬间,我们在浑然不觉中发生龃龉,当募然察觉,一切难以挽回,两人距离一旦疏远,感情也就渐行渐远了。

或者她需要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某个人的身体;需要的不是我的温暖,而是某个人的温暖。今晚我很冷,身子冷,心更冷!

这些天来,生活状态不是很理想,感觉生活在冰窖里,主要是和夏雪的事。相互指点、攻击,还有轻微地“武力切磋”,说得不好听,说无理取闹都有人信,仿佛又回到那个战争连天,狼烟四起的年代。闹得最凶的一次,引来隔壁邻居光顾,他警告别吵了,否则拨110。我劝慰那仁兄说,你去打吧,我们就是进了派出所也会被派出所所长赶出来。这个仁兄郁闷离去。

闹归闹,更惨的是,在彼此心底,好像成了不认识的人似的,曾经如胶似漆的情感在僵持中变得脆弱不堪,甚至连从前那些美好的回忆都一步步离我远去。回到家我们各做各的事,很少对话,就连睡觉也是顶着后背给对方,虽如此,我却从未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走到了尽头,毕竟我们的感情不是两三天。

感情上的事固然不如意,但工作倒是顺心,那个策划为公司拉来了400万的广告收入,虽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效果,但比预期要好,可谓初战告捷,喜坏了总部,乐死了吴姐,火透了康华和我,也打击了张林。圣诞领奖金这天,我在张林身旁经过时,特别趾高气扬,没鸟他。他看上去有点不爽,我当作没看见。有件怪事,这一个星期上班没看到成实,不知他又到哪陪村姑去了。公司在这方面有严格规定,旷工一天即要扣除当天工资和当月全勤奖,旷工当月累积五天或者连续三天将被解职。现在别说高薪工作,就连一般工作也不好找,成实牛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