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花前月下,独留心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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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雨兼程(4)

我住的这个地方不偏僻也不喧闹,叫做“轩雅亭”,很别致精巧的名字,没有人会打扰我。

Part2

“轩,你现在在哪?”薇,是我的薇打电话来了。

“薇,窗外的雪很大。”我聪明的薇,你一定知道我在哪。

“下雪了?轩,你从小到大都是很怕冷的,现在我不在你身边,真不知道你会不会乖乖地照顾自己。”

“我很好,真的很好。”

“轩,回来吧,不要为了逃避而委屈了自己。”

“……”

我们之间突然就沉默了。

“薇,我没有逃避。”许久,我才说了这句话。

“那你为什么不回南方?

我为什么不回南方?

“轩,我知道你害怕别人提及他,你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伤口,可是轩,你想过以后吗?难道你要在北方呆一辈子吗?”

以后?多遥远的事?

“薇,对不起。”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Part3

没有哭,很久以前我就没有眼泪了。

啐了一小口拿铁,喝拿铁这么久了,还是没能习惯这种味道。就像我来这座城市这么久了,还是不能习惯它的寒冷。一个人在这座寒城生活多久了?细数些许,已有三年了。

薇说得对,我在逃避,七年了,我还是在逃避。喜欢你的那一刻,我就在逃避。

Part4

一个人来到了这座城市,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没有人知道我在哪。

后来还是给了薇我的联系方式,请她替我保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不要被任何人打扰。

初中毕业那年,我就告诉自己,以后我一定会一个人生活在一座谁也想不到的城市,不让其他人打扰我的生活,包括你。

Part5

我知道,你们都在南方,而我在北方,天南地北的距离,多远。

我那么怕冷,所以你一定不会想到我在这座城市。你也一定不会知道我做那么多,都只是为了逃避你。

你与她,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现在的你一定很幸福。你不会想到我,一定不会想到我。

我真傻。

呵呵。

Part6

每个夜晚都是一种煎熬。我的想念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我的神经,久久不能入睡。

你对我说,你的头发真好看。所以我依旧留着我的长发。

你对我说,你写字真秀气。所以我依旧天天写字,不用电脑。

你对我说,你的书真干净。所以我依旧带着那些被你画了一只小猪的书来到这里。

你对我说,你的日记写得很令人心碎。所以我依旧写着日记。想着哪一天,你可以再看一眼。

你对我说……

脑海里都是你,怎么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冬天,我的心会更冷,而我对你的思念会更浓。

撕心裂肺地疼。

Part7

“薇……”还是拨通了电话。

“轩,你怎么了?你哭了?”

“没有,我没哭。”

“凌晨三点多了,睡不着吗?”

“嗯。”

“为什么你这么久了还是夜夜失眠?”

“……”

“薇,我还是放不下他,薇,我没用,我没用!”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轩,我去找你,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要!薇,你不要来。”

“薇,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好吗?”

“轩,你终于肯提他了。其实,他再过十几天就要和她结婚了,他们想邀请你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他们来找过我,想要获得你的联系方式。我只是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你要去吗?”

我要去吗?我该去吗?

“薇,我该去吗?”

“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想的,可是为了你好,还是不要去。”

去?不去?

“不,我要去。怎么说,她也算我的一个好朋友,她结婚我是一定要去的。告诉我她的联系方式吧。”

“他还是她?你确定吗?”

“我确定,告诉我绾的联系方式。”

我的薇,你真好。原谅我,轩不苦。

Part8

“绾,我是轩。”

“轩?真的是你?你在哪?你现在好吗?怎么那么久都不与我联系?”绾似乎有些激动。

“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去参加婚礼。”我岔开了话题。

“轩,你知道了呀?我么打算圣诞节那天结婚,听说圣诞那天结婚会很浪漫哦。”听得出,绾很高兴。

“是吗?那就祝福你们幸福了!要等我回去哦。”我故作兴奋,让绾以为我很快乐,早已忘却了那段冗长的情。

虚伪的,是虚伪的。

Part9

在这里住了三年,终于,要走了。

简单地整理,烧毁了所有过往的书、日记、文字,带着我漂亮的毛衣和手机,关机,锁门。来到河边,扔掉手机和钥匙,让它们永远沉入河底。

从这座寒城上空看下去,那么渺小。过往,已逝。

Part10

南方是温暖的,可我还是习惯寒冷。

和薇一见面,薇便哭了。我微笑地告诉她,轩这几年一点也不苦。

薇,轩真的不苦。

Part11

一个人上街买了一件百叶裙,白色的裙角点缀着丝丝蓝色小花。我要用自己最美的样子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以为自己害怕寒冷,穿上单薄的百叶裙,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寒冷。

Part12

12月25日,圣诞节。

当我以一身华美的装束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我听到了所有人的惊叹。面带着45度的微笑,我向他们走去。

“轩,你真漂亮。”听着绾的赞美,我很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他,是他,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他,那个我七年未见的他。

我不敢看他,可是不管我再怎么想躲避,今天都不可以。

于是,我强迫自己注视着他和她的眼睛,说:“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祝福你们可以永远幸福。”

“谢谢,也希望你幸福。”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真不愧是夫妻啊。

薇走到我的身边,用力地握了握的手。

我知道的,今天是他们的婚礼,我没忘记。

Part13

终于婚礼结束,逃一般地跑了出来。

顾不上薇的追赶,匆匆跑回家。

卸下我所有的装扮,我还是那样简单,我不喜欢打扮,从来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笑,从来就不习惯笑。我是那样虚伪,越是极力想要掩饰,就越是心痛,而他们都以为这些年我过得是幸福、快乐的。

一瞬间,所有的愁绪涌上心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只要知道他是幸福的,自己也就幸福了。可如今的他不是已经幸福了吗?为什么还是那样痛?我是那样虚伪,越是极力想要自欺,就越是心如刀绞。

那夜,天昏地暗。

Part14

“亲爱的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南方,再也不会回来了,请不要找我。”

没有署名,不要署名。

剪短了我的长发,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我知道,我的生命将在此结束。

一个月前便是癌症晚期,拒绝治疗,为了留下漂亮的头发。

只为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水晶之恋

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他。他说话时,沉默时,微笑时,走路时,蹙眉时,甚至抽烟的样子,都让她心动。她常常望着他的背影失魂落魄,那颗狂跳的心如越敲越紧的锣鼓,她在鼓点中辗转,起落,徘徊,挣扎。但终究如失陷的城池,寸寸失守,寸寸陷进。

她知道他有妻有子,可是她不在乎。只要他肯回应他,她愿意舍弃自己的青春年华,愿意静静地守候在他的身旁,如他的影子一般融入他的生命里。她想,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

那一年,她正是豆蔻年华,而他,却已是而立之年。在那个敢爱敢敢恨的年龄里就这样遇上了他,她年轻的心里溢满了幸福,她尚不懂得去瞻前顾后。

工作之余的闲谈里,他不经意的话语与她却是如同甘露。她常常一人品味着,咀嚼着,快乐着,把它贴上秘密的标签收藏于心底。他说她就如同商店里晶莹透亮的果冻,一窥便知心底的喜乐,她就去买各种各样清澈的果冻端详、品尝。他说她穿格子衬衫特别好看,有着男孩的挺拔却又不失女孩子的娇美,她就去商店里搜索一件又一件不同款式、不同质地、不同颜色的格子衫。

她炙热的眼神终于让他觉察到异常。他便开始渐渐疏远她。有她的场合里,他可以随口夸赞单位里的任何一个女性,却唯独不再提到她。他画了单位里许多人的速写,有男有女,喜怒哀乐愁的人生百相贴满了工作室的整整一面墙壁,大家簇拥着观看惊叹时,她却找不到一张是属于自己的。

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疏远与冷淡,在同事们相继下班离去后,她冲到他的面前,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许久,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未曾喜欢过我?

他望着她那张执拗而又忧郁的脸,冷冷地留下句,胡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那颗心也一点点地冰冷下去。他从身边走过去的一刹那,她试图去抓住他的手,那双曾经让她以为可以相牵一生可以带给她所渴望的平和与安全感的温暖的手。可是,他不曾给她这个机会。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却是这场戏里最冷漠的观众。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吓得不明原委的父母请了医生几次来家坐诊。不管父母和医生怎么问她,哄她,她都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直挺挺地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从来不信鬼神的母亲开始怀疑女儿中了邪,在家摆案设几焚香香叩头念念有词,常常一念叨起来就是半天。

终于,她不再忍心看着母亲近似疯狂般的举动,开口说话,但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要去哥哥工作的那座城市。爱女心切的父母忙不迭地应允了她。

就这样,她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去了南方,她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供自己疗伤,而那座四季如春的城市是最好的选择。

一转眼便是十年的光阴,如今的她已经有了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夫贤子乖。丈夫和她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她想,幸福就是这样的吧。

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去看书画展。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不久便冲散了他们,她再也无暇顾及展览的作品,在人群里焦急地搜寻着丈夫和儿子的身影。

终于,她发现了拎着儿子小手的丈夫,他正对着一组作品颇有兴趣地观赏着。她猛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忍不住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这一眼看去便是一惊,埋藏于心底多年的记忆被瞬间打开。

整整一组画全是一个身着格子衫的女孩,或微笑,或沉静,或娇嗔,或忧郁。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坚韧、清澈、阳光和若隐若现的淡淡忧愁。它被赋予了一个特别的名字:水晶恋人。在最后的落款上,有着“最美的,将珍藏于心底,永远。”的蝇头小楷,署名:萧风。那个一度让她魂牵梦系的名字。

那一刻,她的眼睛湿润了。身边的丈夫轻声说,你若穿上格子衫,肯定比她还好看。

她心头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