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她的手掌微微颤抖。
吉娟给我讲过,追一个女人,牵上她的手,是关键性的第一步。
而张玫给我讲,女孩子接受你吻她的唇,才是实质性的明确关系。
我问,从牵手到吻唇要多长的时间呢?
吉娟和张玫这两个过来人,就只是笑,笑得天空很灰暗,笑得老子很忧郁。
于是,我问孙友元。他说,像他那样的聪明人,这关键性的两步,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而像我这样的笨人,可能要一周,一月,甚至一年,当然,也有可能始终无法完成!
我的大拇指在美女的手背上摩挲一阵,然后,握住她四根纤细的手指送到嘴边,把唇轻轻贴在她手背上。
她没有缩回手,但抖得厉害,身子似乎失去平衡。
我顺势将她一把搂过来,努出的嘴唇穿过她的长发贴到她粉嫩的脸庞上。
她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但是,并没有躲闪。我的嘴在她的脸上慌慌张张地游移一阵,渐渐滑向她的唇,几乎在万分之一刹那,我的唇完整地贴在了她的唇上,海啸迅速吞没了她的樱桃小嘴。
这时候,我心里有个不服气的声音在咒骂:孙友元,你个混蛋,也太低估老子的情商了!
我亲累了,放开她的嘴:徐美女哩,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你叫徐什么呀?
其实,那次采访,我就弄清了她的名字,只不过,眼下,想给她正式命名一个昵称。
“你小子耍横不是?上次采访时,你们就问过我的名字了。对了,采访我的节目什么时候播啊?”美女嗔怪起来。
“奥运会前,电视台的节目都做了调整,档期较紧。不过,已经排好了,8月29日播出。”
“8月29日?说不定那时我回老家去了也!”
“你要回老家?”
“怎么?不可以吗?不过,现在还说不定。”
“不回就好,不回就好。”我忙不迭地说。
“你什么逻辑呀,难道父母不该去看?”
“不是,不是……我们现在还是来研究一下姓名吧?”我忙转移了话题。
“我就叫徐洋洋怎么了,嫌土?”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叫你不够亲切呀,得有个昵称,你想,以后我要跟你亲热的时候,叫徐洋洋,过来!多别扭呀!”
“亲什么热呀,八字没一撇就以为把我搞到手了?告诉你,占我便宜比登天还难!”
“不是已经占便宜了吗?”
美女抓起枕头,在我头上打了一下:告诉你,这种常规性动作,本小姐暂且可以容忍,但是,仅此而已!要想超常规跨越式发展,那可没门!
“我知道,这比登天还难,可是,癞蛤蟆要是心诚,天鹅也会自己落地的!”
“做梦是自由的!”
“是的,做梦是我的强项!”
美女忽然不说话,盯着我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我忐忑不安地问,以为,她发现了我失业的事实,或别的什么破绽。
“我在想,以后怎么叫你!你不是说,都得有个昵称吗?”美女神秘地笑着。
“不管怎么叫,我想,艺术家取的名字总是极具艺术水准的!”
“那是当然!我就叫你猪娃儿吧!”
“猪娃儿?”
“是呀,很可爱吧?”
“不但可爱,而且,这是一种标志!只不过,这种情感流露太直白了!”
“没关系,这个猪系列呀,可以开发出很多名字,比如,猪哥、猪同志等等。”
“是的,还有猪丈夫这样美妙和昵称呢!”
我虽然表示质疑,但是,内心却乐开了花。要知道,被美女唤作猪,可不容易,这表达的是强烈的喜爱呀,是对男孩的最亲近的爱称。不是有支流行歌曲就叫《猪》吗?一旦美女把你叫作猪呀,那就是爱上你了!
“以后,就叫你番茄吧,我最喜欢番茄了!”我急不可耐地叫出这个珍藏已久的美女的这个雅称。
“有意思,我还真喜欢吃番茄,比如番茄炒蛋、番茄蛋汤, 还有小番茄什么的。这个名称确实可以代表我,你要是喜欢,就这么叫吧!”
我心里一阵狂喜,苦心寻找十余年的番茄,终于在现实中找到了!
我搂住美女,又是一阵狂亲。
胡子!胡子!美女大叫胡子把她扎疼了。
我把头埋在她肩上的长发里,抱住她,不想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美女说,该退房了吧?时间到了!
这家酒店是午后两点退房,现在已经一点五十了。
“今晚是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啊,你到哪儿看?”我问,心里想的是,今晚搂着她看到底。
“回住处看啊!”
“住处?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跟李茜合租的。”这时,我才想起昨晚那个李茜,一问,得知她一早就给培训班的学生上声乐课去了。
“是大电视吗?”
“小电视,就18英寸,上次到商场遇到特价促销买的,才600元。”
“那看着可不过瘾,要知道,奥运会的场面多震撼人心啊,得舒舒服服地看。”
“没事,将就看。”
“这样,我去续一晚上房,咱们吃了晚饭去22楼的俱乐部看,困了,随时可以下来休息。”
“这多奢侈啊?”
“钱嘛,赚了就是拿来用的,眼下图这舒适不也是用在刀刃上嘛?”
美女没有反对,于是,我迅速下了电梯去总台续房。柜台那里,一个大腹便便官员模样的人说,妈的,现在的人怎么这样懒啊,看个奥运会就都不愿意煮饭,街上的卤菜都卖光了,害得老子只能上酒店来让人侍候。
“先生,368元的标间已经没有了,只有888元的套房了。”总台小姐礼貌地对大肚子说。
我心里一个激灵,该不会我的房间也被人抢了吧?
大肚子说,套房就套房吧,再晚两分钟,老子连套房也订不上了。
我出示了房卡,小姐说,请付房费268元。
“谢天谢地,我这间总算没被人抢订!”我边打开钱包边说。
“不是还有三分钟才到退房时间嘛,你要是再晚来几分钟,这间房就被别人抢走了,这几天,家家酒店爆满!”小姐把钱塞进验钞机。
续了房,我又在旁边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提上去。
刚进电梯,就接到吉娟的的电话,鬼哭狼嚎地:你快来,孙友元要死了,他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急诊室!
刚好电梯里有个服务生,我把零食递过去,让他帮忙送到房间。
然后,我边跑边给番茄打电话,说是朋友孙友元出了事,去去就回来。
孙友元脸色苍白,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打点滴。
吉娟告诉我,她上午加班,中午没回去,孙友元一个人在家,看了一上午奥运频道,中午没做饭,到街上买了几大包卤菜,说是,把晚上的也准备好了。谁知,孙友元吃下卤菜不多久,肚子就疼得翻江倒海,急忙打了120。刚刚查了血和大小便,医生说是吃了不合格的卤肉,引起了亚硝酸盐中毒,幸好就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亚硝酸盐严重中毒的确可以夺命,我早有了解。安慰了吉娟几句,便跑前忙后的帮助缴费拿药什么的。然后,又跟护士一起,把孙友元移到病房去。
这时候,吉娟又接到公司的电话,必须回去值夜班,因为,奥运会期间,必须保证通讯安全。
吉娟为难地看着我。
我说,没事,你去吧,我来照顾。
晚上,7时56 分,孙友元说要撒尿。我扶他起来,不料,他偏偏倒倒的,没办法,我只好又让他躺下,取来夜壶,接到他器官下,让他嘘了一泡。
我正在厕所里倒尿时,手机震动起来,番茄的:好激动啊,场面太让人震惊了!你在做啥呀,怎么还不回来呀?
我知道开幕式正式开始了,可是,今晚没法搂着美女看了,便回复:我正在给孙友元倒尿,今晚可能没法过来了,被这小子赖上了!
还好,病房上方挂着一台电视机。虽然,仰得人脖子酸胀,也不能开多大的声音,但好歹能看到开幕式的场面。晚上10点过,各国运动员开始入场的时候,孙友元终于缓过气来,坐了起来。
我说,你小子,这么聪明,怎么被卤肉算计了?不但坏了自己的电视大餐,还搭上了我的鸳鸯之夜!
“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嘛!至于,鸳鸯之夜嘛,本人会赔你的嘛,别说一个鸳鸯之夜,就是十个,本人也能给你创造哇?”
“也是,这方面,你小子是专家,我怎么能跟你比呀!”
“你小子现在了不赖嘛,今中午,在蜀乡乐那里跟美女吃的那顿饭还香甜吧?”
“是呀,挺不错的,还有一位神秘客人送给我们一份盐水鸡,挺好吃的。”
“以后请女朋友吃饭,可别那么寒酸,就一荤一素两个菜,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要不是那份盐水鸡呀,美女可能真对你没什么印象。”
“哇,你晓得这么清楚,那菜一定是你送的了,可是,你上午不是在家中毒没去饭馆吗?”
“告诉你吧,你嫂子送的,中午在那家馆子雅间里招待省公司检查组的领导,看见你们在外面情侣座用餐,只两个菜,就叫人送一份菜过来。当时,她就把这个喜讯发短信告诉我了,说你呀,终于正式泡妞了。但我要提醒你,跟女孩子吃饭得认真挑地方,如果吃情侣餐,就别上那种太高档的商务饭馆呀,动辄好几十元一道菜,弄得女孩也不好意思点菜。要不是你嫂子救场子,还不知道,下回你把美女约得到桌上去不。”
“有道理,不过,你也别拿你家里那种暴发户的生活水准来衡量我们这贫下中家的生活呀,菜是美女刻意要节约。再说,去那儿离酒店近啊。当然,我在心底很感谢你和嫂子的关心照顾!”
没想到孙友元两口子对我这么细心。
“今晚的开幕式没看好吧?”孙友元满脸歉意地说。
“你说呢?”我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
“别担心,我叫人录好了,明天给你一张碟子,看个够!”
“好是好,就是没今晚这么热闹了!”
“你小子,这世上,有那么多完美吗?就是要留点遗撼才珍贵嘛!”
“理是这个理,可就是搁身上不好受。”
“好了,别说这个了。其实,今晚你不来,我也能挺过去。只是,我得找你来商量一件重要的事,这才叫你嫂子打的电话。”
我正准备坐近点问什么事,护士来换架子上的药水瓶。于是,我趁这机会给番茄发了一条短信:瞌睡来没,坚持到最后哦,马上就点火了!
番茄没有反应。
孙友元说,去三峡探险的时间已经定了,9月1日出发,重庆的专家余旭东赶往宜昌接应。如果,我们这回不去,那就定不了何年何月再去了,因为,余旭东的护照办下来了,十月份到美国去炒古玩,要呆相当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没准。
“是不是离了红萝卜就不成席了呀?没有他余旭东,还有李旭东、张旭东,做这行的多得很嘛!”我还是觉得有些仓促,不知道番茄有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会不会答应。
孙友元不赞成我的说法,他说,收藏家是多,玩古玩的更多,可是,像孙友元这样,积极深入无人区探险,钻研学术问题的并不多,如今很多古玩家都是一味钻进钱眼里,谁愿意吃那么多苦,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无人区受折磨呀。所以,与我们这些考古理想主义者同行的专家是可遇不可求的。
孙友元游说我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给番茄发了条短信过去:伟大的古玩家、考古狂热分子、我的同学孙友元力邀我们去三峡探险,有兴趣没?
没想到,番茄马上就回话了:这个主义不错,我是户外运动的狂热分子!三峡探险这么刺激的户外运动,还没玩过,很想尝试一次。
我说,你这么秀气的钢琴艺术家,还热衷于探险呀,真是看不出来。
她马上弹了回复过来:不相信?以后,你会有更多惊奇的发现。
我问:刚才怎么不回我短信呀,一说这事就来精神?
她回:没心情,恨死你了,谁叫你把我扔下的?连跟我一起鼓掌的人都没有!
从医院回到酒店时,已经上午9点多了。
按了门玲,只听到动作极快的拖鞋踏地的声音。
进了门,番茄已经回到床上了,斜靠在床头打电话。
宾馆的国内直拨电话是免费的,整夜不睡觉的打都没关系。
听口气,像是在跟她爸爸妈妈说话,问又感觉到余震没,太阳大少出门之类的信息含量并不丰富的絮叨。
我只好坐在床边上看电视,心里预谋着等她打完电话就狠狠地温存一番。
不料,她这电话打个没完,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抓起她的手,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识的,反正也把我的手握得很紧。
美女放下电话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你这电话打得够长的,把我凉在一旁都半天了!”我埋怨着。
“告诉你吧,我今天一早起来就打,昨晚还打了一个小时呢,跟妈妈说话,说完又跟爸爸说话,反正两个轮流陪我说话。” 番茄娇滴滴地说。
“你可是大学教师呀,这样娇气,怕要把大学生教成幼儿园的儿童!”
“谁说大学教师就不能撒娇啦?我这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嘛,在爸爸妈妈眼里,孩子再大都是孩子!”
“在我眼里,你也是孩子!”我笑着。
番茄抓起一个枕头照着我的额头打下来。
这一枕头就把我撂躺下了。毕竟守了孙友元一夜,没睡,怎么不困?但眼下,最大的欲望是跟番茄温存。
我一把将番茄搂进怀里,狂啃一番,她嗷嗷嗷地挣扎着,似乎喘不过气。
毕竟,昨夜没睡觉,我虽然凶猛,却不能持久,她并没费多少功夫,就变被动为主动了,把我制服在身下,像哄小孩那样:睡会儿觉,乖,睡会儿觉!
她像哄摇篮里的小宝宝那样,在我身上拍着。母性的力量笼罩着我,渐渐地,睡意袭来。番茄见我入睡,就放下我,给我盖上被子,去梳妆打扮了。
但是,我意犹未尽,无法熟睡,迷迷糊糊的,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声响,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看,吓我一跳,番茄正在卫生间里换裙子,隔着一层纱帘,映出一个婀娜的剪影。这家宾馆的卫生间和卧室之间的墙,是用玻璃做的透明式隔断,中间只有一层朦胧的纱。
我明白美女哄我入睡的原因了,原来,我不闭上眼睛,她没法操作。
不过,也没法贪婪地久看,怕她一抬头看见我的饥渴。于是,我又转过身来,平躺着,眼睛向着天花板。
美女从卫生间出来,开始画眉毛、抹口红,专注而熟练。她特有的气息和声响,让我的眼神一直直默默地跟着她的节奏移动。
“我晓得你睡不着!”美女背对着我,在梳妆镜里对我说。
“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屋还能睡得着?”
“不要乱想嘛!”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不乱想,难哩!说不定,这会儿,你也在乱想呢!”
“你这个坏男人,采访我的时候,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内心世界这么肮脏啊!”
“面对你这么个超级美女,我不能体现出肮脏的欲望,只能证明,要么,我已经丧失了某功能,要么,你的魅力有限!”
“你知道我现在想啥吗?”
“女为悦已者容嘛,还能想啥呢?”
“我想回绵阳一趟,看爸爸妈妈!”这句话表明,我在美女的心目中,地位还是比较次要的,顿时有些失落。
“不是才打了电话吗?这么想啊?”
“打电话又不能代替!长大了,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放暑假都不回去一下,也太不孝了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来日方长嘛,咱们不是在一个地方嘛,没准天天都可以在一起,再说,过一周就要跟你去探险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酸呀,真酸!”
“那就说点咸的吧,跟我出去探险,万一你被熊吃了咋办?”
“不怕熊,就怕你!”美女转过身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浅红的圆圈,便说:其实,我不怕!顶着这个唇印挽着你走是一种荣耀!
番茄大笑着:好,好,你别擦,擦了是猪!
我本来就是猪啊!我狂笑着,将妆饰一新花容月貌的番茄搂进怀里。