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陇原艺术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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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甘肃特有民族(2)

甘肃三个特有民族的小说创作的历史是从新中国建立以后才开始起步的。有个粗略的统计,五六十年代乃至70年代,甘肃东乡族、裕固族、保安族作者们在省内外报刊发表的中短篇小说总共不超过10篇,而到了90年代以后,三个民族的作者们在《民族文学》、《飞天》、《甘肃日报》、《甘肃民族文学》、《回族文学》、《新疆回族文学》、《河州》等杂志发表的短篇小说累计已达70多篇,其中中篇小说7篇,长篇小说一部。以上所述清楚地表明,甘肃三个特有民族的小说创作在80年代以后,有了长足的发展。

1954年《甘肃文艺》第2期发表了东乡族作家汪玉良的第一篇小说《一棵枫树》,这为东乡族的小说史打破了零的记录。这篇小说以活泼明朗的色彩,描绘了一个志愿军战士在抗美援朝的一次战役中,为使一棵枫树免遭战火摧毁,毅然挺身护挡而不幸身受重伤的故事。作品构思精巧,充满象征意味,枫树象征着美丽可爱的三千里锦绣江山,进而歌颂了英雄的志愿军战士不怕牺牲的崇高品质。

1958年,东乡族作者汪玉祥在甘肃《工农文艺》发表了小小说《送药》,歌颂了助人为乐的新人新事新风尚。1964年4月在又《甘肃文艺》上发表了短篇小说《马老大》,通过一个诙谐幽默的车马店家,时时处处为过往客人提供殷勤周到的服务,为有病的客人煎药送汤、问寒问暖等行为,塑造了一个热心帮助别人的朴实的马老大形象。

粉碎“四人帮”之后,尤其是进入新时期以来,甘肃三个特有民族的作者们面对这个时代里人们内心世界和精神素质的重大变化,“感于事,动于情”,欲罢而不能,纷纷利用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创作出大量作品,形成了一个较猛的势头。在中国作家协会的刊物《民族文学》和甘肃的文学刊物《飞天》、《驼铃》等杂志上发表了大量的中短篇小说。甘肃人民出版社、敦煌文艺出版社、作家出版社、民族出版社、中国工人出版社已出版了这三个民族作家的中短篇小说集和长篇小说。这些作品已开始从描绘牧区生活扩展到表现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表现改革开放壮阔的生活画面,展示出令人乐观的创作势头。这也显示出甘肃三个特有民族的文学创作已从雏形开始走向成熟。

长篇小说《爱神,死神?》这部反映一个历史时期回族人民生活画卷的长篇小说,是汉族作家张锐和东乡族作家汪玉良合写的。这部反映回族筏子客与生活抗争的长篇,充满了浓郁的悲剧色彩。作品紧紧围绕艾黎、克里穆等筏子客们在黄河的急流险滩上,为帮助一对从封建小军阀魔爪下逃亡的青年男女色素和索非娅而出生入死的故事情节这个主线,充分展示了回族、东乡族独特的生活和斗争方式,充分表现了民族特有的性格、心理素质和表情达意的方式,以及他们的信仰和遵守的道德准则,深刻揭示了特定民族的人生价值和生命意义。作品告诉我们,在贫瘠的黄土高原的狭谷河滩上,被命运驱赶的出门人,在这块厚土上生存下来,世代繁衍,以黄河为生,以黄河为归宿。书中所描写的“马家镇”,就以这个奇异的生存地带为特征。黄河养育了他们,掩护了他们,黄河也吞没过他们。一贫如洗浪迹天涯的筏子客,全部的寄托就是黄河,他们的命运和黄河联结在一起,他们有自己的欢乐和悲苦,有自己的期冀和忧怨,也有自己的爱情和仇恨。岁月在血和泪的搅拌中流逝,希望一次次地破灭,幸福一次次地崩溃,然而这些散落在黄河滩上似砂石般的人群,依然那样顽强地生存下来。苦难没有淹没他们,惊心动魄的冒险生活,出生入死的人生经历无数次循环往复,是那样的平凡而又高贵。筏子客身上张扬着黄河不屈不挠的精神和气度,他们不愧是黄河大浪中无畏的精灵。一个小小的“马家镇”延伸出一方海阔浪高的天地,特殊的生存环境造就了特殊的民族性格。作品所深刻揭示的这种壮美,正是这部长篇的题旨所在。这部作品在许多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所取得的成绩也是令人称道的。

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来,我国沉寂的大地顿时活跃起来,各个角落都发生了重大的变革。改革之风也同样吹拂在甘肃三个特有民族生活的土地上,于是反映这一题材的作品便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

《山情》和《鸽子飞了》是东乡族作家舍·尤素夫的两本中短篇小说集,编选了作者在新时期以来创作发表的近30篇中短篇小说,内容多是以改革开放为背景,反映东乡族人民生活的。讲述了一个个散发着泥土芳香的动人故事,描绘了一个个带有原生色彩的人物形象。《噢,阿利玛》、《夜空,也有两只眼睛》、《撒尔拉雾,我的月光宝镜》、《唉这个诗尼别勒》、《鸽子飞了》等短篇则重在对人物命运的揭示,反映了新旧交替之际,东乡人思想意识的变革和年青人对新生活的热烈追求,再现了新时期多彩的生活。《陶泥坛儿》、《瓜子达伍》、《吃平伙》、《嘎麦迪》、《伍拉沙》等篇闪耀着批判性锐光,对于本民族存在的落后、愚昧现象给予了善意的批评。《冬花》、《大山后面,有一颗星星》、《风,吹落的熟果》、《酸把梨》、《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山陌》等篇什,以浓郁的本土特色和诗化语言,体味和把握民族心灵深处那细微而深刻的本质特征,挖掘东乡人深藏在内心的独特的心理素质。他的小说不追求情节的惊险离奇,而是以朴实自然的笔调去描绘生活,摄取其中动人心魄的情感瞬间加以开掘、提炼,谱写了一曲曲东乡族人艰辛、苦涩而又不失欢乐甜美的生活之歌。舍·尤素夫的小说作品始终植根于本民族的心理文化之中,蕴含着本民族心理文化的人情美和心灵美,他的小说集《山情》获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小说集奖,内中有的篇什被选人《中国小说年鉴》(1985)和台湾新地出版社出版编选的《中国大陆短篇小说集》中。

面对全国少数民族文坛所呈现的色彩斑斓的小说景观,裕固族小说家杜曼也勤奋创作,现已发表了中短篇小说20多篇。他的《相见在山中》、《进门就是客》、《牧人》、《深山·岁月·猎人》、《山地民谣》、《狼患》、《啊,泥河中的砂石》等作品在艺术表现手法上也进行了一些新的探索和尝试。《相会在山中》从司空见惯的平凡事物中挖掘出新意,让读者领会到裕固族人特有的风土人情和个性魅力,具有独特的美。这篇小说曾获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短篇小说《牧人》、《深山·岁月·猎人》中,作者描绘的主人公粗犷、剽悍的性格及在为人处世中表现出的浓郁草原风情,展示了生活在祁连山麓牧场上人们所具有的独特的价值观和审美意识,以及由此所形成的肃南裕固族典型的社会情感和这个民族生活发展的某些轨迹。

在中篇小说《山地民谣》中,杜曼心平气和地面对囿于守旧恬淡的牧区现实,用科技知识和文化为社会现出光明。小说主要描写了从牧区来的职高生巴尔斯在临近毕业前夕。为找工作以及和城镇上的女同学产生的感情所引起的诸多浮躁心境和鲁莽行为,进而远走高飞出外打工体验的种种酸甜苦辣;深刻表现了改革开放大潮中的商品意识为肃南草原带来的新的生机和机遇,但这新的生机和机遇并不是一下就能被牧人所理解所接受的。作者把艺术视角投向现实生活的纵深处,感悟到游牧文化与主流文化碰撞而发出的震憾人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